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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伤亡惨重 苦无良策

    第四章伤亡惨重苦无良策

    冀边地区郊外公路上,一个整编满员日军大队的步兵、卡车、装甲车、坦克、大炮、骑兵中队、摩托车气势汹汹、浩浩荡荡、烟尘滚滚地向西快速行进。

    1942年5月1日,日寇在华北大平原发动了大规模的残酷扫荡。6月底的一天,远离主力部队的八路军某部补充团为掩护县委、县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和二百多名群众突围、转移,孤军奋战,与武器精良、装备齐整、穷凶极恶的日寇展开了一场场殊死搏斗,频繁的战斗异常惨烈,部队伤亡惨重,大量减员,弹尽粮绝,医药用尽,却始终无法摆脱日伪军凶残的追击、围剿。经过二十多天连续不断的残酷激战,饥饿、疲惫、虚弱的补充团将士们渐渐陷入绝境。而在此时,又一支整编满员的日军混编野战大队正在向补充团穷凶极恶地扑来。

    虽然在方济仁指挥下打了日伪军一个漂亮的反击,但是敌人重新组织进攻又紧紧地追赶上来。在盛仓村北面五六百米远茂密树林外的一片开阔的坑坑洼洼、高低不平、长满杂草的斜坡地,正在进行着一场敌强我弱的激烈战斗。炮声隆隆、大地震颤,火光熊熊、硝烟弥漫,遮天蔽日。八路军补充团英勇不屈的战士和民兵奋力掩护伤病员和疲惫不堪、惊恐万状的群众向南面茂密的树林里紧急转移,在日军密集炮弹的爆炸中,众多八路军战士、民兵和群众倒下,死伤惨重。几百米外,成群凶悍的日本兵、伪军紧追不放、渐渐逼近,日军的轻重机枪、步枪子弹暴风骤雨般的横扫过来,八路军战士、游击队队员、逃难的老乡一片一片的倒下,战况危急惨烈。八路军战士和民兵们各自分散开,分别寻找有利地形隐蔽,有的匍匐在土包旁、有的趴在低洼地和土坑里依托有利地形奋勇阻击,顽强抵抗,交替掩护,边打边退,一阵惨烈地拼刺rou搏,八路军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终于艰难的全部撤进茂密的树林中。日伪军败退,暂时停止了进攻。

    百安村东。郊外公路。一个整编满员日军混编大队的步兵,近百辆卡车,几十辆装甲车、坦克,大炮,骑兵中队,数十辆摩托车浩浩荡荡、烟尘滚滚、杀气腾腾地向西行进。一辆装甲车在路边停下,日军中佐指挥官中川荣一大队长走出装甲车,走上路边高坡,站在土地庙前,双手举起望远镜观察前方不远处宁静的村庄。村边的场院上,有十几个村民正在翻扬、晾晒小麦,几个七、八岁天真无忧的孩子在场院中跑闹、嬉戏。

    侦缉队长钱万林骑着自行车狂奔过来,下车后快步走到中川中佐的身边,满脸谄媚的笑着点头哈腰、奴颜婢膝地报告:

    “太君,前面的村庄是百安村,有一百多户人家。据侦缉队便衣进村侦察,没有发现任何八路军和游击队。”

    中川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目光阴森,面带阴险的微笑蔑视地瞥了钱万林一眼后对站在身边的中宏正义上尉轻声地说:

    “哟西。命令骑兵出动,马上包围、占领百安村,任何人只许进不许出,部队进村后,不许伤人、不许干扰村民的正常生活。工兵中队跑步前进,在村庄外围修筑环形野战工事。马上发报,命令河谷少佐停止追击,原地待命。”

    此时,在盛仓村北茂密的树林里,一名女卫生员正在给背靠大树、坐在地上头部受伤的八路军补充团于根山团长包扎。于团长喘息着焦急的对围在身边的几名指挥员急促地说:

    “快!赶快构筑工事布阵设防,抢救伤员和老乡,随时准备战斗,过一会儿小鬼子就要发起进攻了。快去!”

