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新京营计划
一晃时间已是崇祯元年，三月。 京城一座茶馆内，两个清流官员正坐在一起闲聊。 “如今天子沉迷于奇yin巧技不理朝政，朝堂为附庸魏阉的jian佞把持，我辈正人难有出头之日，这该如何是好。那一战怎么偏偏就是场大捷。” 另一人小声道：“若是战事不利，”说完这句作死的话后，他的声音再次恢复正常，“我辈正人便可趁势大起弹劾，将那些jian佞扫出朝堂。” 两人的话传到四周，还是有不少人听到，许多人闻言心里都十分恼怒，不过人们明白两人都是官员，没敢上前争辩。 此时邻桌一个士子打扮的青年用力拍了下桌子，巨大的声响顿时让茶馆内彻底安静下来。 那青年士子站起来对那两名官员怒目而视，大声呵斥道：“呸！你等也能算是正人？大军出塞，若是败了，大明国力将大损，出征将士将死伤无算。你等不想我大明获胜，反倒是想我大明战败。朝堂是不是全为jian佞把持，小生不知。不过你等是jian佞，却是明摆着的。” 这两人闻言顿时被气得脸色发青，站起来便要发作，“你…” “小相公说得好，这两人定是jian佞。” “这等不忠不义之人怎地能在朝堂上为官。” …… 此时茶馆内的人们被这士子激起了血性，纷纷都开始跟着年轻士子谴责这两人。 饶是这两人脸皮厚比城墙，此时也呆不下去了，赶紧收拾东西落荒而逃。 一场大捷之后，民间舆论开始转向，文官集团的聒噪也少了许多，他们中许多人已经清楚目前的政治格局难以撼动。以卖直求名为目的不断上书弹劾的，朱伟迪完全不搭理他们，那些人最后也发现骂皇帝的人太多，皇帝也完全不鸟他们，求不到什么名，最后也放弃了弹劾。还在坚持的，只有那些被朱程理学教坏了脑子的。 三月，御马监新招收的三千五百精壮也全部到位。 朱伟迪现在除了亲自指定军官，便是训练队列军姿，顺便choucha京营新招募军队的训练，剩下的工作就是每日和各个工坊通信，分析他们的做法，用科学知识排除明显不合理的工艺，指导实验进程。 经过几个月的紧张攻关，撞击式遂发枪兵仗局的工匠们倒是造出来了。不过还在持续的测试性能，离摸索出批量生产的法子还需要些时日。 如今限制火枪产量最重要的因素还是枪管制造工艺，这个朱伟迪也没有好办法，用镗床深钻枪管是最好的办法，不过坩埚炼钢法出来前没有合适的工具钢，也做不出形状硬度都合适的钻头，更没有精度达标的镗床，暂时还是不要去指望这种技术。卷轧倒是稍微简单点，不过依旧需要合适的水力锻打设备。朱伟迪早给出了思路，工匠们也在慢慢摸索中。 刺刀的研究也在进行中，不过现在大明的钢铁生产水平实在不够，做不出强度合适的刀子，对与建夷的战斗帮助不是很大，这个的研发优先级也不高。 考虑到建夷那边弓箭手比较多，护甲对于大明军队来说依旧是非常重要。朱伟迪也开始试着尝试研究防护性能最好的板甲，不过板甲这东西朱伟迪也不大懂，只得差人去向西方人采购样品，不过他清楚板甲是用水力机械锻打而成，也早要求研究水力机械的工匠们将水力锻锤等设备的研制提上日程。 受火枪产量的限制，现在招募的新军还是以长枪为主，对兵部要求大量装备工部产兵器，朱伟迪没有答应，他choucha过工部出产的东西，不光是火器质量惨不忍睹，冷兵器也一样。 为此朱伟迪只得把新军的冷兵器打造工作也交给了太监，严禁他们使用煤炭练出来的硫磷含量超标的铁打造兵器，要求一律使用木炭烧制的铁打造兵器，他还亲自上阵监督，时不时便去搞个突然袭击，choucha兵器质量，发现不合格的兵器，则杖弊管事的太监。 对热兵器和火药制造，朱伟迪更是一点也没有放松，choucha频率比冷兵器还要高一些。 朱伟迪清楚大明的各处都已经烂透，想要短时间改变这种局面完全不可能，与其把自己的精力空耗在繁琐又处处受制于文官集团的日常政务上，还不如把这些政务全交给更有经验的内阁去处理，这样他便可以抽出精力处理好军事问题，还有许多精力可以去管理完全掌控在他手上的内廷官僚体系。 对内阁他也不是完全放手，首辅黄立极身边还有个权力完全不输首辅次辅李国普可以制衡，现在大明官场上的人们都知道，大明内阁现在可以说是有两个首辅。 在朱伟迪不时地choucha之下，初步整肃了下京营戎政后，京营的训练情况要比以往好了很多，不过问题还是一大堆。 李邦华到任后，很快就开始走访各兵营，没有多久便将京营的问题初步整理了一番，很快朱伟迪便看到了他的上书。 京营的老问题还是有一大堆，首先是虚冒和占役，这是老问题。接下来是营马，档案上的数额是二万六千，李邦华调查后发现只有一万五千左右，而且还有大量官员肆意借用军马。京营的钱和用于屯田的银钱，被各级官员大肆挪用，完全没有用于正事。 