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诺伦之死
时间回到稍早。. 始幽星海内域虽然恐怖无比,是修行者眼中根本不能触及的禁地,但对诺伦来说,行走于这片显得过度漆黑的枯寂的星空中,简直和在自家后花园行走没有什么区别。 他以自己的本来面目在内域中行走,在这片区域的人或兽,在见到他之后,都做出了同样的反应——逃命。 那个曾经颠覆始幽星海内域,绝灭十七位内域王者,自称五目杀神的男人,又回来了。 诺伦刚刚降临到始幽星海内域的时候,已经让内域天翻地覆,人人自危。他这种人,实在有一种跺跺脚就能产生星际巨震的实力。 诺伦前往始幽星海内域深处的速度说不上快,他每到一个地方,便会停下来驻足一段时间,神情恍惚,像是在沉思,也像是在缅怀。 他这种举动让一直在暗中注视他的人不明所以,根本摸不清他的目的。或者说,就连诺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目的。 “很久没到这里来了,却没想到来了之后,这里除了不该改变的发生了改变,其余的,都没有什么变化。”诺伦轻叹,自言自语。 之后,他的速度发生了改变,只是一步迈出,便在那些暗中监视他的那些人的视野中彻底地消失。这种一步即逝的手段,却没有引发任何的法则波动,比之前的霸蛮两大兽王所表现出的,更加自然和随意。 不多时,诺伦已经进入了始幽星海内域的中心区域,也就是整个始幽星海的中心区域。 这里不像始幽星海的其他地方,遍布尸体和形体残骸,相对来讲,这里显得很“干净”。 空荡荡的宇宙空间中,没有任何的星体,只有一处处静静悬浮的巨大的残破宫殿,城池,以及一些看上去像是坟墓的建筑。 诺伦只是出神地望着那些残存的建筑,三只眼睛同时睁开,四处打量着,目光同样的恍惚。 随后,他的目光变得有些讥诮,望着远处那座看上去相对比较完好的宫殿,轻笑了一声,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这座宫殿很大,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却依旧流转着一种肃穆而苍茫的气势,让人忍不住心折。连接着宫殿的那座巨大的石阶,通体流转着玄青色的光芒,在这枯寂的宇宙空间中,显得极为惹眼。 石阶很长,诺伦走起来也是不慌不忙。他脸上的笑容没有改变,但每踏出一步,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质都会改变,难以想象,一个人,能拥有那么变化难测的气质。 这个现象,也让暗中观望的一群人暗自心惊。 诺伦显然已经看出了,在宫殿中有人埋伏,但他像是根本不在乎。当他迈上石阶最后一层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绞碎了诺伦所处的那片宇宙空间,暴动的空间乱流激荡不已,如同怒卷的海浪。而诺伦则像是立身在海浪中的礁石,丝毫不为其所动。 “不错的阵法。”诺伦笑笑:“放眼十三宇宙,能布出这种层次的宇宙阵法的,恐怕只有你了,灵魔族的小子。” 一道黑衣人影在诺伦正对的那个方向的远处凭空显现,他表情虽然一如既往的冷淡,但眼中却流露出了些许敬佩之意:“久违了,诺伦先生。” “看来你过得很不错,有空去看看你弟弟吧。”诺伦摆了摆手:“灵魔族只剩下你们两个,而且你们两个都有错处,若是能把话都说清楚,不至于如此的。” 灵寂轻叹了一声:“但愿。诺伦先生,其实您不应该来的。” 诺伦摇头,有些感慨地道:“该来的始终会来,你们说是不是,我的徒儿们?” 他的三只眼睛扫了扫三个不同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有些和蔼:“好久不见了,过得还好吗?” 他话音落下,天玄,岐山,灵华三大宇宙王者静静走出,望向诺伦的目光各不相同。 