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灰鼠
被一群妖怪看了一路，唐一川跟封狼都被看的发毛了，后来直接下了站。 唐一川大概知道他们到了朝阳区，具体是什么地方，他也不是很清楚，正好绯夜说过她大概看见唐一皇就是在朝阳区，所以唐一川打算在这里溜达一下，看看情况，再看看能不能巧遇唐一皇。 说实在的，这地儿唐一川观察了一下，除了路上的人多了，妖怪也特多以外，都没太大的变化。 不过路上的行人多的是一些驱魔师，道士，和尚之类的，而尤其是这类人衣着尤其的光鲜亮丽。 唐一川跟封狼都将自己的围巾跟帽子摘了，两人穿着普通，在这群人当中道士也不扎眼。 路边，咖啡厅，餐厅，形形色色的铺子，商场还是挺热闹的，这里的人各有各的活路，日子还是照常过，人与人之间，妖与人之间有一种和谐的氛围。 唐一川跟封狼一路走，一路走，一路看，北京城的情况其实跟亡者之城有很多的相似的地方，妖魔鬼怪人全部都在和谐相处，这主要原因自然是因为各方势力势均力敌的原因，这种平衡造就了现在的场面，当然这也是跟政府机构办事息息相关的。 封狼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他毕竟一直被封印着，直到现在才能真真切切的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了，所以这里的一切让充满了新鲜感。 “那是什么？” “咖啡厅。” “我看到里面有只妖，很强大。” “你想喝咖啡就直接说，里面除了一只毫无攻击力的家猫猫妖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强大妖怪？” “那去喝一杯？” 唐一川带着封狼走进了咖啡厅，他不想引人注意也不想喝咖啡，不过看着封狼那期待的眼神。一时间以为是浮生的眼神，所以就带着进去了。 点了两杯卡布奇诺之后，唐一川观察了一眼四周。咖啡厅里人不多，这种时候还有闲喝咖啡的。不是领导人就是有优势的驱魔人。 唐一川很小心，因为他发现，这里有几个还是他知道的人。 虽然以前的阴阳道圈子小，谁谁谁大家都知根知底，但是唐一川那个时候毕竟算是一个比较不合群的人，所以熟悉他的人不多。 但现在不同了，他从两年前就出名了，家底子早就被人翻烂了。就是没见过他的人，也都是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唐一川那么一号人，阴阳世家曾经不待见的儿子，传说中的魔胎，也是逃命的时候将岛上掀起大风大浪的一个人。 唐一川其实对阴阳道上的人并不算太了解，他的圈子也不算太大，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一直都在这条道上发展。 不过得益于他身边有个多嘴多舌的胖子，有对圈子很了解的老辈残月。所以他对圈子里很多的人尤其是有点名头的人，都是比较了解的。 尤其是京城这个圈子里的，胖子时常挂在嘴边。他其实很想往这边发展。 而在唐一川彻底开罪了洛神门之后，他们也是有针对性的做出了一些京城圈子的情况的调查。 因此唐一川看到咖啡厅里寥寥无几的几个人之后就知道这几个人是什么人了，有国家驱魔组的人，也有洛神门的人，看起来都不大对付，显而易见几个组织的人也都不是很融洽相处的。 表面的风平浪静，底下的波涛汹涌，迟早还是有一天会爆发的。 唐一川不动声色的喝着咖啡，索性他选的位置不错。没有人可以注意到他跟浮生，反而是他们可以观察咖啡厅的所有人。所有妖魔鬼怪。 封狼喝了一口咖啡，随后噗的全喷了出来。 唐一川被喷了一脸。满脸黑云的看着封狼。 “你们人类喝的什么玩意儿，太难喝了！”封狼难以置信，他起初是看这里环境不错，还以为东西好喝，结果还不如昨晚那一瓶茅台呢。 周围稀稀落落的几个人被这动静吸引了，转头看来。 唐一川不动声色的给封狼纸巾擦脸，心想着被发现了怎么办。 犹豫了一下，在所有人还没有动静，只是盯着他们看的时候，唐一川快速的拽着封狼跑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愣了，唐一川拎着嗷嗷叫的封狼冲出了咖啡厅，不是他神经过敏，而是在被盯住的那一瞬间，唐一川感觉到了一双非同寻常的眼睛。 唐一川有那么一瞬间，感觉碰到了唐江世。 而且唐江世的身边还有另一双眼睛，那是个人但是有一双鬼的眼睛，强大的气息只一眼，就让他窒息，他知道碰见不得了的对手了。 还没有见到唐一皇，还没有找到苏青衣，更加的没有全然了解自己的处境，唐一川不傻，他当然得逃，被抓了就麻烦了。 