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章：大年夜（三）
时间回到十二月十八。 鸡叫声告诉罗萃，现在应该是早晨了。他拍着脑袋，站了起来。他现在就要去吩咐士兵们用冷水浇墙，让南唐的士兵没有办法进攻建业。 刚刚站起来的时候，罗萃有些头晕。这不能够怪他头晕，这是因为昨天一宿没有睡，他坐在炉火边上烤火，对着建业城的城防地图和附近的地形图，思考了整整一天晚上，可是怎么也想不到该怎么赶走南唐的军队。 罗萃的头恢复了清醒之后，他就走到了门边，然后推开门。 一阵冷风从外面灌入，吹得罗萃本来昏昏沉沉的脑袋有些清醒了。放眼望去，大雪停了。可是天却更冷了。 酷寒却使得院子里的积雪都结成冰，屋檐下的冰柱如狼牙交错。 这样的天气，如果在城头上浇上水，应该没到两个时辰，城头就会凝结成为一道厚实的冰墙了。 想到这里，他吆喝了一声，叫来边的人赶紧给自己备好马车，他要马上就到城门楼去，给士兵们下命令。 很快的，马车备好了。罗萃上了马车，马车在长街上碾过。 也不知道是因为南唐攻城，使得百姓们心里害怕，没有人敢出来，还是天气太寒冷了，这天也太早了，百姓们还没有起，整条长街上，只有他一辆马车驶过。 空旷的大街，让罗萃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冷清。家家户户的门窗都紧紧地关着。密云低压。天地间竟似充满了一种足以冻结一切生命的杀气。没有风，连风都似被冻死。 这种气氛，充满了杀伐。 看来，就连这座百年老城也在为它自己的命运哀伤。 到了城门之后，他很快就召集来了手底下的将军们，将自己的命令下达下去，一番解释之后，他们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一个个都纷纷竖起大拇指赞同自己的意见，称赞自己是聪明绝顶。 可是听到这样的称赞声。他丝毫没有任何喜悦的味道，因为他这种方法只是暂时拖延了敌人进攻建业的步伐，根本没有办法阻止敌人。要救建业，那还得要将唐军赶出江南。赶回江北。 他吩咐完了之后，就离开了城门楼。 坐着马车，让车夫赶车回府。可是就在车夫赶车赶到一半，自己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间一阵马的嘶叫声，将他给惊醒了。 马车的骤停，使得他由于惯，差点从位置上摔下来。此刻他有些愤怒地说道：“为何突然间停车？” “回将军，有一个老和尚突然间出现在了我们马车的前面。”车夫说道。 听到这话，罗萃心里有些不喜。要知道自家不信佛的，况且这一大早的，百姓还没有睡醒，和尚就出来化缘了，这未免太早了。他撩开了马车的车帘，看到了一个须发皆白，可是却红光满面，材魁梧的老僧，这位僧人的眉宇间竟然给罗萃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就是因为这种亲切感。一瞬间罗萃心中的不喜化为了乌有。 “大师，这是五十两银子，算是罗某捐给贵寺的香油钱！”罗萃当下从衣袖里掏了掏，终于找到了一锭银元宝，把元宝放到了和尚手里所托的那个钵中。然后合手行礼说道。 那个和尚丝毫不看罗萃放进钵中的元宝，而是合手说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不悔！贫僧是来超度这建业城中的亡魂的，为那些国破家亡的亡魂指点出路的。” 不悔？ 这个名字好生熟悉。 突然间，罗萃想到了什么，这个不会不正是有着南平第一个高手称呼的那个老和尚吗？眼前这个人竟然是他！ 虽然罗萃吃惊，可是他却又不喜不悔和尚嘴里所言的话，他说道：“大师，你们出家人，不是不理会这红尘俗世吗？如何管起我南平的国事来了。” “佛度有缘人。施主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贫僧心中正有经一篇可治施主心中疾病，不知道施主可否听上贫僧一言呢？”不悔和尚说道。 听到这话，罗萃不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还请大师上车！