天玄王的目光很怨毒,岐山王的目光很愧疚。相比之下,灵华王的目光则显得极为复杂。 她的目光包含了怨毒,愧疚,还有幽怨,不解,愤怒等等情绪,实在称得上是含义万千。 “老不死的,你来这里,难道没有任何觉悟吗?”天玄王英俊的面容显得极为扭曲,他望着远处那个作为他师父的男人,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天玄,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恨我。”诺伦目光很和蔼:“做师父的如果错了,你指出来。即便是死,我也不会那么糊涂是不是?” 他的语气,就像是一个长者在出言安慰一个桀骜不驯的晚辈,让岐山王和灵华王神情有些恍惚,让天玄王愤怒欲狂。 “少在我面前假仁假义。”天玄王声音里的怨毒之意更重:“那些年,我已经受够了!” 诺伦只是微笑,望向了其他的几个方向:“都出来吧,既然已经被我发现,继续躲着还有什么意思?” 五道人影相继出现,诺伦只是简单地扫了几眼,笑容竟然变得更加灿烂:“熟人竟然都到了我家,我是不是该摆宴庆祝一下呢?” “你的家?诺伦,你别开玩笑了。”一个身穿蓝袍的阴沉中年人寒声道:“这里,已经成了你的坟墓。” “这是我的承天殿,不是你的苍澜宫,说话最好小心点。”诺伦伸了个懒腰:“否则,这里说不定会成为你坟墓。” 一袭蓝袍的苍澜王气结,正想喝骂,蓦然感觉自己被一股杀意笼罩。他望了望其他人,见其他人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愤愤地退了回去。 “为我一个,出动了五个宇宙王者,三个始幽星海巨头,外加一个宇宙阵法天才,还真看得起我啊。”诺伦一点没有濒死者的觉悟,他目光重新转向了自己的三个弟子,只是这次,他的目光已经变得有些凌厉。 这种目光让天玄王和岐山王不禁有些惊惧,他们对这种目光太熟悉了,每次诺伦露出这种目光,都会有人死。 灵华王却依旧面无表情,绝美的面容不见任何波动。她只是望着诺伦,轻声道:“我想问的,依然是那个问题。” 诺伦沉默,随后苦笑,只说了两个字:“晚了。” 短短的两个字,不知道包含了多少痛苦和无奈。诺伦说出这两个字之后,天玄王一脸的幸灾乐祸,灵华王一脸的黯然,恰巧也在这两个字说出之后,诺伦动了,动的毫无征兆,动的让人心寒。 一大片死亡规则之链轰然爆发,顷刻间淹没了苍澜王的视野。苍澜王怎么也没有想到,诺伦会首先对他下手。 诺伦以巅峰实力发动的死亡规则之链是曾荣当初所面对的完全不能比的,它们锐利,如剑如刀,它们迅疾,如雷如枪。 “噗!” 苍澜王躲闪不及,生生地扫成了一滩碎rou。蓝光闪烁之后,苍澜王一脸阴沉地重塑了rou身,却被一大片刺目的金光笼罩。 幻域空亡! 爆炸声夹杂着苍澜王痛苦的吼叫不断传出,随后,金光剧烈膨胀,之后骤然收缩,化归为一个炽烈的的光点。 生极归虚!生之曲第四章!诺伦直接以第一章串连出了第四章的生之曲,让在场所有人变色。 生之曲和死之歌不是只能串联施展吗? “轰!” 诺伦将力量控制得精妙无比,生极归虚只是笼罩了苍澜王一人,并没有力量外泄。在场众人只听见了一声巨响,下一刻,苍澜王几乎碎掉的脑袋被丢出,被随后跟上的诺伦一掌拍成了碎渣。 “你想这样耗死我吗?”苍澜王愤怒的声音传出:“你明明知道,这对我根本无用。” 又一次重塑身体的苍澜王脸色难看至极,作为十三大宇宙生命力最强的人,他虽然不惧这种无休止的死亡,但这种近乎凌辱的方式,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杀你实在无趣。” 诺伦的一句话先是让苍澜王气得差点吐血,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内心狂震。 “人王本源在你身上,居然只产生了如此鸡肋的效果,看来给你也是浪费。”