第039章 立场分明
常浮凤泪流不语，抱起火翼弟向营地外飞去，任凭他几番问唤，仍是不做答复。定睛一看，只见她清泪已尽，两行血丝沿着脸颊垂落。 疑惑中，火翼弟脑中忽的一闪，顿时大惊，心道：“难道小蜘蛛她...她想要生出无情六翼？”正欲出言阻止，又想起当下形势，若能展开六翼，她的性命便多了一分保障。心中又道：“是了，这九年...呵呵，只要小蜘蛛能活下去...认不认得阿弟，又算得上什么？” 飞行片刻，常浮凤收起黑翼，稳稳落在西侧的巨树粗枝上。她将火翼弟轻轻放落，两臂微微抬起，千万缕细白蛛丝飘然而出，纵横交错。黏在枝叶上，缠在巨树旁，飞丝如吟环绕不绝。 工夫不长，已经织出个蛛网小屋，她玉腿一跨，雪臀坐在火翼弟膝盖上部，纤手轻摆，缠绕身躯的蛛网薄纱登时褪去，一丝不挂的呈献在他面前，双颊泛起久违的晕红。 望着那蛇腰挺丘，滑肩嫩肤，火翼弟早已欲罢不能，眼前的婀娜身姿更胜当年。他终是把持不住，蓦地坐起身来，向胸前那‘十’形图案吻去，舌滑气游，辗转游离，待到那桃红尖处，忍不住轻咬下去。 常浮凤左手托着他脑后，右手轻掩樱唇，连连娇哼挺身，这是重生前最后的欢愉，她什么都不再想，只顾全身心去感受。待滑舌捻转纤颈，忽的两手将他紧抱，轻道：“火郎...你是凤儿的开始，也是凤儿的结束，凤儿...不想忘了你...”腹部收缩，再度哽咽。 那断臂之痛不及心痛万一，火翼弟深情说道：“小蜘蛛，你忘了么？待你六翼展开，阿弟便重新去爱你...重新去追求你...”话虽如此，不过他心中明白，他与‘小蜘蛛’再也不会有以后了，他只是不想让她留下遗憾，即便是可以忘却的遗憾！ “我...爱...你。” ...... 营地外，妘无花四肢撑地，爬跪再远处，侧头看着几人拼斗，口中仍不时转动柳条，坎睚眦坐其腰肢，左腿搭在右腿，竟是习以为常一般。 见风、赤二人竟能与四弟六弟打成平手，坎睚眦不禁心有所动，他站起身来，撩下连袍红帽，终于开口说道：“不必斗了！” 坎霸下一把抓住旗枪，稍一侧头，喊道：“二哥且安心观战！看我怎么拧断这小贼脖子！” 坎蒲牢嘿嘿一笑，正有话说，忽听厉声传来：“我说不必斗了！” 两人都是一怔，虽有满脸不悦，仍然淡淡说了声：“是...”埋头停手，倒步后退。 风、赤二人连连粗喘，疑惑对望，又听坎睚眦说道：“两位才俊，既有这般好身手，何苦与那卑微的翼族为伍，埋没在立锥之地？可有心归附龙族，共途霸业？” 听到“卑微”，荣誉唤想要争辩，又想及今后形势，喉头一动，硬生生咽了回去。 而此时的火山霸哪还畏惧生死，他对龙族态度早已怒不可竭，啐了一口，喝道：“翼族卑微？你可还记得那位大人！想必连坎龙见了他都会哆嗦吧！你小瞧翼人可以，莫要小瞧翼族！”怒眉望去。 坎霸下听他直呼“坎龙”，身躯前倾，又被坎睚眦拦住。在场翼人无论红白，听到火山霸以整个翼族回敬，都颇有振奋，便连那荣誉唤也暗呼痛快。 风怀古说道：“你倒比那荣族长志向远大，只可惜想离开深渊并非只我二人，你若能将所有人带离此地，那才称得上明主。”知那‘灵门’每日仅能两开，又难渡多人，故意出言发难。 赤晖冷道：“罢了，我可不想走他后门。”闻听此言，众人立时轰笑一片，连那妘无花亦是咯咯发笑，她眉目一飘，细看那俊逸脸庞，忽的咬唇止笑，竟对这无畏少年升起一丝莫名好感。 坎睚眦轻哼一声，说道：“既然愿随乌合之众逐流，那我便没话说了，不过，死到临头方知悔...是不是太晚了？”一言方罢，真气涌动，周身红袍迎风鼓舞，缓步向二人走来。 坎霸下、坎蒲牢见二哥要亲自动手，纷纷托肘抱胸，信心满满，倒是那妘无花神色担忧，伸手想要说话，思绪闪过，又瞬间结舌。 却见那坎睚眦没走几步，忽的又收拢真气，转身折返，众人不解之际，听他说道：“荣族长，你歇的久了，也该动动了。” 荣誉唤蓦地一惊，方还暗替几人叫好，又被一语搪住，他思前想后，眼下万般为难，也只好硬了头皮，心中叹气，收翼缓落。 坎睚眦此举既能试探其心，又能借刀杀人，众人心照不宣，无不对他恨之切齿。 望着荣誉唤迟疑神色，火山霸似是猜到了什么，灵光一现，忽的闪过一个念头：“若能保全族人性命，我这老脸能值几钱？定要屈膝人下，为何不选同族？哎...也...该是风水轮换了。” 他皱起眉头，紧锁双目，深吸口气又急吐而出，这一叹，似是吹走了多年恩怨，脑中登时豁然，朗声一笑，说道：“荣世弟！我火山霸认输啦！” 众人闻声一怔，荣誉唤当即驻足，又听火山霸说道：“你我儿时交拜，两无猜忌，父辈又情同手足，咱们是如何走到这份田地的？” 