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道破人心，反客为主
面色一沉、语气也随之变得更严肃和庄重，刘炎继续说道：“来投伯升者，大多都是犯下案子被篡逆追得无处可去之人。他们投伯升而不去别处，难道真就单单只是慕伯升那其实并不算很大的名气而来吗？” 不明白什么意思，刘伯升听完这翻话马上开口问道：“不为吾之名，何以来投？” “哈哈……”再次大笑声起，刘炎笑过重**沉象，指了指刘歙和刘嘉，再指了指自己后说道：“你我何等身份？乃高帝之后、大汉宗室。当今天下，虽然王莽老贼篡去大汉江山，然而万民心中这江山却还是咱们刘家的。” “他们投你，更重视的就是你我这样的宗室身份。纵观史籍，上至夏商、下至高帝，几个反当朝皇帝者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几人真是只为两餐温饱？即便高帝开基第一能人张子房，不也是在封候之后才求隐吗？” 说到此处，刘炎停言冷冷盯住了刘伯升不再往下说。只见他一双浓眉聚宇心，脸上表情瞬息万变。先是惊疑，再是愠怒。 最后变成无奈相，他才问道：“那依阿叔言，我庄上这些豪杰们，亦如高帝当年众将与群臣？” “哈哈……”第四次大笑声起，脸上阴云稍纵即逝。 笑音戛然停止，刘炎重重点头中说道：“各处诸侯反莽复汉，名义上是不想江山落篡逆之手。事实上是为什么？还不是想把老贼杀掉以后自己做皇帝？而我等附随又为哪般？先是欲求开国封王得大富，次者才是老贼欺逼不得已。将心比心，伯升难道非此念吗？” “这……” 一语道破堂中所有人真实想法，使得刘演等人无不登时目瞪口呆、结舌难接答。 谁不是为了大汉江山？可大汉江山又是什么？那是刘家人的封王、封候，那是刘家人的高官厚禄，更是刘氏子孙万代富贵荣华的基础。 所谓为了大汉，实际上不都是为了自己？有很多虚伪的好人，却少有真实的坏蛋，人不自私，就不是人。就算神仙，似乎也只有个比干是没心、而无私心！ 正因为太了解人性劣根，更清楚历朝历代造反者们最终目标，所以刘炎才会在短短十几天时间里，从庄上众宾客们种种举动、尤其是刘演等宗族子弟言谈举止间洞悉出他们真实的最终目标。 虽然知道类似这样的事，本该只能腹知不明言，一旦明言马上容易成为被道破其真实想法而恼羞成怒那些人的众矢之的。 但是刘炎却更明白一点，想要让自己这一出反客为主成功，就必须让这些鸟人全都先彻底佩服自己。而能让他们在最短时间内臣服麾下，不用险招、奇招绝对不行。 哪种人最厉害？汉朝人心目中只有四种人最离开。第一种是刘邦、商汤一般可以洞悉别人内心、加一利用而后成就千秋霸业的君王们。会猜人、会用人、会玩人，三者蹈序紧密相连，是历代君王共同之处。 第二种如张良、萧何之辈，可以智辅主君夺天下、才助君王安九州的人。武将一战能杀成千上万的人，但是就是张良、陈平他们那些文人，却能一语夺去武将命。 第三种，则是卫青、霍去病和李广那样，能横扫胡夷保江山的大将。他们武艺高强、用兵如神，而且各个都嗜血、威武。 最后一种，才是胆子大、敢杀人、武艺高强且有侠意心肠所谓的江湖豪杰们。有如荆轲之辈，只能为世人仰慕、赞叹，却未必人人可为之、人人可成之。 在看刘伯升这“招贤庄”中宾客，只有少数是第四种人。不少想学张良与萧何者，如眼前刘歙之徒，整天围着刘演出谋划策为哪般？更多有如马武那样的武夫，动不动就当众大骂王莽、表明对大汉忠心的人又是为什么？ 这些刘炎明白，刘伯升头脑再简单，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刘歙也不用多想，便可知其心志。只有刘嘉，如果不是碰上刘秀那个真正狠主儿，没准汉中王刘嘉就要自己登基做皇帝呢！如此一群人，刘炎不得不用一语道破他们内心真实想法这样的猛药。 “阿叔所言，虽有些令人难承，然却实言。那依阿叔意，庄上宾客该如何定规立约呢？” 盏茶之后，刘伯升再开口让刘炎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次冒险道破他人心机的险招，看来是用对了。 既然刘伯升已经接受这个现实，从他表情上也看得出对自己开始臣服，刘炎也就不再多言其他。 