尽管他现在很强大，也许北京城里真没几个能是他对手的，但是他也没自负到，比那么多的组织弄到手里还能有脱身的机会。 跑了好一阵，唐一川发觉背后还有人在追着他跑，他就跑的更欢了。 “等，等一下！”四肢发达的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追着，手里不断的耍着一根围巾，身后一只比马还高大的古牧狂追而来。 “他好像是要还我们围巾？”封狼被唐一川提着一脸的不满。 “……”唐一川回头。 “哎。别跑了，老子跑不动了！”年轻男人终于追了上来了，身后高大的古牧仗着腿长闲庭信步。 “围巾是你的不？”年轻男人喘着粗气，“你跑啥跑啊，我又不吃人！” “你追我就跑了。”唐一川完全是条件反射，下意识的将人当做敌人了。 “你看着就一普通人，跑起来咋那快呢，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哪吒跟你啥关系啊！”年轻男人将围巾往唐一川脸上一兜，双手撑着腿继续喘气。 古牧走了上来。吐出舌头朝着唐一川迎面舔来。 唐一川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举起，比舔了满手口水：“……” “毛毛，回来。”年轻男人回过气了。不好意思的挠头喝道，“我家毛毛一直都很热情。喜欢人。” “是妖？”唐一川看了两眼古牧，这个头的确够当坐骑了。 “是妖，不过不能化人形。”年轻人笑嘻嘻的说道，“你们两呢，哪个是妖啊，好像身上有妖气，但又不强大。” 唐一川不知道怎么说，回了一句：“驱魔师？” “算是吧。刚入行的。”年轻人傻乎乎的笑了起来，“以前也不是，毛毛变成妖之后，我眼睛鼻子也变化了，然后就成驱魔师了，其实我也不太会捉鬼，我师父才厉害，不过没空训练我。” “谢了。”唐一川甩了甩手中的围巾。 “不客气。不过你跑什么，咖啡厅里有古怪吗？” “没有。” “那你跑的命都不要了？” “……” 跟年轻人分道扬镳之后，唐一川刚一转身。就被吓了一跳。 白骨精站在身后一脸深情的看着他，“血魔大人……” 唐一川被那深情的眼神吓到了，绷不住往后跳了一下。 “白骨精。你哪冒出来的？”封狼也颇为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白骨精。 “这里冒出来的。”面对封狼的时候，白骨精是非常的不客气的，眼神里都充满了不屑，好似世界上也就只有她家的血魔大人能入她的眼一般。 “有什么事？”唐一川问道。 “跟您报告一下百鬼门的情况。”苏魅毕恭毕敬的说道，那姿态绝对是非常的恭敬的，就差将唐一川当做皇帝般膜拜了。 唐一川略一点头，“都了解了？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吧。”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当中有许多驱魔人，也有许多妖怪，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苏魅是一只白骨精。 而以苏魅的修为来说。她在这里所有的妖魔鬼怪当中也算的是厉害的，这城里出现一只修为强大的妖精。肯定是要受人关注的。 苏魅带着唐一川去了百鬼门附近的一个点，苏魅一路走一路跟唐一川说。她是如何找到唐一川的。 百鬼门下设很多点，几乎每一条街道上，每隔一段路就会有百鬼门的人，它们定点的观察者城内的所有局势。 所以说从唐一川一离开十七号营地开始，他的行踪已经完全掌握在苏魅的手中了。 附近有一家茶楼是百鬼门的人经营的，唐一川一进门就看见了一个老熟人，暮黑莲。 除了暮黑莲以外，还有赤犹，两人坐着喝茶，听见门口响动声音，同时都转过了头来。 暮黑莲在这里，很正常，赤犹会在这里出现，倒是让唐一川有些意外，赤犹跟他们分道扬镳之后，唐一川一度以为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赤犹，没想到这个时候会遇见。 在看见唐一川的时候，暮黑莲站了起来，赤犹倒是没有天大动静，他是座上客，也是一度比较傲慢的存在。 唐一川早就知道自己迟早都是会遇见暮黑莲的，但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快的遇见，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 暮黑莲是百鬼门的掌门，显然不会跟苏魅这只白骨精这样的好忽悠，唐一川甚至于不知道暮黑莲到底是有多么的强大。 