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兄弟睨墙
柏丽先是一阵惨笑,继而沉默。 收手? 谈何容易啊,且不说自己甘不甘心,溥楠和拂晓答应不答应,柏家的族人们答应不答应,单说……事到如今,就算知道他与恶魔无异的真面目,也无济于事了。 柏丽一想到藏身在柏家地下暗室中的那位,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 且不说柏丽现在甚至连提他的名字的勇气都没有,就是一旦想起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浑身就止不住地颤抖。 不全是因为恐惧,而是……柏丽在多年前就迷恋香道,什么檀香、沉香、各类花香、龙涎,甚至麝香等等,都入得了柏丽的法眼。 偶然一次际遇,柏丽得以结识一位武道奇人,就是现在柏丽内心最为恐惧的那位,慕容兰若。 这名字听上去就像是一位雅致的闺中少女一般,但遗憾的是,这位慕容兰若,却是如假包换的须眉人士。 慕容兰若正是当前在华夏臭名昭著的“兰花”的创建人。 刚刚认识慕容兰若时,柏丽和路泽华新婚不久,还没生下路溥楠,和路泽华夫妻恩爱,柏家族人也随之成为华夏新贵,在柏丽的眼中,这位慕容兰若,只不过是一个江湖术棍而已,但随后慕容兰若逐步显露了他作为武道修者高手的奇异之处,逐渐改变着柏丽对慕容兰若的印象。 甚至在柏丽和她身后的柏家势力逐渐坐大后,无论是从商还是从政,随着商圈逐渐扩大和权力的节节攀升,避免不了遇到一些竞争对手,其中不乏人人忌惮的刺头。 慕容兰若他自己出手帮柏丽,让这些人永远安静下来,事后连最高明的法医都无法判定这些人真正的死因,这下子令柏丽心服口服,尊慕容兰若为柏家的供奉。 这么说吧,“兰花”诞生后,一直到如今,大部分的活动经费,出自柏家之手——柏家的财力可见一斑。 慕容兰若以招收门人弟子的名义,收拢了不少爪牙,其中有不少还是本来就是武道修者,带艺投师,这些爪牙也发展自己的门人弟子,以此类推,“兰花”的势力在短短的十余年迅速扩大,势力遍布柏家的商圈和政圈,均已供奉、幕宾或者打手的身份存在。 要不是华夏之龙也在暗中崛起,在另外一条特殊的战线守卫着华夏,这场打虎灭蝇行动,恐怕就要以一批正直的骨干官员殒命,落下一个尴尬的结果。 事实是,华夏之龙的守护是非常成功的,强力地牵制了“兰花”的活动和扩张。 可以这么说,慕容兰若个人实力放在武道修者的群体当中,几乎是无敌的,他如今已经达到了道武师的实力层次,据说一旦突破了道武师的实力层次,就有机会窥视天道,真正踏上修炼长生的大道。 但,如今慕容兰若他苦心经营的势力,随着柏家慢慢倒台,昔日一呼百应的慕容兰主如今虽然强似孤家寡人,却也难以一呼云集了。 不过慕容兰若创建“兰花”,并非是为了享受那种一呼百应、当世霸主的滋味,而是布下了一个大局,如今“兰花”组织虽然在柏家的牵连和华夏之龙的打击之下,受到一些损失,但这些对于慕容兰若来说,已不算什么,“兰花”组织已经收拢了足够多的成员,并且在华夏的武道修者当中,已经有了不小的分量,当年布下的这个大局,是时候收网了。 不过慕容兰若还需要做一件事,他的目标,就是任凡。 柏丽则是慕容兰若布局中的棋子之一,这一回,他想让这枚棋子再发挥一次作用…… 柏丽在早年求学时,因为太过于刻苦,坐下了头痛的毛病,慕容兰若出手给柏丽治疗了几次,但都无法根除,后来慕容兰若运用香道渗药法,让柏丽在享受香道的过程中,将掺入香料的药物逐渐渗透到身体,缓解柏丽的头痛。 当然了,慕容兰若不会那么好心,扮演医者仁心,他提供给柏丽用于治疗头痛的药物当中,掺入了一种叫做合和粉的东西。 这种药粉混入各类香内,燃烧后能发出迷人的奇香,不但能缓解头痛,就连其他由于外伤和疾病引起的疼痛都能缓解,堪称止痛奇药。 但唯一的缺点,就是成瘾,即使不会对身体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一旦离开这种合和粉,原本的病痛不但会复发,甚至疼痛会更严重——一次比一次严重。 柏丽也不傻,否则她也不会使柏家的势力坐大,经过几次反复之后,发现了这种合和粉的弊端,柏丽也曾试图摆脱这种跟毒品无异的合和粉,利用柏家的政治地位和财力,几乎找遍了当代华夏所有的名医,甚至是国外的名医,使出所有的解数,最后都归于失败。 在这些医生看来,柏丽最大的问题就是——除了中老年人避免不了的衰老特征,根本就没有病! 作为患者,就算承受比炼狱还要痛苦十倍的病痛,医生却检查不出有什么病,即使医术再高明,无法对症下药,自然就没有办法。 柏丽在所有的努力都无济于事后,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直到遇上一位老术士,医字脉高人,他在对柏丽进行一番望闻问切之后,说出了柏丽的症结。 误用奇药,病症在魂,其痛在魄,医者往往对身体施以药石,却无法医治魂魄,这就是为什么无论是华医还是外医,都无法判断柏丽到底患了什么病的原因。 柏丽的头痛病原本只是普通的神经官能症,却被慕容兰若以奇药伤魂害魄,承受的痛苦尽管是虚证,却真正地痛到了灵魂中,没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柏丽的痛苦到了什么程度。 要不是为了支撑柏家,柏丽真想一死了之,这种被一个江湖术棍cao纵的日子,真令人忍无可忍! 事到如今,一直靠柏丽支撑的柏家,说倒台就倒台,柏丽真的再没有任何留恋了,除非谁能帮他解除掉这种病痛,甚至帮她除掉那个不死癌症——慕容兰若。 