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冰雨水针
“山无静树,川无停留。”这句话不知道被谁标了出来,这本《驭水经》是太学在成立初期时在文渊阁的藏书,大约有六十几万年的历史,上面记载了所有的驭水术,这些术上官静在修士学堂时就已经全部学会了,学会很容易,但要学精则需要不断修炼,提高修为。 她很快就翻完了这本书,发现整本书就这一句话被划了出来,她又看了看这标记,,这标记和这本书一样老旧,不像是近几年划上去的,她不禁想起张若虚提出的那个千古谜题“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她也永远不会知道是谁第一个看的这本书,又是谁作的这个记号。 中午在文渊阁做完作业看完书后,她背上书包回寝室午休,下午下起了蒙蒙细雨,暮春时节,和风吹柳绿,细雨点花红,这种天气最适合修炼驭水术了。 一圈一圈的小涟漪在云梦泽上争相绽开,上官静从林泽古道上一跃而起,轻点水面飞了起来,不一会儿,湖面上渐渐氤氲着一层水汽,上官静一就直这样在广阔的湖面上飞着,任凭这细雨拍打在身上,此时,她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吸收着这些四处飘散的水汽,她感觉自己正在大快朵颐,她希望能一直这样飞着,可是云梦泽再大也有尽头,不一会儿她就在一片朦胧间看到了小小的湖心亭。 她悬浮在湖心亭旁的水面上打坐,不禁想起去年冯坤老师驾着车带她们从天上飞渡云梦泽,那时冯坤老师还笑她们自己飞的话飞到一半就会掉到水里去,而今,每天她都会在云梦泽来回飞好几趟,飞累了就在湖心亭旁打坐,修仙讲究平心静气以养灵气,她闭目冥想着,觉得云梦泽似乎变小了。 突然,几根冰针从身后穿雨而来,她向上一跃躲开了,看来是一个和自己一样修炼驭水术的人,那几根冰针消失在一片水雾中,没有一丝声响。她施天眼通,朝冰针飞来的方向也掷了几根冰针,却只听见“咚咚”的冰针掉落到水中的声音,四周一片死寂,她环视着,但没看见偷袭的人,忽然一根针从她右边飞过,她躲闪不及,右手被擦破了皮,当她看见那根针时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原来这针不是冰针,而是水针。 “不好意思,不是故意让你挂彩的。”敖广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上官静转过身,说:“敖广老师,你在choucha呀。” 敖广说:“你在驭水术上的修为不错,体内的灵气也很充足,如果能再能灵活地运用血气突破一下就行了,光用冰针扔一扔水面上的小飞虫是不够的。”说完他向空中抛了一块石头,然后又朝那石头掷了根水针,只听“嘭”得一声那石头变成了漫天的粉屑,而上官静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敖广说:“那我就不打搅你了,你继续修炼吧,不过我还是要老生常谈,记住,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说完向上官静一挥手,消失在了一片朦胧之中,上官静还喊了声:“老师再见。” 上官静知道这就叫学精了,她以前只知道水针不需要像冰针那样需要凝结,所以能省些灵气,尤其是在施冰雨这种大规模的驭水术时能省不少,不过掷水针需要体内有深厚的血气,而她体内的血气很少,所以她就仗着自己体内有许多灵气而没有怎么修炼。可是知道今天她才知道水针不仅能省灵气,刚才她躲过了冰针却没躲过那根水针就是因为水针只是由水汇聚而成,而且在雨天能吸收雨滴,所以她能感觉到冰针的寒气和雨滴拍打冰针的声音却完全感觉不到水针。 以前她也试着掷过水针,不过她掷的水针软绵绵的,一碰到目标就化成了一滩水,就像想用毛笔在墙上戳一个洞那样。 她试着调用大鲛的血气,在右手中汇聚了一根水针,定睛一看,瞄准了一只贴在水面上飞的蜻蜓,她用力一掷,只见这针一碰到那只蜻蜓就像雨滴落到石头那样变成一摊水,不过那水打湿了蜻蜓的翅膀,这只蜻蜓还是挣扎着落到了水面,上官静哭笑不得地走过去捧起它,施法烘干了它的翅膀,让它飞走了,心想:纵使自己有了大鲛的血气也还是得多多修炼。 从那以后上官静每天早晚都会围着青砚山跑一圈,每天下午修炼完后都会到紫霄台对着一根汉白玉石柱掷水针,右手掷得抽搐后就换左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听敖广的话,她以前总是把老师的话当耳旁风。 “今有共买鸡,人出九,盈一十一;人出六,不足十六。问人数,鸡价各几何?”上官静在做算学题时一直听见身后有“噼噼啪啪”的响声,她猛地转过身,只见诸葛嘉腮帮子鼓鼓的,满嘴的红色花生皮,他擦了擦嘴,脸微微一红,说:“吵到你了吗?” 上官静摆摆手说:“没有没有,我也喜欢一边做作业一边吃东西,你喜欢吃花生?” 诸葛嘉说:“不是,其实我什么都喜欢吃,这几天我发现知源食府一楼最右边有一个小窗口卖的炒花生特别好吃,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吃,你尝尝,真的很好吃。” 上官静吃了一颗他剥好的花生米,说:“嗯,好香好脆,我怎么没注意到这个窗口。” 诸葛嘉说:“我刚来桃源的时候就开始‘研究’知源食府了,一楼炒花生,烤红薯最好吃,菜粥,牛奶最好喝,二楼炒饭,拌面最好吃,豆浆最好喝,三楼干锅,砂锅最好吃,枫林的沁园春还没怎么去,所以还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上官静笑着说:“想不到你一个男生还挺喜欢吃的呀。” 诸葛嘉担心地问道:“这很不正常吗?” 上官静说:“不不,这叫特别。” 作业和考试永远是学生生活的两大主题,一年级下学期只有两场考试,一场是期末的分班考试,还有一场就是五月份的期中考试,期中考试前两天考文化课,后几天到校外考修炼课。 素白的柳絮随着清风在桃源飘飘洒洒,桃花潭上的小岛一片姹紫嫣红,鸟语花香。栈道上,敖广翻看着上官静这次期中考试文化课的成绩说:“嗯,还不错,勉强进了前十,就是地理,为什么你的地理只有四十几分?” 上官静趴在栏杆上,耷拉着脑袋说:“老师你说点别的吧,句敏博士已经对着我咆哮了一个上午了,她已经强调了很多遍我拉低了全年级地理成绩这个不争的事实了。” 敖广忙安慰道:“别灰心啊,你看你算学还是第一,既然你能把这么难的算学学好,那你怎么就学不好地理了?” 上官静说:“我做算学题时很享受,就像听曲儿看小说一样,但我做地理题时非常痛苦,我感觉我的脑子受到了酷刑,我觉得这是天生的吧,就像仙玄宫的同学有吹拉弹唱搞艺术的天赋。” 敖广笑了笑,说:“你应该知道神界以前是被五大天神家族统治着,其中四个家族是神族,只有一个家族是人族,神族的孩子天生就能与神兽完美融合,而人族的孩子则必须学习祖传的机关术。不过神族必须族内通婚生出的孩子才能这样,而人族则以寻找制造机关的材料为由在神界到处开采金属矿和石矿,几十万年过去了,神族的人越来越少,日渐衰微,而那个人族却渐渐壮大,现在统治神界的六位天帝中有两个是那个人族的,太学的校长也是。” 上官静说:“老师你说的是诸葛一族吧,对不起,老师,你也是神族的,为了教育我你居然自揭伤疤,真是太对不起了。” “我没觉得很难堪”他好像意识到跑题了又马上说道,“对了,我说这么一大堆你懂了没。” 上官静说:“懂了懂了,就是要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用后天的努力来弥补先天的缺陷。这些陆九渊博士(先哲博士)都讲过了。” 敖广说:“你知道就好,还有没有其它的事,没事的话你可以去忙你的了。” “等等,我还有些问题,老师,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说算学对大多数同学没用,大多数同学只需会加减乘除买买菜就行了吗,那我以后又不会像郦道元那样成为地理大家,我有日晷看时间,又不需要用经度算,看神界地图就行了,为什么还有记每个州的城市和形状呢?” 敖广说:“有些地方是有些不合理,但你一个学生,我一个老师人微言轻,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学吧,不过学学地理还是很有用的,比如这学期我们要到校外考修炼课,可能会露宿在荒郊野岭,这时你总该知道在哪扎寨不会有滑坡,不会被雷劈吧。” 上官静说:“这些事不都是班长决定的嘛,他一个学不就行了嘛。” 敖广无奈地看着她,说:“可他又不能跟你一辈子,当然,你也可以嫁给她。” 上官静无语地看着他,干笑了几声:“呵呵,老师,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下午,敖广把他们都叫到了教室,他靠在讲台边,说:“这两天文化课就考完了,大家考得都还可以,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到校外去考修炼课了,这场考试为期两天,时间有点紧啊,不过这次考试没有排名也没有个人成绩,在两天内通过了考试我们全班就会得一分,没有通过的话就是零分,你们必须全部通过下学期的两场考试才能成为散仙,进入仙魔班,而且是全班通过,有什么问题吗?有的话就赶紧问。”