所以他有计划在见暮黑莲之前做个充足的准备，只不过事与愿违，这个准备他现在恐怕是没有办法去做了。 暮黑莲已经在眼前了。 幸好，他是个遇见什么事情都可以古井无波的人，因此，看见暮黑莲眼中连一丝诧异都没有闪过。 苏魅想来已经跟暮黑莲交代过情况了，所以唐一川过去的时候暮黑莲一直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主人？”暮黑莲看到唐一川的时候声音颤栗的叫了一声。 唐一川没说话，脚下的步子都没有放缓，轻微一点头，脑子里却急速闪过几个问题。 血魔是暮黑莲的主人？暮黑莲跟血魔是什么关系？苏魅应该没有真正见过血魔，那么暮黑莲是否是在血魔魔化之前认识血魔的？ 血魔跟暮黑莲的关系不简单，他怎么样装才能不露馅？ 眼角瞥向了封狼。封狼也抬眼看了一眼唐一川，用眼神示意说“甭紧张”。 茶楼里，人极少。寥寥无几的坐着几只妖怪。 “小莲花，很久不见了。你也修炼成精了。”封狼坐下，饶有意思的看着暮黑莲。 “是很久了。”暮黑莲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他的视线始终集中在唐一川身上，“这具身体倒是适合主人，只是终究比不上当年的主人。” “可不是。”封狼说，“当年的血魔惊采绝艳，震慑过多少人，连我都折服在他的绝代风华前。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世道都变了，你我亦不是当初的你我了。” “这时间与我们而言不过眨眼之间，与人间来说确实是沧海桑田。” “当年见你的时候，你不过是一朵小莲花，没巴掌大，如今，你的修为倒是强大，这些年有苦练吧。”封狼跟暮黑莲扯上了。 唐一川看着赤犹，眼中有些疑问。 赤犹说：“我的记忆出了点问题，便来这边了——来找你的。” “找我？”唐一川有些意外。 赤犹却没有继续往下说。用眼神告诉唐一川，回头再说。 暮黑莲跟封狼聊了两句之后，开始跟唐一川汇报情况。许是苏魅断定了唐一川就是血魔，所以暮黑莲甚至于没有多疑，只不过他看起来情绪多少有些激动而已。 从封狼跟暮黑莲的谈话中，唐一川了解了大致的情况，显然暮黑莲是曾经的血魔养的一朵莲花，血魔死后魔化被囚禁，暮黑莲独自一人坚强的修炼，最后还创造出了一个百鬼门等待着血魔归来。 也是从封狼的口中，唐一川知道。当初的封狼跟血魔的关系也不错，不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两人几乎是反目成仇了。 现在的封狼的的确确是站在唐一川这边的。为的就是消灭血魔。 “现在将所有的妖怪都召集起来恐怕有些困难。”暮黑莲说，“国家驱魔组的人不允许妖怪私自集会。” “不着急。百鬼门你继续看着就成。”唐一川说，“我有我的打算。” “什么打算？主人的打算难道不是想要让阴阳更乱么？”暮黑莲说，“只有如此，主人才能掌控阴阳两界，一切按照主人的意愿进行。而这一切都需要借助百鬼门的力量，我要告诉所有人，您才是真正的主人。” 唐一川若有所思，但是还是点了点头，“也行，那就让几个首领见我就成。” “好。”暮黑莲依然目光灼灼的看着唐一川。 唐一川被看的感觉自己浑身都好似被烫伤了。 封狼说：“我们走了。” 赤犹跟着站了起来，“我跟你们走。” 唐一川知道赤犹大概有话要说，便让赤犹跟着一道走了。 苏魅想要送人，被唐一川挡了回来，随后唐一川让苏魅去打听唐一皇的下落，百鬼门既然这么多妖怪打听一个人的下落应该不难。 “他？血魔大人找他做什么？”苏魅有些意外。毕竟在他的眼中，唐一川是血魔，而绝对不是唐一川。 “利用一下这具身体。”唐一川说，“他那也有很多妖怪。” 苏魅想了想，就将事情想通了，觉得血魔大人还是挺聪明的，笑了起来，“已经打听到了。” 苏魅走了，赤犹说：“我想起来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唐一川看着赤犹问道。 “很久以前，我就认识你。”赤犹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们一起喝过酒，这个我很早就知道，但是我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认识你的，我也想不起来，你是谁。后来我想起来了一些东西。” “什么？”唐一川面色凝重的看着赤犹。 “几个画面。”赤犹说，“我看见了两个你起了争执，你们打了一架，毁天灭地的一架。” “还有呢？”