多年来的合作……确切地说多年来被慕容兰若cao纵,柏丽已经充分见识到慕容兰若的可怕,柏家完了,可是儿子路溥楠还活着,路拂晓的人生刚刚开始,凭着自己救不了柏家,至少得给儿子孙子留一条后路。 让路泽华提前结束晚年谢世,是柏丽的计划之一,与之同步而行的,就是路溥楠诱使路子东签订公司股份转让协议,把路子东控股的公司夺过来,这是柏丽在最后的关头,能为儿子做的最后的努力了。 柏丽和路泽华谈话的同时,柏家别墅的另外一个房间,一个非常幽静同时简朴的房间,看样子是作为客房存在的。 “大哥,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做,是迟早要遭到天谴的,可是谁让爸爸这么狠心,柏家落到现在这种结果,我感到害怕,我还知道爸爸一下步就要对我和拂晓动手了,所以相信你也理解,我们不想坐以待毙……” 路溥楠背着双手,声音不高,语调也很平静,却掩盖不住面临末日的疯狂。 “所以你们就谋害父亲,想逼我交出公司是不是?” 在路溥楠身后,放着一把宽大的仿古红木太师椅,端坐着一位比路溥楠稍年长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长着跟任凡几乎是如出一辙的脸孔,就连那副棱角分明的五官,和倔强的神情,更是给人以某种肯定的启示。 他就是任凡的生父,路子东。 路子东全身上下,没有一件束缚自由的东西,路子东却动弹不得,在他的头顶、躯干还有四肢上,各处要xue都插着银针,长长的银针,半数没入rou里吗,显然是被封住了xue道。 “大哥,既然我们兄弟一场,我们作为同父的兄弟,我也不想这样,还不是都是爸爸,他这个人一旦认起真来,跟本就是六亲不认!柏家,我的那些个舅舅、大姨小姨包括他们的家人,被撤官的被撤官,被双规的被双规,被捕的被捕,从当初那么风光的日子到如今虎落平阳,换做你,该是什么感受!这还不算,我还有你侄子,爸爸也要对我们手起刀落了,再不想办法,恐怕连你这个当大哥大伯的,都不肯给我们送牢饭了吧哈哈……” 路溥楠惨笑了一阵,继续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既然爸爸对柏家不满,又嫌我和拂晓不争气,不配从政,那好,我们开公司总可以了吧,按照mama的意思,柏家受到那么惨重的损失,但又不能记仇,主使人毕竟是咱们的爸爸嘛,不过总要讨回一些利息,就是大哥您在公司的股份,怎么样大哥,我们代表mama还有柏家,都认了,我们以前的确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丢了爸爸这个开国首长的脸,那我们就弃政从商,老老实实地做生意人,大哥,不知道我说了半天,你理解我这个做弟弟的苦了吗,大哥,只要您点一下头,在合同上签个字履行手续,今后咱们还是好兄弟,我还从我个人股份上,拿出一些分红给你,保证您跟嫂子……对不起,等您娶了新嫂子,保证您一家能过上小康的日子……” “路溥楠,你清楚这公司国家控制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我所持的,有一半是代国家持股,每年要上交分红的,你夺取股份,无非是想侵吞国家资产,难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收手吗!” 路子东尽管动弹不得,但仍开口自如,盯着路溥楠的背影,眼中是审视一般的冷峻。 “说得好听,你不肯交出你所持股份,无非是想留给你的那位小杂种,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这个小杂种倒是一个硬茬子,也不知道那个慕容兰若到底能不能对付的了?” 路溥楠显然预料到大哥的态度,并不生气,脸上露出贱贱的笑,摆出一副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豁出去的样子。 “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大侄,你和柏家人雇凶杀小凡时,心里就没有一点儿愧疚吗?” 路子东显然对这种兄弟睨墙、骨rou相残的现实感到悲哀,叹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哥,你也别指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打败我,对于一个即将丢失副省级官帽子的人来说,事情还能更糟一些吗,就当我们狗急跳墙好了,大哥,我也没指望答应你,只要挺过今天,到了明天,你就会身不由己,在文件上署下自己的名字,把公司属于你的股份全权交给你眼前这个弟弟……” “溥楠,柏姨又跟那个邪教人有来往,布下这种邪术!我劝你不要再糊涂下去了……” 路子东全身插满了银针,当然知道路溥楠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心里有些焦急,同时也惦记父亲,想挣扎着站起来,可是这银针封住xue道,就像是全身的关节和经脉都像是上了锁一般,动弹不得。 “别挣扎了大哥,事已至此,我们没法走回头路,而且你就算有一个本领高强的儿子,也无济于事。” 路溥楠想到行将就木的父亲,看着即将把公司股份转让给自己的大哥,虽然结果不是那么如意,但总算是惨胜,嘴角弯起一抹狼一般的笑。 “是吗,我这人一向不信邪,那么就让我来验证一下,看你这种人渣还有柏丽那种妖妇还能活多久!” 一个极其嚣张的声音,突然响彻在路溥楠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