    指挥员们起身离去,分头带领战士们抢筑简易工事。

    杀红了眼的参谋长浑身烟尘、手提驳壳枪快步走到于根山的身边蹲下身来,摘下军帽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神情紧张凝重地说:

    “团长,部队和群众的伤亡太大啦,子弹、手**说话就打光了,再这么打下去咱们补充团可就要拼光了,团长,你得赶快想办法拿主意,怎么才能摆脱小鬼子的追击啊?”

    “怎么摆脱呀?!你说得轻巧,部队带着这么多的轻重伤员和几百多人的老百姓摆脱的了吗?你参谋长是干什么吃的?慌什么?!要镇定!”于根山焦躁地说。

    “唉!”参谋长沮丧地坐在地上瞪着眼睛愤恨地说:

    “真他娘的邪门儿了,这该死的小鬼子怎么总死盯着我们不放呐?我们走到哪儿,小鬼子就跟到哪儿死缠烂打。”

    政委走到于根山身旁蹲下,关切地问:“团长,伤势严重吗?”

    于根山:“就擦破点儿皮,不碍事,离报销还远着呐。”

    政委:“团长,咱们得赶快想办法,要尽快摆脱眼前这种非常危险被动的局面,否则,我们补充团有可能全军覆灭呀。”

    于根山、参谋长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政委。

    日军阵地。日军正在休整,准备再一次发起进攻。一日军少尉手持电报快步走到日军指挥官河谷少佐面前立正敬礼报告:

    “报告队长,中川中佐来电,命令我部立刻停止追击,他已经派出一个中队,一个小时后赶到这里与我部会合。”

    日军步兵大队队长河谷少佐放下望远镜得意地说:

    “哟西,马上回电,报告战况,半小时后向树林发起攻击。”

    日军高木弘智少尉劝阻说:“河谷队长,我军士兵伤亡严重,弹药不足,体力消耗很大,士气低落,皇协军基本丧失了战斗力,是不是等中川大队的援军赶到以后我们再发动进攻?”

    灰头土脸的皇协军司令、上校孙祖栋乞求地说:

    “河谷太君,先别打了,还是等增援部队来了再进攻吧。”

    河谷少佐骄横坚决地说:“不!我们一定要在中川大队赶到之前全部彻底的剿灭逃进树林里的八路军,现在他们已经不堪一击了,绝对不能给八路任何喘息的机会,必须一鼓作气,战斗到底,这是我军彻底消灭八路的最好时机。马上去准备吧!”

    高木弘智:“队长,不能再打了,追剿眼前这股八路已经半个多月了,我军伤亡惨重,疲惫不堪,战线拉得太长,粮食、弹药、医药补给困难。现在可以参战的官兵不到三百人,轻重伤员二百多人,弹药短缺,医药、粮食马上就用完了。队长,我们还是等待中川大队的援军与我部会和后再发起进攻吧。”

    孙祖栋:“是啊,高木太君说得对。河谷太君,你看,我的部队都快打光了,还是等等吧。”

    河谷少佐:“不行!中川大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军就要彻底消灭这股八路军的时候赶来了,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命令,投入全部兵力准备进攻,我要杀个片甲不留!”

    “队长,你坚持进攻是违抗中川大队长的命令,他会怪罪你的。还是再等一等吧。”高木弘智还在阻止。

    河谷瞪了高木弘智一眼大声喊道:“和久中队长!”

    “嗨!”不远处身材粗壮的日军中尉和久井宪应道,并且快步走到河谷面前。

    “和久中队长,我命令你现在把可以参加作战的士兵分成两队,你和藤田松吉小队长各带一队,分东西两路向树林里的八路军发起进攻。孙团长,带上你还能参战的士兵参加这次最后一战,坚决彻底地消灭这股八路。”河谷坚决地命令道。

    和久井宪面露难色,声音不大勉强地答道:“嗨。”

    高木弘智说道:“队长,藤田松吉小队长的脚踝严重扭伤,行动困难,急需治疗,现在不能参战。”

    “哦?有这么严重?你来接替他。”

    “啊?队长,你让我接替藤田松吉?这、这不合适吧?”

