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绝处(一)
我把两个死去武士的尸体高高吊在树上,风向自北往南,尸体的血腥味可以比较快地传到王启年金丹武者的鼻子里。 因为突发的情况,我的计划不得不稍作变更。 不能简单地认为两个筑基武士被我杀掉,小黑屋就完全脱离了暴露的危险。 实际上,无论两个筑基武士的生死,他们来到这里后,小黑屋已经暴露。 这种搜索的方法我在帮派的时候耳闻目睹过不少。 如果我是土著的将领,要针对一个地区进行侦察或者扫荡,必然撒出很广的网,并且和每组人约定反馈的时间。无论撒出的网是否到位,约定时候没有反馈,就会把人力集中到这个失去情报的盲点。 ——死人会用自己的死亡证明他们搜索的区域有问题。 我放弃了本来给王启年留下字条的打算,这样可能会透露给敌人他们意料之外的情报——无法判断是土著再次派出的侦察队,还是王启年先到这里。 我想这次来的是两个筑基,下次未必不可能是金丹中层的昂山素辉亲自来到,那会是目前水平的我无法介入的恶战。 我这样偷偷走掉也好,王启年可能会判断是我是遭遇土著武士后临机应变的躲避,毕竟我手上的大地图还有其他两处秘密据点的位置,他不会不放心我没有藏身的去处,也省去他一件心事。 至于王启年本人肯定要专心应付突然来袭的昂山宝辉,短时间无暇管我。等我找到慕容芷再回来,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如果他问起来,我就推说避祸多藏了几天。 考虑稳妥后,我选择走西南山路,偷偷绕过巡山队的岗哨,反正我有路人甲的面具,现在“绝”也掌握精熟,不难偷渡鹿砦。王启年也一定会和我擦肩而过——如果他有空想到我,那他也应该去正东和东北的另两处秘密据点找我,不会走这条路。 我在外面又披挂了瘦武士的那套藤甲,用他遗留的那柄骨矛做武器(另外一柄骨矛我捅胖武士时折断了,他凝气垂死抵抗时肌rou还是坚硬的,凡兵才用十几下了就报废了)。 …… 黑夜是我最好的掩护,我本来想尽快疾走出坠星山巅,但是刚才的激战其实让我受伤不轻,我只好歇歇走走,尽量捡隐蔽的莽草丛或者茂密的古树通过。 约莫走了十里,我又听到了兵刃相交之声, 我看到远处一个年轻的华夏小兵(他结了发髻)正在和三个土著武士(他们是把头扎成鸟巢状)激战。 果然这次土著的网撒得很开,算起来我走到这里花去了一个时辰,他们的个别小队又深入了十里。 这四个人全力战斗,气都不再隐藏,全数迸发出来。 ——四人都会内功,三个土著武士的气是内功上层的境界,而那个华夏小兵则是内功中层。 小兵的武器并不是骨矛,而是一柄涂黑的匕首,这是岛上难得一见的金属器。 武学上一寸短,一寸险。 少年用匕首去招架三把神出鬼没的涂毒骨矛本来就是孤注一掷的赌命,何况三个武士的气又比他强大。这样招架下去不出十个呼吸肯定完蛋。 我身负重伤,内心不愿意管闲事助他,只好替这位少年先默默挽尊了。 可十个呼吸之后他居然还没有倒下。 那三个明显占上风的土著竟然有些畏缩的后退。 我不禁好奇,悄悄欺近他们观战。 我发现草丛里还僵仆着一个土著武士。 尸体脸上的肌rou大半变形,肿胀得仿佛蒸笼新出的馒头,眼睛死不瞑目地睁着,他只有背颈一处明显的割伤。 ——原来少年的匕首上涂了比五步杀人蛇还要厉害的剧毒!应该是先发杀掉一个武士,不然现在围攻他的是四个内功上层! 我对那个少年佩服起来。 也怪不得这三个武士的气在犹豫,这匕首的毒划开皮肤就要命! ——不过,舜水镇有这么厉害的毒药,怎么现在才用出来?应该人人的骨矛上都涂一点啊?这样土著早碾平了。 少年应该死不了,不,他能干掉那三个人。 我有强烈的预感。 “噗!噗!噗!” 三柄骨矛心有灵犀地从刺入少年的心、腹、腿三处。 才刚及身,竟然全部折断! 不等三人镇定自己的惊愕心情, 那个少年已经狸猫似地窜上正对他的一个武士,径直朝他的脖子划了一个圆。 匕首像裁纸那样通过武士的脖子,一颗首级滴溜溜地滚了下来,切口平滑如镜。 血从无头的尸身狂喷出来 ——这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人的头颈连骨头带rou是这么容易切断的吗,而且还是内功上层的武者啊! 才内功中层的少年没有这么变态的膂力,应该全是那把匕首的威力。 这种……这种……连金丹武者的身体都能切菜般砍的上品神兵级别匕首,我只见过一把。 “慕容芷!”我轻呼。 “不可能!” “妖怪!” 我的声音被随后另两个武士临死前的尖叫掩盖,但依旧被那少年听到了。 他假做检验尸体朝我这边走来,忽然疾步趋近我藏身的所在三丈之外,喊: “谁!出来!” 但却是一个公鸭般的变声期男孩子嗓子,而不是慕容芷那银铃般曼妙之声。 他的脸也是平庸之极,几乎和我的路人甲脸一样乏善可陈。 我随即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便把自己的*撕下来,走出莽草丛 “喂,你怎么来这里啦?” 我嘟哝。 她狠掐了下我的手腕, “这一个月你玩得好开心啊,原剑空。” ——我终于放下心,她应该没有变性。那美人的声音给我的安慰超过了我手腕受到的报复性痛楚。 “所以我终于逃下来找你啦。我这个月被一个大变态关了很久小黑屋,说来话长,我们尽快离开山巅再讲——你戴的路人乙级的*吧,刚才你的声音是?……我猜是不是杀手常用的腹语术?” 慕容芷拉开我想揩油揉她脸的手, “答对了。” 她把路人乙的面具也撕下来。 晚风拂面,我凝视着她的剪水眼,一个月的思念涌上来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难讲,本来想说很多的,但舌头打结,只变成了不知所云的一句, “你好,我也好啦。” “嗯?” 慕容芷朝我眨了下眼睛,然后想了下说, “不过我们还不能先走,师傅要我们等等他。” ——师傅?我心中冒出无数疑惑气泡。 “就是王启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