罗某正需要佛主指点迷津。” 请不悔和尚上车了之后，车子很快就驶回了府邸。 当罗萃将不悔请到了自己所住的院子里，不悔却突然间说道：“罗将军，贫僧久闻罗家刀法精妙无比，罗家的武艺也是举世无双，不知道罗将军可否赐教一二呢？” 罗萃听到这话，眼皮不由跳动了几下，这个和尚一大早拦住自己的车，说是有教于自己，自己才将他请到府中的，却没想到他竟然到了府邸之后，马上提出来和自己比试武艺，他到底想要闹那样？ 难道这个和尚是南唐派来的细不成？ 可是如果是细的话，应该不会正大光明地来找自己了，不对，或者对方是仗着自己的武艺高强，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这也不一定。 不论他是什么人，自家是罗家的人，绝对不能够落了罗家的脸面，他既然提出比试，那么自己岂能避而不战？ 想到这里，罗萃拱手说道：“罗某也久闻大师武艺高强，当是我南平第一个高手，罗某早就想和大师讨教一番，请大师指教了，既然大师提出来了，那么罗某也不能藏拙了。请！”罗萃说完就让边的人去将自己的大刀取来，到院子里去摆开了架势。 而不悔和尚也走到了院子里，空门大开地看着罗萃。 “大师不选一件趁手的兵器吗？”罗萃问道。看到对方手里除了一串念珠之外。并没它物。罗萃觉得如果自己和他这样打的话，赢了他也算不上是英雄，他当下忍不住提出的了建议，让对方去选一件兵器。 不悔和尚却说道：“除了佛，贫僧心中已经无它物，施主只管放马过来！贫僧接住就是了。” 既然对方这样说了，那么自己也不要对他客气了。 可是一番较量下来，罗萃的刀根本就碰不到对方的体，而且每每到关键的地方，对方总是能够闪开。就像是事先知道自己的刀路和招式了一般。 这使得罗萃心里很不舒服，三十招之后，罗萃不得不使用了罗家刀法杀伤力最大的劈刀术，那可是劈山裂石的。任何兵器在这招之下都会被摧毁的。 看着罗萃的大刀正朝着自己的脑袋劈过来，不悔和尚知道自己的几番挑衅终于激怒了对方了，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面对快如闪电的劈刀，他竟然露出了微笑，真的使得罗萃不明白了，虽然不明白，可是罗萃手中的刀的速度丝毫没有变慢。 大刀劈下的一瞬间，罗萃发现自己劈空了。 那个方才还在自己面前的老和尚竟然消失了踪影，就在他还纳闷老和尚到哪里去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的虎口竟然被一个强有力的手给抓住了，对方用力一捏自己的虎口，自己手中的刀瞬间落地了。 对方一挥手，自己的脚被对方轻巧的一拌，他整个人就被对方放倒在地上了。 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对方抓住虎口的这一招，是罗家的近搏斗术里的“鹰爪”功，而绊倒自己的招数也是罗家里的“使绊”。 “你怎么会我们罗家的武艺？！”罗萃吃惊不已地看着老和尚说道。这些武艺没有十年二十年的功力，绝对是没有办法使得那么熟练，那么的轻巧的。 不悔和尚看了罗萃一眼，然后说道：“萃儿。你的劈刀术还是不够稳，这些年来，你都没有按照你父亲当年教你的方法去练吗？” 听到这话，罗萃瞬间感觉到了一阵电闪雷鸣一般的感觉。 “你是……” 不悔和尚点了点头。 罗萃马上想要冲上去将老和尚抱住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他让人边的人马上退下去。然后将老和尚请到了自己所住的房间里。 一到房间，他马上将房门关了起来。 他跪了下来。跪在了不悔的面前，拜道：“孙儿罗萃见过祖父。祖父，你果然没有死，你果然没有死！太好了……爹爹说得没错，爷爷你不那么容易死的。” 不悔将罗萃扶了起来，然后说道：“萃儿，你快起来，起来……当年我诈死的事，瞒过了所有的人。包括你爹……这些年，罗家辛苦你了。” 罗萃摇了摇头说道：“孙儿知道，爷爷你是为了我们罗家才诈死脱，离开官场，使得我们罗家得以自保的。