    “怎么?你要违抗命令吗?赶快去准备吧。”河谷半转身对孙祖栋严厉地说:“你!马上组织皇协军,准备进攻!”

    孙祖栋极不情愿地弯腰点头:“是,太君。”

    日军翻译快步走了过来:“太君,抓住的俘虏怎么处置?”

    河谷少佐:“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八路?”

    日军翻译:“没有八路,都是老百姓,男女老少都有。”

    河谷少佐:“花姑娘的留下,其他人统统活埋。”

    “啊?哦,是。”日军翻译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悄悄地小声嘀咕着:“不是人揍的畜牲。河谷,我cao你八辈儿祖宗。”

    百安村东。郊外公路土地庙前。中川看着地图思考着。

    一日军军官走过来报告:“大队长,河谷少佐回电,八路军,还有伤员、几百个村民已经逃进了树林,他正在重新组织部署兵力,要在半小时后再发起攻击。”

    中川恼怒地骂道:“混蛋!蠢货!他这是贪功冒进。八路军很聪明,他们逃窜进入树林里,我军的大炮、坦克、装甲车、骑兵的威力和优势统统没有了、统统用不上。马上给河谷这个蠢货发报,命令他火速包围树林,不许进攻,等待与大部队会合。”

    树林边,几个八路军战士或坐或蹲在刚刚挖好的两米深、一米多宽的蛇形战壕隐蔽部里焦急不安、七嘴八舌地谈论着。

    身材结实魁梧、满身烟尘的一班长马富财急切地说道:

    “方排长,不能再这么打下去啦!这不是在拼老本儿吗?再这么打,咱们排的这点儿家底儿可就都拼光了!”

    身材修长、结实精干、满身烟尘的方济仁排长看了看身边的战友眨了眨眼睛无奈重重地地叹了口气说:

    “唉!一班长,你说不打就不打啦?你是团长吗?军令如山你不懂吗?”

    “排长,再这么打下去,咱们的家底儿可真的就拼光了。到了那个时候,咱们赤手空拳地跟鬼子拼吗?”二班长说。

    “是啊。排长,一班长和二班长说得都没错。咱们不能变变打法吗?这么打太被动、太窝囊了。排长,你去说说去吧。”

    “我去说?三班长,我跟谁说去呀?我说了管用吗?连长牺牲前我跟他说过,他训了我一通,还挖苦我说,等你当上了团长再来跟我说吧。唉!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现在情况不同了嘛。排长,你去找袁副连长说说去,兴许他能同意改变打法。”

    “哎?对,我同意一班长的意见。”二班长附和道。

    “唉!跟袁连长说有用吗?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一班长,汇报一下咱们排的情况吧。”

    “是。排长,咱们排现在还能参加战斗的战士有26人,牺牲和重伤员10人,轻伤员还能参战。每人平均七发子弹、两颗手**,两挺机枪,剩下的就是大刀和匕首了,咱们排就这么点儿家底儿了。排长,我打听了一下,这一个多月打下来,全团咱们排伤亡减员最少。这都是因为排长你指挥得好啊。”

    “不能这么说。主要是因为战士们打得好。”

    “排长指挥得好,战士们才能打得好。如果变变打法,我想一定会打得更好。排长,袁连长和二排长、三排长过来了。”

    六连袁副连长、二排长、三排长和几个战士走了过来。

    方排长站起身来,向走过来的袁连长立正敬礼。

    袁副连长沿着战壕走过来,费力地抬起受伤的右臂回礼,神情凝重向大家挥挥手。“坐下,都坐下。”众人坐下后袁连长环视了一下面前是战友们,语气沉重地说:“我刚从团长哪里开会回来,同志们,咱们团眼下的情况非常严重,全团伤亡减员一多半,****奇缺,粮食和药品已经没有了。而我们眼前一个大队的鬼子强悍凶狠紧追不舍,要置我们于死地。两军对比,明显是敌强我弱呀,但是团长下了死命令,再难再苦,伤亡再大,也要跟鬼子拼到底,要不惜牺牲一切坚决保护县委和老百姓......”

