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会师（3）
气氛一时间变得古怪起来，这让我不久前准备好的一溜说辞，全都咽了回去。 灾厄之子是什么意思？ 就算我听的不甚明白，也知道他们指的是藏在我身后，一脸怕生的小家伙了。 惊奇过后留下的是长久沉默，让周围的空气变得逐渐紧张起来。矮人们的国王面面相觑，互相观察着彼此的眼色，或许就连他们也无法想象到一场简单粗暴的复仇战争却会牵引出这么复杂的变故，视线最终一致落到的是拥有矮人王国最高领导权的阿穆丁身上。 这位智慧兼具勇气的老国王，显然也在小心地斟酌着语言，当他松开紧蹙的眉心之后，似乎已经做出了事关形势的判断。 “这位蛮族的首领，不知道我这样的称呼是否恰当。首先感谢你们的仗义出手，再则有一件事对我们很重要，能够请你说明一下这位黑暗精灵小孩的来历么？” 阿穆丁的措辞完美，有着对异族的敬意，也不失国王的威仪，最重要的是，他用的是蛮族的语言。 这一回，倒是轮到我们这边的人大眼瞪小眼了，几乎和之前矮人的情况一样，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被他们信赖的阿鲁比斯神，也就是我的脸上。 “灾厄之子是什么意思？” 没有回答，而是用被欺诈宝珠伪装过的语言如此反问道。 我一手护着小家伙，让他偎在我的腿边，而目光紧盯着那位传奇的矮人国王不放。 阿穆丁国王的视线变得有些古怪，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这话我不知道如何来说，毕竟这涉及到一份在一百年前留下来的一份契约，只不过这孩子现在跟你们在一起，我可以理解成在戈壁的黑暗精灵一族，已经遭到毁灭了吗？” 这一次，阿穆丁国王的话变成了标准的矮人语。 只是当他的这话一出，其余的矮人国王，包括西斯卡梅的佐顿王子，表情都跟着变化了。 矮人国王们无疑是在对我怒视着双眼，一副随时可能刀刃相向的样子，而佐顿王子则是为高山矮人竟然和黑暗精灵有着这么深的渊源而单纯地感觉到吃惊吧，毕竟从西斯卡梅和高山矮人建交的这十多年来，也没有看到过听到过矮人们说起黑暗精灵的事情，如若不是今天阿穆丁亲口说起，他一直当做是风传罢了。 但是被对方矛头所向的我境遇确实大为不妙，矮人们虽然容易相处，但是那是对待他们朋友而言的，如果是对待敌人，他们就像高山上凛冽的冬雪那般残忍无情。 真打起来，面对高山矮人和人类同盟，我这只有一半战力的3000蛮人根本不够看，但是假如示之以弱，又会丧失这群信奉强者蛮人们的敬畏心，所以如何主导接下来的谈话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请先回答我的提问，矮人的领袖，还有，不要对我做出挑衅，我是库卡伊姆（蛮族自称，在上古语中有遗民的意思）的神灵，阿鲁比斯，尽管我和你们所信仰的阿培隆达拉并非同属一脉，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对我保持起码的敬意。”尽管，矮人和人类那边，都对我投来了这个人究竟在说什么的怪异视线，但我依旧强气地将话题继续下去，“还有，这位是我所挑选出来的神使，并非你们口中的灾厄之子。” “胡扯什么呢，什么狗屁神明神使的，这个明明就是黑暗精灵中附带着圣契而出生，预言着大地灾难的灾厄之子，他如今能够不受限制地走出来，一定是你们摧毁了祭坛，还想狡辩吗？”帕金斯国王抢白道，一脸怒视地望着我们这边。 我的脸色迅速冷淡了下来：“我可以视作这是你们矮人族对我们库卡伊姆的挑衅么？” 我的这句话说完，所有蛮族战士都领会了情况，全部举起了武器，一副临战的准备。 “你以为我怕你们蛮族这点人吗？来啊，有种就过来跟你爷爷单挑啊，你这个什么神的！”帕金斯拔出重剑，一马当先地朝我冲了过来，但就在他要突进到我面前的时候，被一把飞过来的锤子阻拦了！ “穆拉，你给我回来！”老国王发出了严厉的警告。 脾气暴躁的帕金斯砸了咂嘴，但也不好违背阿穆丁的命令，虽然同样是国王，但是辈分上面帕金斯和阿穆丁差的实在是太远了，就像被长辈喝住的帕金斯，只得悻悻然地往回走。 哇……刚才的情况吓死我了。 但是，表面上，我依旧保持着死撑的镇定，尽管我的双腿已经开始发软了。 “抱歉，库卡伊姆族的神明，我的族人因为出于对我们朋友的担心而冲昏了理智，希望您能够以宽厚的心原谅他的无谋之举。” 阿穆丁第一次下了坐骑，对我用手抚胸施礼。 尽管我从他的眼睛里并没有看出他对我的怀疑有所融化的迹象，但作为一个理智的国王，在不清楚事情的缘由与另外一个种族妄动干戈，是极其不智的，尤其还是这种异常敏感的时期。 