唐一川面色冷峻，真的是跟他的前世今生有关系么？冥主的话如果被证实了的话，那么拯救世界的关键的确是在他了。 “我记不太清楚了。那些画面一闪而过。但是我听见一个声音说到了仙界，说到了时序。你说这是仙界跟时序的阴谋。”赤犹说，他觉得这个事情很重要。所以连不想多管闲事的他也忽然出现在了唐一川的面前，就仅仅是为了告诉唐一川这件事情。 赤犹对世界什么样是没有太多的心的。不过他还是喜欢原来的世界，有吃有喝的世界。 唐一川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唐一川不能将赤犹带在身边，毕竟赤犹是一只强大的妖兽，而他身上气息再怎么隐瞒也是存在的，很容易被注意到，他在北京城不想太被人注意了。 “我会暂时留在百鬼门，如果记得什么我会告诉你。”赤犹说。“时序，阴谋，这让我有种沉重到要窒息的感觉，我想必须想起来才行。” “也好，帮我盯着百鬼门一些。”唐一川说，“暂时来说那边很安全，但是一旦他们发现了我的身份之后，情况恐怕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你不能被血魔控制。”赤犹转身走的时候又回头说了一句。 “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么？”唐一川看了一眼封狼。 封狼摇了摇头，“我以前可不关心这些事情。” “那你关心什么？”唐一川莫名其妙的瞪了一眼封狼。 “什么都不关心。”封狼耸耸肩。 “那你还能魔化，执念呢？” “我的执念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 “跟血魔有关？” 封狼一怔。脸色变了变，快步的走了。 唐一川知道自己猜对了，封狼跟血魔的关系显然不简单。血魔先化的魔，而封狼是跟着血魔魔化的，执念是血魔也是有可能的。 越是这样，倒越是让人觉得危险了。 唐一川多少觉得封狼有些可怕了，他跟血魔的关系太复杂了，以前是兄弟一样的关系，现在变成仇人，谁也不知道回头是不是又会变成兄弟了。 他多少得防着封狼一些。 唐一川没有立刻去找唐一皇，因为他感觉到了背后跟了一个小尾巴。那尾巴始终都在跟着他，但是始终都没有露面。 小尾巴跟着他很久了。从当时在咖啡厅出来就被尾随了，但是他一直都没有露面。 是一只修为不太高的小妖怪。像是一只老鼠精，鬼鬼祟祟的，跟人的技巧很拙劣，老早就被发现了，还不自知。 是有人明目张胆的在跟着他，唐一川心想是谁呢？ 绝对不是百鬼门，苏魅跟暮黑莲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做，也不会派出一只老鼠精的。 洛神门，阴阳协会这样的门派发现他的话，不管是钱罗还是云破月早就出手抓他了，难道是驱魔组的人？ 走到一条没什么人的巷子里面，唐一川忽然止住了脚步，他刚一拐弯就猛的一个转身，紧跟着，一个人撞了上来，那人撞了唐一川一下之后吓破了胆，噗的一声，变成了一只惊慌失措的小灰鼠。 唐一川：“……” 封狼伸手拎起了小灰鼠的尾巴，小灰鼠吓了个半死，直翻眼皮，直挺挺的就僵死了过去。 “喂。”唐一川用手指头戳了一下，“别装，装就那你喂猫。” 小灰鼠没有动静。 唐一川：“喵——” 彭—— 小灰鼠变成了个三十来岁的人，瘦瘦弱弱的，夹着肩膀，吹着脑袋，看着脚尖。 “谁让你来的？”唐一川问道。 “我，我，我不能说。”小灰鼠紧张的颤抖。 “说。”唐一川有些好笑的又喵了一声。 小灰鼠汗毛耸立，脑袋低的更下了，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我，我，我还是说吧。” “谁？” “神算。”小灰鼠说，“就是那个胖胖的神算，叫叫，叫不出来了……” 封狼：“……” 唐一川：“唐江世？” “哦，对哦，唐江世。”小灰鼠兴奋的抬起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随后又猛然一低头，紧张的搓衣角。 “你是猫妖么？你还吃我么？”小灰鼠紧张兮兮的往后碾步子。 “……我不是猫妖，唐江世在哪里，为什么让你跟我？”唐一川就知道他已经被唐江世盯上了。 也没错，唐江世什么都知道，神算么，二十年前就可以算中今天的事情，他哪里能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他还想着躲他，压根就没的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