李邦华的上书还有大堆处理建议，首先自然是淘汰老弱和地痞无赖，增加兵额；加强营马管理，继续购置良马，杜绝其他官员滥用营马；他见太监打造的兵器不错，要求对工部也加强管理；对队列cao练法，视察了几日觉得不错，要求继续大力推行；同时要求改制战车；加强神机营的火器训练；加强银钱粮饷管理。 朱伟迪最近一直就在琢磨如何夺取军队控制权，看到这个上书后心里对夺取军权也有了很多计较，琢磨了一阵子后给了李邦华答复。 京营的老弱朱伟迪也懒得去淘汰，兵额按照原先编制的兵额给，军饷不变，将他亲自考察过，带队列训练得比较好，军队cao练得比较有样子的武将抽出，将这只充斥着不合格士兵的三大营完全交给不合格的武将，又给这只老弱集中营加了一万兵额。至于虚冒的兵额数和占役情况，朱伟迪也暗示李邦华不要严查，他决定让那些勋贵、文官和太监们随意折腾去。 朱伟迪琢磨的是，反正这些不合格的兵员占了京营人数大头，京师也确实有些杂务劳役需要人做，京营的老弱中有很多确实生活困难，全部裁撤这些人更会闹出乱子，裁撤少了对大事没有帮助，有些利益受损的人还要出来捣乱，整顿京营，还不如直接再造一个京营，反正他也不差钱。 京营合格青壮有两万多人，现在全部由朱伟迪考察过的做事还算负责的武将带领，现在他基本是每两日都要去看看训练情况，和武将兵士们谈谈话，很多时候发军饷他都亲自去监督，皇帝管得严，虚冒、占役和克扣军饷等陋习在这只精锐中很少。 让李邦华继续阎鸣泰的工作，继续去西北招收青壮，新成立一个火枪营，取名的意思是要让这支军队将全部装备火枪，在三年内将火枪营的战兵兵额补充到八万，将这支新军的战兵辅兵扩张到十六万。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朱伟迪觉得李邦华还算靠谱，于是给他的命令很简单——旧有的京营体系不用去多费心思整顿，不过这只新军一定要保证全部都是青壮，不得有虚冒，更不准让各级官员把新军拉出去做工。 这只新军的建立和将领人选，他会亲自把关，更会全程监督。 在和阁部的大佬们商量之后，改革京营的决议，在廷议中也很快通过。这次京营大改革之后，看上去有大把的人能捞到好处，最重要的是钱皇帝出，几乎没有人的利益受损，皇帝恢复强干弱枝格局的政治意图明显，也没有加强武将地位，文官们也不敢反对。 京营大改革开始后，朱伟迪出宫到各青壮比较多的兵营走动得也更加频繁。 其间他拉拢人心的手段也是一个接一个，每次必然会带慰问品，而且还是亲自发放。每下到一个营区，他都会仔细考察营房建设，下令改善士兵的居住和生活条件，不断花钱请民间的戏班子排练各种新戏，去军营为士兵演戏，丰富士兵们的娱乐生活。有时，朱伟迪还会与士兵们一同cao练队列，cao练休息时，还会与士兵们同唱大明的军歌激励士气。 可以说此时朱伟迪对京师的精锐武装号召力是极大的，如果他想发动一场针对京城文官的武装政变，彻底将京师的军队收入囊中，成功率也是极高。 发动一场政变的想法确实诱人，不过他仔细考虑了一阵后，还是暂时放弃了这脑残想法。他很清楚京营早被文武贪官和太监们联合起来玩废了，目前的能动用的机动部队实力还不如辽镇，全面掌控住京城也无法有效弹压地方和边镇的军头们，可能会引起政局动荡，甚至引发内战，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对皇帝亲近拉拢军队的举动，阉党们鉴于皇帝给他们的大把好处，自然是睁一只闭一只眼，而其他文官却是非常不安，弹劾不断，有些人再次大骂朱伟迪是正德一样的昏君。 不过这类不痛不痒的弹劾，也没引起多大的反响。 皇帝好武事，在辽东沦陷的时候，也算是说得过去。 如今内廷虽然权柄很大，不过在朱伟迪的默许下，司礼监的头目高时明地位并不比与皇帝关系更亲近的东厂头目徐应元低，在朱伟迪的再三警告之下，内廷这两大山头都不敢明目张胆地结交外臣，如今并没有魏忠贤和刘瑾那样的权阉。 没有权阉的原因也很简单，朱伟迪暂时没有打算触动文官集团利益，不需要推出一个包揽所有脏活黑活的权阉。 朱伟迪对文官下了次狠手也只是最近，并不是无故抓捕，案子交给三法司处理，厂卫并未过分干涉，皇帝还亲自强调过要公平审理，也未罗织罪名，查出的每个人都有大量经济犯罪问题，处理结果也算是公正，虽说大家都知道这是赤裸裸地政治斗争，但也没多少人站出来弹劾皇帝的做法。 虽说一些文官觉得朱伟迪像正德，不过由于朱伟迪上台后对文官集团的妥协行为很多，大部分文官还是认为皇帝很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