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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有备而来(3)

    地牢里,我和萨克被关押在同一间牢房里,凯文口中所说的朋友待遇,也只是给我们安排了一间没有积水的牢房而已,理所当然,装备被全部没收,这个家伙还真是不止一点的小心眼。

    至于莉莉娅,倒没有和我们关在一起,似乎按照凯文透露的口风来说,那枚戒指的力量也不是万能的,很显然他也知道把莉莉娅关在这种牢房里,就算不给她任何东西,她也能够轻松地掰弯了铁栏走出去,于是这家伙便对莉莉娅下了药,让她陷入了昏睡当中带走了。

    “我警告你这个混蛋别对莉莉娅出手!”

    “当然不会,相反,我倒是很期待达鲁王子吻醒睡美人的那一刻。”

    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后的谈话。

    虽然我们被带进来的时候,每路过一个号子都是一阵鬼哭狼嚎和恶毒的诅咒声,不过在一顿鞭子过后,倒也清静了不少,这也无疑向我们宣读了一项这所监狱不成文的条例——不要大声说话。

    只不过萨克像是做贼一样地对我压低了声,还是让我不太适应。

    “达鲁,你看上去倒是挺镇定的。”

    因为萨克是个好同志,所以我决定不黑他,这不明摆着的么,这种时候你对着铁栏大吼小叫的有什么用,讨来的只有一顿鞭子。

    更何况我心里还真有几分答案了,剩下的就是把他们合理组合起来。

    仔细想想的话,这件事里面充满了疑点,我曾经也反复推敲,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今天与朱利安不,应该说艾森德的王子凯文碰面,他补全了我剩下的几块拼图。

    一个是他王子的身份,还有就是今天他抓住了我们,却没有急着对我们处刑。

    不管你们信不信他,至少今时今日,我对凯文的鬼话是一句都不信的,什么朋友,友情,对于一个已经背叛过我们一次,满嘴谎言的家伙来说,之所以没有干掉我们,要么是对我们不屑一顾,要么就是别有所图。

    如果对我们不屑一顾,就不会摆下这么大的阵势来诱骗我们入瓮,那如果是别有所图,他一个王子对于我们这些阶下囚有什么需要用到的地方呢?

    如果摆在以前,我或许想不明白,但拜得昨天被“绑架”了一次,让我了解到了一些关于这个王国的秘辛。

    安格特伯爵是两年前造成艾森德混乱,国王被刺事件的罪魁祸首。当然,我们能够了解到这个情况纯属侥幸,那么,凯文他本人知不知道这一点呢?

    答案多半是可以肯定的。

    他不是笨蛋。

    在一个没有国王,大小政令和权力都**控在一个贵族手中,王子被架空的国家,这意味着什么?哪怕凯文不知道他爹死于伯爵之手,但也应该很清楚自己前进的最大障碍在哪了。

    如果我是他,我理所当然的会想要干掉伯爵。

    但是安格特伯爵在艾森德今时今日的地位,就如同科斯洛维奇的摄政大公一样,唯一区别在于科斯洛维奇的公主没有继承权,而大公本身也没有想要夺取王位的意。,而安格特伯爵则明显不同,当初策划艾森德之乱,刺杀国王的就是他,如今王位悬空多年,他又趁机专擅权能,巩固地位,加紧扶植自己的势力,如果我是凯文,我也根本不知道整个王国的大臣之中,谁可以相信,谁不能信任,一旦曝露意图,惹来的说不定就是杀生之祸。

    这个时候凯文必须就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来打破这个几乎被垄断的局面,幸运的是他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选择,那就是继承王位。但是单纯是继位也不行,那只会让他成为王座上一具随时可以被替换掉的傀儡,所以,他首先得证明自己。

    卢克斯的权杖是我们替他找到的,但那也是凯文一直渴望得到的东西,有了这件东西,他不仅能够拉拢王国内部的王权派,还能同时给盟国科斯洛维奇一个信息——他将会是艾森德一个正统的,有能力的继承人。

    当然,光是这样还不够,他需要通过和科斯洛维奇的公主联姻,来巩固这条纽带。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要带走艾尔瑟琳的原因,方法有很多,最容易想到的方式就是让她喝下与安琪莉可一样的金翎花药水……

    想到这里我攥紧了拳头。

    放松,深呼吸。

    凯文的棋盘上渐渐摆上了一枚枚的棋子,面对他强大的敌人,不再是空空荡荡,但是,光有底牌是不够的,要在这张棋盘上获胜,还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和一步足以完成将军任务的好棋。

    “你是说我们?”萨克像是听了一个有趣的笑话,不信地笑了起来,“达鲁啊,虽然我也觉得你说的挺像是真的,可先不说我们现在还被关在这个铁房子里,武器被收缴了,就算我们能够出去到外面,也不可能帮那家伙的吧?”

    “你说的没错,我们绝不会帮他,但问题出在如果他的剧本里原本就不需要我们的配合呢。”

    “你的意思是……”萨克不是蠢人,他很快地听出了我话语中的弦外之音。

    “我敢打赌,萨克。”我平淡地说,“凯文那个混蛋现在一定在大肆宣张,说他抓住了拐走公主的通缉犯,没有处死我们,是因为他的大婚在即不宜开杀戒什么的。很快,我们两个就会‘被’越狱,然后,他一定会‘暴跳如雷’的去找伯爵诉苦,说什么害怕我们这群恐怖分子搅乱了他的婚礼,要求伯爵出兵把我们大卸八块。”

    “他为什么要费力这么做?”