我很感谢老国王的睿智，也感谢他给的台阶，但是我的身份铸就了我不能够轻易地接受他的好意：“我是战神，杀戮和战争才符合我的性格，而远非宽容怜悯。但是我决定原谅你，阿培隆达拉的子民，现在还不是我们自相残杀的时候，真正的敌人出现在那群山的另一边，他们筑起了连绵群山的营地，他们派出了无数的军队，他们杀不胜杀……” “你，不，您是指兽人吗？”阿穆丁国王临时改了脱口而出的措辞，显然他并没有把我前半段的演说放在心上，“他们已经占领了东部荒原地带了吗？他们从何而来？” “既然你是神明，为什么不直接用你的神力把那群绿皮的家伙给干掉了？”不同于沉稳的阿穆丁，帕金斯显然对我以及我刚才傲慢的言辞抱有强烈不满，他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找茬机会的。 “可惜的是这只是我在亚尼法尔的一个代行体，我的真身正在与邪神巴勒猛干处在另一个次元的时空战争之中，所以我能够对这个世界的干涉甚少，而对于我的子民来说，尽管他们骁勇善战，但是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数量却在我们的十倍百倍以上，正面的战斗我们并无胜算。” 听到我的话，所有蛮族战士们都惭愧的低下了头，他们是在为无法战胜敌人而感到羞愧。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欣赏这份强烈的荣誉感的。 “哈哈哈，说的比唱的好听，结果真到了动手的时候，又不行了。” “穆拉！” “我有说错吗？”帕金斯国王伸手一指，“要不咱们俩个来单挑，你要是能赢得了我，我就承认你是什么神，怎么样？” 来了，矮人国王的单挑。 我利用蛮族的身高优势轻蔑地瞥了那个矮子一眼，冷冷一哂。 “穆拉－帕金斯，你几次三番的挑衅让我忍无可忍，即便是不足三千人，我们依旧屠杀了三万的兽人士兵，全身而退！” “你说是就是啊，我刚才还干掉了一头上古龙族呢。” “好吧，既然如此——奥巴马，你去陪他玩一玩吧，虽然他是个头脑简单的白痴，但注意别杀了他。” 我撇了撇头，作为第一勇士的奥巴马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回答我什么，但是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已经深深地被激怒了。他并不懂矮人的语言，但仅仅从我的回答当中，他就可以大略地听懂了答案，毕竟蛮族人也并不是真的很蠢，他们只是在自己没有接触过的领域一无所知，但是，对于蔑视他们所崇敬的神明，对于蛮族来说，这是最大的一条死罪! 但是帕金斯却一无所知，他还在继续地挑衅：“放心吧，我也会手下留情，不会把你们这群可怜的野人给弄死的。” 到了这个地步，阿穆丁虽然有心阻止，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在矮人当中，单挑已经是一种深入人心的风俗，非常适合性格急躁脾气又倔的矮人，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打一架呗。 至少在其余的四个矮人国王之中，有三个是向着帕金斯的。 而人类方的佐顿王子估计才是最中立的，他觉得本该谈论的话题从中途就变得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明明该说的是灾厄之子，黑暗精灵的事情，却变成了一场单挑赛，不过对于习惯和矮人打交道的佐顿王子来说，这或许也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边上突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问他：“你觉得蛮族勇士和矮人国王哪边会赢？” “穆拉叔叔有多厉害我是早就已经知道的了，他的那柄铁剑至少千斤重，普通人在他的手上根本撑不了一合，但是那边的蛮族似乎也很厉害，大家不都这么说么，蛮族人数虽少，但是能够以一敌三，而且他们的行动非常矫健，诡异难测。” 佐顿王子很自然地接上了身边人的问题，但是等到他说完之后，又意识到了不对，就在他转过头的之后，嘴巴长成了一个O型。 “您……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先看比赛。” 大法师对着王子平静一笑，那浅色的双瞳望向了此刻被兵马环绕，激战的正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