诺伦微笑着,单手结出一个看上去很简单的印法:“今天就让我收了吧。” “你……”苍澜王脸色急变,下一刻,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作为苍澜宇宙最强者的他,此刻竟像是砧板之rou,身体被诺伦所结出的那个手印生生地定在了原地。诺伦的手印只是一震,苍澜王体内的那道乳白色的流光便飞离了身体,进入到诺伦体内。 “没想到我一直拒绝的力量,此刻竟然会再次回到我的体内。”诺伦喃喃自语,抬手一掌将已经变得很苍老的苍澜王轰飞了出去,随后望着其余众人,神情有些恍惚。 “你们知道吗,我从开始,就一直是错的。”诺伦无视已经彻底丧失斗志,亡命飞逃的苍澜王,说出了这么一句挺起阿里没头没尾的话:“然而我却一直都没有发现错误,现如今发现了,却也没有去面对的勇气。” 灵华王神色凄婉,隐藏在袍袖中的双手死死地绞在一起,关节发白。 “你们几个的反目,是我的错,钧天的陨落,也同样是我的错。”诺伦还是在笑,只是眼中已经多了晶莹:“因为我的原因,岐山与钧天反目,因为我的原因,灵华被天玄……也同样是因为我的原因,你们手足相残……” “等我真正想要改正错误的时候,苦果已经种成。”诺伦盯着灵华王,笑容里多了一丝歉然:“很久以前就想说的这句话,今天终于有机会说了。” “我对不住你,灵华。” 那一刻,统治灵华宇宙,宇宙巅峰强者之一的灵华王无声地哭泣着,晶莹的泪光自眼眸中溢出,流淌在那绝美的面容上,无声地滑落。 “但是现在,吞下苦果的我,已经有勇气去面对我的错误。”诺伦的笑容在那一刻显得异常灿烂:“并且,我也想要改正我的错误。” “师父!”岐山王大吼了一声,“扑通”一声跪地:“是岐山不忠不孝,请您杀了我!” 天玄王的脸色在那一刻显得异常难看,他静静地后退了几步。他的这个举动,也招致了灵寂等人的鄙视。 “哈,自己的错,自己去改吧。”诺伦笑笑,缓步走向了这座宫殿的深处。 “不要向前走了!”灵华王突然喊道,绝美的面容上凄婉之色更重:“你既然已经想要改错,不如……” “这错犯得实在太大,改不了啦……”诺伦回头望了灵华王一眼:“我,累了。剩下的事情,有人帮我做。这也是我,最后一次逃避吧。” 他朝远处笑笑,一步迈出,卷起了无边的灿烂炽光,如那最为绚烂的烟花,淹没了他的身影。 “不!!!” 岐山王和灵华王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或者说,诺伦想死,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能阻拦。 除了天玄王和其他两个始幽星海巨头之外,其余的人,脸上表情都有些复杂。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略显沧桑的声音响起,白泽王,狻猊王曾荣,灵雨四人由远及近。 曾荣望着那团绚烂无比的炽光,神色木然。他的眼前,依然浮现着诺伦走向死亡之前,对他露出的那抹微笑。 “轰!” 一声巨响,灵寂所布置的阵图中冲出一道流光,直直地飞向了曾荣。曾荣探手接住,没有看,却已经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了眼眶。 那是诺伦的生死眼,一向被他当作兵器的生死眼,此刻已经成了诺伦唯一的遗物。 天玄王目光一凝,恐怖的威势瞬间爆发。他遥望着曾荣,语气森然:“把那东西给我!” 他早已经望见了曾荣身边的灵雨,只是他望见灵雨的时候,眼中却闪过一抹杀意。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曾荣手中的生死眼上,眸光炽热无比。 “没想到,你还是死了。”白泽王长叹一声,朝地上倒了些酒,只是语气中却溢出了杀机:“只是,无论你的死与这些人有没有关系,我都要让他们,为你陪葬!” 白泽王抬起头,流泪的沧桑双目已经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