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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是鹿或者是猎人(一)

    第二百六十一章:是鹿或者是猎人一

    这是一间屋子。一间被黑色幔布遮住了所有的窗子的屋子,整间屋子除了黑色,已经没有别的颜色,就连从门外照进来的那一抹夕阳,也在这黑暗当中变得格外的黯淡,成了一片死灰色。

    屋子里,很空旷。

    只有一盏灯挂在屋子的中间,那盏灯豆粒般的火苗,在这片黑暗当中显得格外的脆弱,仿佛随时都可以被这一片无穷的黑暗吞噬。

    一个女人,一个脸上蒙着黑色纱布的女人,她坐在了在屋子的中间,坐在了棋盘的一边,黑褐色的长袍、如同天空乌云般散落在地上,这一黑色将她那双手衬托得格外的白嫩,如同久置在黑暗当中豆芽梗一般。

    女人的手上捏着一颗白子,这颗白子被举在半空中,久久不落到棋盘上。

    在这个女人的一边,棋盘对面坐着的是一个上同样穿着黑衣人的男子,这个男子一长长的黑色锦袍将他的子都包裹着,就连头上都戴着一顶可以将他的头笼罩在黑暗当中的帽子,那顶帽子的黑暗将他的脸吞噬了,没有人可以看得到他的容貌。

    相比女人的紧张,男人就显得格外的气定神闲。

    “机会只有一次!”男人对女人说道。“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次。”

    “这盘棋,我已经没有出路了。”女人将手中的棋子放下来,叹气说道,“就算那个是机会,也会使得我这片白子损失惨重,到时候,也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若不两败俱伤,那便只有你的覆灭。”男人对女人说道。

    “只有我的覆灭么?”女人听到这话,不由叹气说道,“难道没有别的选择?”

    “你的家族会选择妥协,到时候,你和你的儿子,就是他们向敌人妥协所献上的祭品。”男人对女人说道。

    “祭品?!”女人听到这话,不由苦笑,她说道,“我已经成为了祭品一次了,如今还要再一次成为祭品吗?”

    男人笑了,他说道:“有些事,由不得你选择。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女人沉默了。

    “输了一盘已经输了一半的棋,这不算什么丢脸的事,可是若是因为自己的妥协,而让自己丢了命,甚至让儿子也丢了命,那就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了。”男人再一次说道。

    女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忍心看到夏国崩裂。”

    “夏国已经崩裂。”男人冷笑地说道。

    女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抬头看向男人问道:“那该如何?我可以如何?”

    “和我合作。”男人说道,“起码,你会死得其所,不会让你的儿子和你一样,成为祭品。”

    女人叹气说道:“只有这一条路吗?”

    男人说道:“另外一条,你会死得更惨。”

    女人听完这话,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既然都是祭品,若能选择为谁而祭,也算是好事。”

    “时间不早了,你该走了。你若是决定了,可以派人来找我。你若是不愿意,也不必派人来了。”男人看着女人说道。

    女人站了起来。裹着她的黑色面纱,走出了这个被黑暗吞噬的地方,朝着满是夕阳的门口走去。

    寺庙。这是寺庙一个偏僻的院子。而寺庙的和尚很少到这个院子里来。

    凤撵就停在院子的门口,宫女和太监们,都毕恭毕敬地等在院子的门前。女人从院子里走出来,进了凤撵,便说道:“回宫吧!”

    “是,皇后娘娘!”宫女乖巧地说道。

    旁边的太监马上吆喝道:“起驾回宫!”

    夜已经深了。

    宫门外的灯笼已经熄灭。

    而萧皇后躺在上,怎么也睡不着。她确实该睡不着,自从三天前,从父亲的嘴里得知皇帝被刺驾崩的消息,她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了。

    因为她只要睡着,梦里就会出现一个人,一个浑是伤、衣服上都是鲜血的人。这个人就是皇帝,他会拉着萧皇后的手,求她替他报仇,求她一定要辅佐太子登基。要扶太子登基,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自己的父亲也在为这件事努力,可是她却从父亲的言谈当中得知,父亲或者会放弃辅佐太子登基,会投靠平王。因为自己的弟弟,萧寒就在平王的手里,更重要的是,平王还捏着弟弟被诬陷弑君的证据。

    临走的时候,萧北风抱拳对萧皇后说道:“娘娘,老臣已经让在潼关的秦跃和钟邝两位将军带兵回洛阳了,并且也让人给大将军白扬送信了,老臣相信,有这三位将军在,就算是平王想要图谋不轨,也不敢轻举妄动的。还请娘娘放心。”

    这三位将军,他们会回来吗?他们会回来勤王吗?如果他们是平王的人,那又当如何呢?