提及往事，荣誉唤微有动容，而再想这多年的牢狱之苦，却又难入陷太深，“哼！”的一声，说道：“还不是你权欲熏心所至！” 想他窝火多年，这又怒又恨的语气，倒也人之常情，火山霸摇头一笑，说道：“我错啦，咱们都错啦，自从冷战那日，咱们便已违背初衷，违背了翼族祖训，做到了患难与共，却没能抑制权欲之心。形成眼前惨局，都是先祖的惩罚，是你我一手造就，如今，也该是我火山霸领罚了。” 开始几句虽有道理，荣誉唤却似听非听，待那“也该是我火山霸领罚了”脱口，方另他有所触动，不由对那前几句话加以反思，正待思索，忽的又想到坎睚眦，心道：“这老贼...既晓深理，为何早前不言？分别是惧怕那坎睚眦，想让我助他逃生！” 说道：“你倒是深明大义！只可惜棺前落泪不觉迟么！” 火山霸稍有惊色，心中却大有谅解，说道：“是啊，我火山霸醒来晚了，若非刀横眼前，怕是亦难领悟，不过，他坎睚眦的恃强凌弱世弟也看到了，龙族毫无情义，你今日杀我，那以后便不会步我后尘么？” 刀锋直来，更触心弦，想到那方才一幕，怎会不晓龙族心性？日后若生变故，他又怎能稳居主位？此时的荣誉唤隐隐有丝不安。 营外的妘无花“切”了一声，起身拍拍双膝尘土，吐出柳条，不屑说道：“荣族长，这金玉良言，听得好生入耳啊？哼！他火族长分析的很是透彻，龙族向来是得强弃若，便也无需遮掩，不过...那黑翼奴仆没了你们两家，就敢造反么？殿下已经给你选择了，若再是...” 余光一扫，只见赤晖正恶狠狠的盯着她，满眼厌恶之色，顿时止了话语，羞目咬唇，颇有悔意。 即便她没能再讲，言下之意却也道了个明白，那便如何？在场众人仍是心有愤慨，又不得不忍气吞声，荣誉唤更是有苦难言，前思后想，怕那坎睚眦动怒，只好当即表态，振开冰翼。 风怀古脑中转得飞快，登时通心会意，心想：“我与呆子虽不能将坎霸下、坎蒲牢一举击溃，可若是再做争斗也未必有败！如此一来，那坎睚眦与妘无花，焉能抵挡众人合力？” 对荣誉唤道：“荣族长！你对龙族当年之举全无恨意么！我与赤晖必能拖住坎霸下、坎蒲牢，他坎睚眦能力几何，红白两族连手却胜他不得？同为翼族，奈何大敌当前却自伤残杀！” 见荣誉唤再止脚步，火山霸顿生喜色，对眼前少年颇有赞许，心道：“好小子！果真机敏聪慧！” 扬声说道：“说的没错！荣世弟，此战若胜，我火山霸必请罪于你！到那时，你若积恨未消，要杀要剐悉从尊便！入牢还是断头全凭你一句！” 火山霸顿悟前非，铿锵之言发自肺腑，令人难起疑心，荣誉唤已是摇摆不定，再想当年，虽是败于火族，却也是留了他活路，心道那火山霸尚有天良，自己又怎好痛下杀手，置整个翼族于绝境？况且火山霸已立重誓，抛去生死，此刻再不让步，于心何忍？ 在场几百翼人屏息凝神，想及龙族之举，无不同仇敌气，暗暗期盼翼族止戈，矛头齐转。 氛围异动，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循声而望，坎睚眦反手倒抽妘无花一掌，喝道：“门奴！你好大的胆子！胡言乱语扰乱人心，该当何罪！”明知妘无花所言真切，然形势生变，仍是心中有怒。 妘无花久伴其侧，明他所想，是以自己道出，既能震慑众人，又替坎睚眦长脸，却没料到会有此番变故。事已至此，她抱屈衔冤，捂着脸颊，缓缓跪地，满是沮丧神色。余光扫过赤晖，见他非但毫无怜悯，竟大有快意，更是委屈后悔。 坎睚眦瞧她神情，稍有不忍，没有再作训斥，转头说道：“荣族长，你若想拼死一搏，倒也未尝不可，不过，让我束手就擒的本事，你们还是没有的。待你两族斗罢，我卷土重来，你可有对策？想想吧，在这深渊中，有谁能斗得过你？你大可不必cao心日后，难道那冰翼还有第二展不成？” 众人细想，此言非虚，有那‘门灵’在侧，纵有暂时的胜利，也难料日后安危。再提及冰翼，荣誉唤忽的一惊，心道：“是了，我何必要冒此大险？‘冰魄寒霜珠’哪里还有第二颗？”想他有生之年定能稳做深渊之主，先前顾虑登时退去，即便是屈膝龙族，也总强过惶惶度日。 坎睚眦微微一笑，又道：“荣族长，你留可执掌从极，走可与我共谋大业，何乐不为？两害相权取其轻，方为明智之举。” 风怀古、赤晖凝眉相视，对坎睚眦的口才是既钦佩，又愤慨，再看荣誉唤嘴角邪笑，顿感大势已去。心道再言亦是徒劳，紧握兵刃，准备殊死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