正了正身，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宾客结队，依大汉军制秘组为伍。有马者入马队、无马者入步队。也不必效法贼盗，大复山中多有险峻地，选定一处结寨落草。待到他日天时一到，伯升你起兵时再归所部。” “啊？” 惊声失语，堂中几人怎么也没想到刘炎竟会想到这个办法。把宾客按着大汉军中体制编制成队伍，然后再上山去正式落草，这也就意味着宾客们马上就得跟新莽政权公然对抗。 让宾客们夜色下去杀几个人最多遭到悬赏追缉，抓着也就是犯案人自己掉脑袋。可一旦上山落草，公然去反莽。事情败露之日，按新莽现行律法，那就是灭门乃至夷灭三族的大罪。 猜得出这些鸟人为什么惊讶，刘炎不等有人接话，急言继续再下去：“落草之人，勿需亮什么旗号，也不需要公开去和官军对抗。复阳南面的崇山峻岭，处处树高林密且山深幽远。我向马武问过，据他言淮水源处的断头崖、斧劈谷都是往来商旅必经之地。蒙面暗语相谐行劫、劫完便走。深山老林，官军即便想剿也难。” 众人原本紧张得全都张大的嘴巴，在听完刘炎这后话以后，才重新都合上。 盏茶时间之后，刘伯升翘望刘炎，再开口打断了大堂内沉寂：“阿叔看来是早已成竹在胸，还请阿叔详述，也好让侄儿与众兄弟能真解其实意。” 戏做足了，从他眼神和其他人全都一幅焦急期盼与频频点头神情上，刘炎很清楚这些家伙这次该是彻底被折服了。既然刘伯升等人已经不把无知当个性，刘炎再开口时，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什么？马武为首？阿叔让那憨夫当山寨之首？”半晌后，当刘炎说出想好预定落草以后带头人的人选时，刘嘉立刻如屁股底下突然多出个弹簧一般，“蹭”地从椅子上蹿了起来。 他惊讶，刘炎却纹丝不动淡然一笑，瞟了他一眼以后说道：“.世上没有不能上吊的梁，没有不会透风的墙。宾客也好，庄客也罢，哪个不是整个抚睦县都清楚知道是伯升招聚此处？既然要落草，纵使不公然与篡逆附徒贼兵对抗，却也难保不遭到篡逆附众们围捉。” 稍停一下，刘炎继续说道：“然，若以马子张为首率众聚啸山林，则情况完全不同。一旦附逆贼子们追究起来，伯升只需花些金银便可轻松开脱。钱乃一味良药，有明目张胆之奇效。只要马子张带着众人能最快速度劫掠到足够钱财，则伯升必可轻松遇难呈祥。” 再做停歇，见堂内几人已再频点头，刘炎再说下去：“而以马武之能，只需我这样的篡逆重金悬缉之人上山做为辅佐。武有马子张，文有我与严子陵，不怕不能聚啸山林、安兴蓄锐。待时机成熟，合兵一处，伯升大业何以不成呢？” “……” 满堂无语，惊诧神色迅速写满除刘炎外每个人脸上。他们惊讶的原因，刘炎很清楚。先是顺水推舟使出反客为主计策，刘炎已经顺利折服众人俨然成众人真正领袖，可此时却为何又要重新将日后大业正主之位重新安回到刘伯升身上呢？ 明白他们惊为哪般，再看到刘伯升与刘歙、刘嘉眼睛里满是问号望过来的神情，刘炎标志性微笑再次浮起：“志不同则取向不同，我是空有大略而难有伯升雄才。而纵观历代，真正能率众成就大业之人，无不是雄才之士。所以，他日倘有举义旗、反王莽那天，伯升为主、我做个辅佐智囊足矣。” “……” 又是一片轻声唏嘘声，刘炎从他们神色中却看出这些家伙全都接受了马武为首、双文做辅这计划的赞同之意，不由得心底泛起阵阵窃喜：你们这群蒙智都没完全打开的家伙，千万别怪老子天生无良，五行缺德。今天我不这么缺德一下，等你们想缺德了，老子怕死都难有个全尸……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赤髯大汉马武带着百余人在城门刚开时，便风驰电掣地从白水小城北门绝尘而出。这百十来人，成为刘炎来到这个时代以后第一批撒下的种子，直奔大复山天台顶飞奔而去。 站才北门口望着消失在远处晨晖中那些人影，刘伯升等人目光里充满期冀，而刘炎内心里却暗中祈祷着：希望严子陵能在这些草莽汉子一到天台顶，真如评书里所讲一般聪明过人、理解出自己用意吧！ 毕竟，天台顶周围的几个山头，都是最好藏兵蓄力最佳选择。更关键的，还是严子陵那颗不知到底装了多少奇谋妙智的脑袋，能让这些顺利落地生根。希望制造这离奇事件的上苍，这次成全一次老子，别再弄出什么过不去的问题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