    前途确实迷茫。自己是该相信父亲呢?还是该相信那个人?

    而在东宫。一个少年人站在花园湖心亭的灯笼底下,他仰头望着星空。

    这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就在昨天,他打猎回来,被母后叫进了皇宫,从母后的嘴里得知了一个消息,父皇被人行刺驾崩了,如今整个军队都被平王控制着。

    他不喜欢权利,不喜欢杀戮,可是母后却告诉他,如今他就算不喜欢权利,不喜欢杀戮,也由不得他去选择了。因为他是太子。皇帝死了,太子就要继位,这是天经地义的。倘若太子不继位,而是被平王谋夺了江山,那么太子也就不是太子了。

    甚至连活下去的资格也没有。

    不仅他没有活下去的资格,就连他的母后,他的舅舅,还有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也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对于权势,他不在乎。实际上,他无论什么事都不在乎。就算是他的太子份,他也不在意。

    他在意的就是能不能活得痛快,活得开心。比起处理朝着的事,他更喜欢的是架鹰打鸟,他更喜欢的是骑马挽弓,他向往当一个无拘无束的江湖人,他渴望能够像某些说书人嘴里所讲的侠客。

    可是这些都因为他是皇帝的嫡长子,而统统与他无缘。

    如今父皇死了,这些更加不可能和他有缘分了。他很痛苦,很纠结。因为他要面对的将是一场生死的权利争夺的战争。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间一阵怪笑,将他惊住了。他循着怪笑的声音看去,只见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另外一盏灯笼底下,站着一个人。他正在仰面而笑,笑声震得灯笼上的沙尘如雪花般飞落,落到了他的衣服上。

    看形,这人应该是一个老人。

    “前辈,你是什么人?为何这样晚了,你还在我家院子里?”太子终究还是一个孩子,他不太懂得危险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毕竟他这么久以来,没有被人行刺过。他慢慢地走近了那个人。

    “小娃娃,老夫在笑一个人。”老人说道。他上穿着的是一又脏又破又臭的衣服,远远的,太子就闻到了这个老人的上所带着的酒味、食的臭味,还有尸臭味。这些味道让太子不得不捂住了鼻子,远远地站开了。

    太子不由说道:“前辈,你在笑什么人?”

    “一个死期将至而不自知的人。”老人说道。他说着看了一眼太子,然后摇头,似乎在惋惜什么,又似乎在感叹什么。

    这个时候太子才感觉到况不妙,不由连连后退,然后说道:“你做什么?!我叫人了……你别过来,过来我叫人了!”

    “你边的人都已经被我杀了。你没有看到我腰间的佩剑还有鲜血在滴吗?”老人看着太子说道,他张开了嘴巴露出了牙齿,是一口泛黄的牙齿,牙齿上还挂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吃过的屑。

    这个时候,太子的目光才从老人的脸上落到了老人的腰间,在老人的腰间有一把佩剑,一把插在丑陋的蛇皮革里的佩剑,剑鞘的低端确实有鲜红的液体低落在地上,仔细一看,已经成了一小撮的鲜红。

    太子露出了恐惧的表,他知道这个老者的武功肯定很厉害,因为自己边那些保护自己的人,虽然不能够说得上是天下第一,可是都是一等一的大内精英,如今却无声无息地死了。

    就在太子露出恐惧的一刹那,老人诡异地笑了。他如同一阵风一般,将太子卷了起来,扛在了肩膀上,迅速地消失在了这个黑夜当中。

    等到太子缓过神来的时候,他的人已经在洛阳城外,一片不知道名字的林子里了。他被老人摔在了地上。

    惊恐的他赶紧爬起来,看了一下四周。就在他找不到老者心生疑惑的时候,突然间老者那张皱巴巴的脸猛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要杀我!”太子所能够做的只有这一个,他一边后退,边对那个老人说道。他想要逃脱这个老者的魔爪。

    老者露出了一丝喜欢的笑容,对太子说道:“我喜欢玩躲猫猫的游戏,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赶紧去躲,我再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