这些爹都和孙儿说过，所以孙儿这些年来，也懂得这个道理，不该管的事不管，不该理会的事不理会。” “贪酒好色！”不悔笑着看向孙儿说道，“我罗的孙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你是故意表现给世人看，给皇帝看的，对！” 罗萃点了点头说道：“没有缺点的将军不是好将军，太过完美的将军，皇帝都会害怕的。所以孙儿不得不这样子做。” “好小子，你做得对，说得好，怪不得你能够做到执金吾、司隶校尉这个位置上。”不悔高兴地说道。 罗萃说到这个，不由黯然了，他说道：“爷爷，我们罗家如何虽然手握大权，可是却也危在旦夕……” 不悔看到孙儿神如此暗淡，不由说道：“萃儿，你打算如何应对南唐的军队？” 罗萃当下就说出了今天早上让士兵浇水到城墙，将建业打造成为一座冰城的决定。 “不愧是我罗的孙儿，这计使得南唐的军队对建业城只能望‘冰’兴叹了。也拖住了南唐进攻建业的步伐。”不悔说道，“只需到开，我想征讨山越的军队应该能够回来了，到时候，建业之危自然就过去了。” 罗萃摇了摇头说道：“爷爷，你在南平这么长时间，难道还不知道山越人的厉害吗？山越人最善于打扰战了，就算救援的军队能够及时赶回来，只怕也不可能和南唐的人马做长久的对峙，因为他们的粮食已经不多了。” 不悔说道：“可是据我所知，这建业城里的军队只有三万人马，就凭这三万人马，守城或者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要将南唐的人马驱逐，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罗萃说道：“孙儿是想要用计谋取胜。” 不悔问道：“那你想出办法了吗？” 罗萃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从昨天晚上想到现在，一直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哎，我倘若用冰城之计的话，那么就连我们城里的人都很难出去了，到时候，更不可能说派兵偷袭了，这是很难做的。” 不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萃儿，其实来这里之前，我想到了一条计策。” 罗萃马上说道：“还请爷爷教孙儿。” “太子周坚是你的外甥，他待你如何？”不悔问道。 罗萃马上说道：“太子十分器重微臣，他毕竟是jiejie的儿子。” “如此便好。附耳过来，我对你说……” 不悔在罗萃的耳边说了如此一番之后，罗萃听得目瞪口呆，他好一会儿才说道：“真的有这样一条密道？” 不悔说道：“没错，知道这条密道的人不多，除了当家皇上，就只有为父一个人了，当然如今还有你。” 罗萃马上说道：“爷爷，你是说，那条密道的城外的出口，就在拈花寺后山的知返林里？” “是的。”不悔说道，“知返林里面有阵法，普通人进去之后，肯定会被困死的，所以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敢进去了。” “这知返林有迷途知返的意思，就是告诉那些要进林子里的人，要迷途知返，不要再进这林子里了。” 罗萃明白过来了，他说道：“孙儿明白了。孙儿，这就按照爷爷你的吩咐去办。马上去太子府……” 不悔点了点头，然后对罗萃说道：“此事还须和太子商议清楚才好，因为毕竟这条密道牵扯到皇家的秘密，倘若他他登基为帝，而实现没有将这计谋告诉他，他势必会拿你问责的。” “孩儿明白。” 那他去了太子周坚的府上，和周坚提出了自己的计划，当下得到了周坚的赞同，而周坚边的那位叫做雾山的谋士也马上赞同了。 并且自己还将自己找到的南平第一高手保护拈花寺的事告诉了他们。本来他是想将罗的份说出来的，可是罗不让，他就只能够作罢了。 所有的计划，都为了今天。 今天晚上的计划，只许胜，不许败。倘若败了的话，那么自己所有的谋划就功亏一篑了，就连建业城也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