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从头
罗山立交桥下的街道上。车灯的闪光，路边的灯光，远处高楼上闪烁的霓虹。 林芳华母女茫然的站在了马路边，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她看了看身旁的林采薇，伸手摸了摸她后背的长发。 "采薇，你会不会怪mama吧？"林芳华望着她的眼睛，里面的寒光已经退尽。 "啊？"林采薇一脸迷惑的看着她。 她伸手轻轻抚mo着林采薇被打的左脸，脸上那5个手指印的颜色已经慢慢变浅，"还痛吗？"她心酸的望着那个印痕。 "不痛了。"她摇了摇头，"妈！你今天晚上...跟我回学校吧？" "...还是不了。会打搅到你同学的。"她温情的目光，看着林采薇的脸，笑了笑，"mama找个小旅店先将就过一晚就行了。" "那...要不，跟我去学校，学校附近有个小旅店，有些外地的父母探望学生，他们也是住在那里的。" "...恩。那好吧。" 夜晚的天空中，从灰白的积雨云里，钻出了一轮清亮的月。她看着这座繁华的都市里，人们的脸上浮现出的林林种种，欢乐的，悲伤的，愤怒的，无奈的等等的人世浮华，仿佛又不忍继续看下去般，钻进了另一朵灰白的积雨云里。 在徐家的客厅里。仍然亮着白色的光。显示出客厅里仍然坐着人。 徐阳，徐天宇，还有徐峰，三人围坐在客厅的茶几前。 徐凝和关彦芬早就已经睡了。 此时的徐峰，手里点着一只香烟。他将香烟举近眼前，望着那飘渺的烟，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沉重，又有些烦闷。他的眼睛时不时透过烟，望着自己的父亲徐天宇。 徐天宇坐在对着客厅大门的主沙发上，头垫着沙发靠背，闭着眼睛，好象在沉思，又好象在闭目养神。 徐阳坐在弟弟对面的沙发上，两手的手指叉叠在腹前，一双眼睛，平静的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客厅浸透着一股沉闷和一股压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徐天宇吐了口气，睁开了双眼，眼里精光闪闪，显示出他不凡的阅历。 "这个可能要从徐峰救了林采薇开始说起。"徐阳平静的说。 徐峰将自己与林采薇相识的过程略略说了一遍。 徐天宇这才发现，自己在这个事情上错怪了徐峰，虽然他不赞同徐峰的处理方式，但也知道是自己误会他了。 "只是，我没想到，她居然是徐凝的同学。" "恩。我也没想到。我在徐峰买的杂志的封面上看到了她的一张相片。爸，你也知道我最近在忙什么。我看中了她的气质，觉得她完全可以胜任我们这次的计划。"徐阳望着父亲，顿了顿，继续说道，"今天，去她学校扑了个空。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是林姨的女儿。而且，我问了徐凝，是徐凝有错在先。她虽然支支唔唔。但，她的个性，爸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关姨与林姨的事情，都是因为这个而起的。" "唉！"徐天宇有些疲累的叹了口气，转过头，两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徐峰，"你这几天是不是都陪在了那个高中生身边？" 徐峰滞了一滞，楞楞的望着手中的烟，点了点头。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这些事情，我也不想管你。只希望你能对她的事情知根知底。如果，你这次能定下心来。不再象以前那样胡...兴许，也是件好事！你自己好自为之！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徐峰愕然的看着已显老态的父亲。他从没想过父亲居然会...起码也没有反对。今天他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徐阳。我对你比较放心。你如果觉得她合适，就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我老了。公司的事情，家里的事情，以后都要靠你们两兄弟多做一些了。"说着，他缓缓站了起来，"我最后再说一句，年轻人，做事不要那么急噪。凡事一个字：稳！" "恩。爸爸。我明白的。我知道怎么做了。"徐阳也站起了身，来到了爸爸身边，"时候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徐天宇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阳扶着他向楼上走去。 客厅里，只留下了徐峰。 望着对面墙上一幅装裱起来的油画，他深深吸了口烟，在肺里转了一圈，才呼的吐了出来。林采薇，你现在在做什么呢。他拿出了那个自己送给她的iphone手机，手在上面摩挲。 学校的小旅馆内，壁灯发着淡淡的白光。 母女两梳洗后坐在了床上，聊着彼此的事情。她们已经有很久没像现在这样谈心了。 "乖女儿。你今天来找mama是为什么事啊。"林芳华眼望着她，温柔的帮她理着半干的头发，脸上有些疲劳，却带着高兴的笑。 "...明天晚上要开家长会。杨老师说，想把我保送复旦大学读书。"林采薇看着mama有些发黄的脸色，看着mama已是灰白的头发，她的心里涌出了一股酸楚。 "那是好事啊！mama真要好好感谢一下杨老师！"林芳华不禁兴奋的坐直了身子，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 母女俩就在这个临时的小房间里，诉说着心事，诉说着离别后的种种。林芳华述说着，自己送她到学校后，就与刘翠枝一起去了徐家。刘翠枝在徐家可是做了好几年了，经她介绍，自己才也进了徐家。除了工作累点外，其他到也挺好的。只是没想到... 夜，渐渐深了。 林采薇没有回自己的寝室，而是陪着mama住在了这个小旅馆里。墙上的壁灯已经关了。黑暗的房间里，她躺在mama身边，望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光影，投射在了房间的屋顶。 mama已经睡着了。 她侧过身子躺在mama身边，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母亲。灰白的头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居然一下子，头发就全是灰白色了呢。她听着mama沉重的呼吸声，仿佛每呼吸一下，都是那么的困苦那么的疲累。她头枕着胳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想着mama在徐家见到自己时，那份震惊、羞涩与不安的表情，想着mama为了自己而承担下的所有的cao劳与困苦。她望着mama略显瘦弱的身子，睡梦中的mama，佝偻着背...慢慢的，眼泪从她的眼角处滑落了下来，滚落在了她白嫩的手臂上，又滴在了床单上，被床单毫不留情的吮吸了去。mama为我做得太多太多了。不能再这样了，自己不能再让mama吃这么多苦了。默默的流着泪，她想着，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自己一定要努力，努力学习，努力赚钱，让mama以后不再cao劳，照顾mama一辈子！要坚强起来，林采薇，你要坚强起来！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着，眼里闪着顽强坚定的光芒。她转过身子，看着天花板上，那处透窗而入的光影...在心里默默的发着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