诸葛嘉放下举起的手,问道:“敖广老师,为什么这学期和我们上学期还有在修士学堂的成绩计算方式不一样,为什么没有个人成绩?” 敖广说:“主要是以前荀卿院长有两个很优秀的学生,一个叫韩非,一个叫李斯,两人不相上下,结果有几次考试韩非都是第一,李斯就很嫉妒他并在他水里投毒,其实本来都他俩都可以成为的,结果一个英年早逝,一个在南天门被腰斩。因为这件事,荀卿院长非常重视学生的团结合作,并且改了以往只记个人成绩的考试制度。苏辙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苏辙说:“可现在我们班只有三个人,就不能给我们多点时间吗?这样好吃亏。” 敖广摇了摇头,说:“这个时间是全年级统一安排的,我也没法改,薛宁化同学不在的话我们就辛苦一点。那还有没有问题,没问题的话我就继续讲了。” 他看了看,继续说道:“这是你们第一次到校外考试,校外就不像太学这样简单安全了,你们应该知道一直有妖怪在神界作祟,我们的考试内容就是在规定的时间帮各地的天神和神使降伏妖怪,不过以你们的现在的修为还只能帮一帮下等天神,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扬州的湄洲,我跟你们说几点要注意的,们一定要记住。首先,这三天你们不能穿校服……”他一讲到这上官静就欢呼了起来,苏辙斜了她一眼然后问敖广为什么。 敖广干咳了几下,上官静连忙安静了下来,他说:“你们穿校服的话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学生,那样不光是妖怪,就连普通人也喜欢坑你们。” 苏辙“哦”了一声。敖广继续说:“尽量少吃外面的东西,要吃的话也要先闻一闻,用银针试一试毒,尤其是诸葛嘉同学,尽量克制一下。”上官静和苏辙都笑了起来,诸葛嘉则红着脸低下了头。 说完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包银针和一个小瓷瓶,他们三个都好奇地打开了瓷瓶,原来里面是仙丹,敖广说:“我从开学就开始炼丹了,以后就是你们自己炼了,紫霄大殿的偏殿就是炼丹房。接下来就是你们干什么都要结伴而行,上厕所也是,诸葛嘉和苏辙一起,上官静要上的就叫我给你守茅房,不要觉得难为情。” 上官静马上说:“老师我一定不会觉得难为情的。” “最后一点,在见到陌生人时,尤其是长得好看的,一定要施天眼通,虽然你们现在修为较低有些妖怪可能看不出来但还是要这样做,妖怪最喜欢骗你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学生。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们可以去准备准备了,还有没有问题要问的。” 敖广准备施法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这些妖怪虽然比你们道行高,但修为有可能还不如你们,而且老师我也会用毕生所学保护你们,所以不要太紧张焦虑了,今天都睡个好觉吧。”他冲他们微微一笑,然后一抬手施遁术遁走了。 下午上官静一直开着时间眼趴在栏杆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这些同学几乎就只有一条时间干,他们的时间支才刚刚“发芽”,宫玉说道行越高,时间支就会越长,也会越多。不过道行跟修为没有直接关系,道行只是修炼的时间,修为却是修炼的效果,更多的与天赋和方法相关,就像在文化课上,大家上课的时间都一样,可有的同学的成绩就是好一些。一个人修为越高,衰老的速度就会变得越慢,普通人长一岁要一年,修为高的则要过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才会长一岁。上官静也用时间眼偷偷看过冯坤和敖广,冯坤的时间支就像棵小树,枝桠很少,可他看上去有四十多岁了,而敖广的时间支盘根错节,密密匝匝,就像枫林的那可大椿树,可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 红日缓缓沉入江水,桃源外的世界是怎样的,上官静揉了揉眼睛,转身飞向了那火红的晚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