    “萨克,你还是没弄明白,我们是被他安排在对付伯爵这个棋盘上的诱饵,也是我们现在仍没有被干掉的真正原因——他真正要对付的人并不是我们。”我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么做,便会让伯爵将注意力集中在我们身上,然后,他可以暗自筹划一些小动作,在最关键时候,站在伯爵的身后,刺出他能够将死对方的那一剑。当然,具体他会怎么做我还没有弄明白,但是你不觉得,这其实是个很诱人的赌局吗?”

    “赌局?”

    “没错,凯文找伯爵帮忙,就是等于给伯爵一个借口,可以将平时只能隐藏在黑暗中的力量释放出来,并得到合理化。伯爵甚至可以用防范王子的婚礼有人作恶的借口将他手下的军队大肆开进王城,伸手接管王宫。萨克,如果发生这种情况,你认为会造成一个怎样的结果?”

    “这座城市和城堡的防御会变得形同虚设,如果伯爵要对凯文不利的话,他的处境会非常的危险。”

    “没错。”我点头表示赞同。

    “可他为什么要置自己于这么不利的情况呢?”

    “所以才说他在赌,赌赢了,王国脱离伯爵的掌控,他能够顺理成章地继承王位,赌输了,他死,王国照旧。对于凯文来说,就算躲在暗地里,只要他不甘愿做一个傀儡,伯爵总有一天还是会对他出手,不如就赌这一把。我以前听吟游诗人说,东方的国家有句话叫做置于死路而后生。”

    “是置于死地而后生吧。”

    是吗。

    反正就这个意思——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有些佩服起这个凯文王子起来了。”

    “我也挺佩服他,能两度戏弄我达鲁的人不多,但他最好别出错,不然一有机会,我就会毫不留情地干掉他!”

    说完了狠话,我却兴致不高,“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我们接下来的处境才是最糟糕的,在凯文的剧本里,诱饵就是被拿来牺牲的,所以接下来的7天时间,我们在艾森德就会像过街老鼠一样。”

    “谈这个稍微有点远了吧,至少咱们得先从这个铁笼里出去。”萨克被搜身的时候,那个开锁的道具也一并被缴了。

    但我对此却不担心。

    “待会应该会有人来放我们出去的。”

    “达鲁,你刚才的一番话几乎就要把我说服了,”萨克笑了起来,“可你想过没有,如果这段猜测是错的,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果是错的,那就要祈祷莉莉娅快点来救我们了,老实说凯文给莉莉娅服下的那点剂量的昏睡剂根本不够,换个普通人或许会昏睡个七天七夜,但对于莉莉娅来说就完全不够看。我喂给她吃迷香丸她可是一觉就醒了,天知道那玩意是我用来对付大型野兽让它们接连昏迷好几天的。”

    说道莉莉娅的特异性,萨克也无话可说,莉莉娅的强大他是有目共睹的。

    “说起来莉莉娅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超乎常人的家世啊?”

    “不,她的父母都很普通,家里是开花店的。”毕竟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了,莉莉娅虽然异常,但她的那对父母绝对是普通人没错,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我对这个答案也有所怀疑,毕竟莉莉娅的那个会伸大缩小的锤子是她老爸交给她的,说是祖传的装备,可你要一个普通的农户家里会传下这种东西?

    那为什么我老爹不传一把圣剑给我,也好让我一剑把那个混蛋凯文给宰了啊。

    不过没等我和萨克在谈些什么,萨克突然有所发觉地朝着回廊的方向探了一眼。

    没等我问出口,他已经说明了答案。

    “有人来了。”

    我和萨克对视一线,如果我的理论正确的话,那么来的,就是释放我们的人了。

    只是我完全没有想过的是,来的人竟然是那个本应该死在地牢里的“食人魔”。

    凯文给我的惊喜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食人魔看到我的时候表情也很诧异,或者说他装作非常的诧异。

    “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萨克对视一眼。

    “哎,别提了,我们倒了霉……话说你是怎么在这的?”

    “哦,我也不知道,我昨天不是跟你一起去应聘,可醒来的就在牢里了,感觉好像是被坑了啊。”

    “我也一样,不过为什么我们是在里面,你是待在外面?”

    “哦,我在鞋底里藏了根铁丝,在外行走这么多年,总要有门手艺,这里太大了,我转了半天没走出去,我把你们也放出来,咱们一起逃出去?”

    “好。”

    我和萨克静静地看着“食人魔”用破鞋里翻出来的铁丝在锁眼上面拨弄了好一会,然后咔嚓一声,锁打开了。

    “快出来吧……”“食人魔”催促我们。

    萨克用眼神询问我是否立即动手,我却短暂地摇了摇头。

    从铁门里出来之后,我亲切地过去揽住了“食人魔”的肩膀,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在一瞬间的犹豫,但不愧是专业的,很快就恢复如常。事到如今,也许我已经无需再解释什么了,我有一双很厉害的眼睛,这并非说我拥有像萨克那样一双能够看的很远的鹰目,我看的不远,但能够鉴别出非常细微的差异。

    这是我作为商人一项赖以生存的绝技,谁也不用妄想用赝品来欺骗我的眼睛,第一次没有注意到只是是因为当时太过突然,而他那一脸的毒疮太具冲击力,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我看的很仔细,结果也和我完全想的一样。

    我不动声色,等着对方先开口。

    “那么,兄弟,咱们……是不是快点逃跑,万一让守卫发现的话……”

    “是呢,万一被发现的话就糟糕了,我们现在没有武器傍身,逃出去的机会肯定很小,这样吧,老哥,既然你能够把我们给放出来,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把这件监狱里的犯人全部放出来,大家一起把守卫杀光,逃出去……”

    我带着某种魔性的目光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