    “哼!这么打就是死啊,真不值。”一班长气哼哼地说。

    “一班长,你怎么这么说啊?害怕了吗?”三排长质问道。

    “哼?害怕?三排长,你没资格说我。你们三排打得还剩下十几个人了,减员三分之二,你是怎么指挥的呀?你跟我们排长好好学学吧。嘁。”一班长嘲笑着说。

    “你、你......”三排长恼怒羞愧地指着一班长。

    “就是,一班长说得没错。这一个多月打下来,我们一排只牺牲了六人,能参战的还有26人呐。而且全都换成‘三八大盖’了。袁连长、两位大排长,你们到全团找一找去,看看现在有那个排的人比我们排人多?”二班长自豪地摇头晃脑。

    “好了好了,这种话就不要说了,都是革命战友生死兄弟,就不要打嘴仗啦。”袁副连长推了推身旁低头闭眼一声不吭的一排长说:“方排长,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你怎么一声不吭呐?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方排长慢慢地抬起头,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袁副连长,

    “说什么呀?我说什么有用吗?谁听啊?袁连长,你听吗?团长不是已经下了死命令了吗?那就这么傻打瞎拼吧,最后就等着鬼子围上来把咱们团包饺子一锅端了呗。”

    “方排长,你怎么能这么说呐?你这种情绪可不对头啊,你这种说法太消极太悲观了,更是不负责任的。”

    “是啊。也是非常危险的。”二排长附和着袁副连长。”

    “哈哈。我不负责任?团长的命令和打法才是不负责任的、是危险的。不惜牺牲、伤亡再大也要保护县委和老百姓?嘁!太可笑了吧?连长、两位排长,我们都拼光了、死光了,谁来保护他们?啊?”方排长不服气地质问道。

    众人一时语塞。一个新战士看了看战壕打破沉默说:

    “方排长,你们一排的战壕为什么比其他排的战壕挖得深?而且是蛇形弯曲的,怎么还有那么多可以藏进一个人的洞?”

    “构筑蛇形战壕、挖掘防炮洞,在日军进攻前猛烈炮击时,可以有效的减少战士们的伤亡。”

    “哦?是吗?方排长,你再说得具体点儿。”

    方济仁站起身,拉着新战士的衣袖走出隐蔽部解释说:

    “小兄弟,如果战壕挖得又浅又直,鬼子的一发炮弹落进战壕里,那我们的战士就会伤亡一串,气浪的冲击也会打倒几个,而我们一排构筑的蛇形弯曲战壕会避免这种情况发生。鬼子炮击时,每个战士躲进自己的防炮洞,我在隐蔽部里观察监视,等待时机。没有得到命令,战士们是不会出来的。你再仔细看,我们一排的战士,每个人都有两个相隔一米远距离低于地面半尺多的射击点,这样战士站在自己设定好的土台上射击时脑袋就不会露出地面,打几枪马上变换射击位置,防备鬼子的定点精准射击。”

    “哦,妙啊,真是太妙了,太好了。难怪你们一排的战壕比别的排的战壕要长出将近一倍,难怪你们一排的伤亡要少很多。”新战士发出由衷地赞叹和感慨。

    袁副连长:“通讯员,你马上去通知二排和三排,告诉他们按照这个样子挖战壕。快去!”

    “是!”通讯员跑步离去。

    袁副连长提议:“一排长,咱们团都应该构筑蛇形战壕。”

    方济仁赞同道:“是啊,这样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方排长,你再说说,这仗到底应该怎么打?”

    马富财抢着说:“袁连长,我们排长早就跟连长说过,应该兵分两路,一路掩护县委和老百姓转移,一路引开鬼子打游击。连长就是不听,结果他还牺牲了。”

    袁副连长高兴地说:“对呀,早就应该这么打嘛。方排长,你说说,应该怎么兵分两路地打?”

    方排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兵分两路?哼!战机稍纵即逝,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机会喽。”

    “啊?!那、那还有别的办法吗?方排长,你快说说,到底有什么能摆脱目前这种危局绝境、起死回生的办法?”袁副连长焦急迫切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