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卖蘑菇

    榆钱收完没多久，就下了场雨，老人们都说这是场及时雨，这下子田里的庄稼能喝个饱了。

    珍儿也曾问过她家的帮工，前几日虽说放过水渠里的水灌溉庄稼，可这正是出苗的时候，苗正缺水不说，就是这几天的骄阳也没用多久就把那些水给吸干了。现在下了一场大雨，正好把田地给下透了。

    珍儿以前也种过地，不过那时候都是刘氏让她做什么她做什么，从来没人给她讲过为什么。她整天想着如何少挨训挨打，怎样照顾好虎子，也从来不关心庄稼的收成好不好。现在自家种地了，她才知道种地看天吃饭的苦难与劳累，远比做做小买卖要难多了。

    她把感触跟叶白芷说了，叶白芷连连点头，她也有同样的感触。

    叶家之前在县城开了个药铺子，也还算是中等的吧，里面既有坐堂大夫又能抓药，而且叶老爷子人好，曾经有一段时间每天都门庭若市。后来叶老爷子回了乡下，铺子交给了叶石斜跟叶石燕两兄弟，让他们兄弟管理。而叶石韦只是拿了些银钱就带着家人跟叶老爷子回了乡下，这也算是他们兄弟分家了。

    拿了铺子，因为叶石燕会医术，就管着坐堂看诊那一块儿，叶石斜就管着抓药收药那些事。叶石斜除了爱赌钱，对其他的事都没什么耐心，管了一两个月就撒手不管了，叶石燕一手抓着药铺，每个月象征性的给了他们一下银钱，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药铺的收益。后来叶白芷慢慢大了，了解了三房一家的嘴脸以后，才提出要管药铺的事。这么些年铺子一直都掌在三房手里，现在叶白芷提出要管铺子，他们是一点儿也没担忧，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他们还是把管抓药买卖药这一块给了叶白芷，她也开始学着管了起来。其实她也没管出什么名堂，但是对铺子里的收益却是多少知道了一些。也知道那是种地跟本比不了的。

    这一比较。珍儿的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毕竟种地虽然稳妥，但是来钱太慢了。

    不过，珍儿从没做过生意，而且她接触的最大的一桩生意就是卖草莓了，虽说让她挣了不少银钱，但是要是依着那个经历去做生意。她肯定赔死了，人脉太少不说，连识人都不清。

    下雨的时候，珍儿跟叶白芷都上山采了不少蘑菇，想等着雨停了上县城卖了，顺便看看有什么适合他们的小本生意。谁知这一场雨淅沥沥的下了十来天。珍儿他们每天趁着雨停的那一会儿上山采蘑菇，也采了不少，这雨每停不能晒干，珍儿他们只好趁着有人上县城，托人带过去卖了两回，剩下的就铺在屋子里阴干。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每天在家没事。珍儿一边缠着麻绳，一边教虎子识字。他的千字文在叶春水跟珍儿的教导下已经学完了，现在已经在学三字经了。

    之前没注意，真正学起来珍儿才发现，虎子不仅很有学习的热忱，记忆力也好，很多字教他认两遍，过几天再帮他巩固一下，他就能记住了，还能默写出来。

    虎子跟叶春水学过一段时间还是很有效果的，字写的有形了，每次温习的时候还会念念叨叨的想着叶春水给他的讲解，人也开朗不少了，珍儿很高兴他的这些转变，更加坚定了要把虎子送去学堂的念头。

    大雨绵绵的下了这么多天，人们憋着家里都快发霉了，等雨停了，都赶着出门透气了，走在去县城的路上，看着官道上三五成群的人，珍儿、叶白芷跟二妞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笑闹着。

    “白芷姐，你真棒，又绣了这么多的荷包，这回一卖，又能挣一百多文钱了。”二妞看着叶白芷背着的背篓里用棉布包好的一团荷包，满眼羡慕的道。

    叶白芷笑笑，道：“二妞也不错啊，这么多蘑菇，也能卖个百八十文钱了。”

    往周围逡巡了一遍，二妞撇撇嘴，道：“下了场雨，你看，到处都是卖蘑菇的，这下蘑菇的价又低了。”

    珍儿往旁边看了看，确实有很多人背的背篓里装了蘑菇跟豇豆、空心菜、茄子、韭菜这些蔬菜，幸亏她今天没有带蘑菇来卖，要不然肯定也会伤心的。

    叶白芷跟二妞两人唧唧歪歪感慨了半天这年头种地不好啊，收成不好啊，赋税重啊什么的，正说着兴起，才发现珍儿一个人低着头走着，完全没有理会她们，便好奇的问道：“珍儿，你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珍儿愣了一下，才道：“也没什么，就是最近要送礼了，在想送什么好。”

    “唉，我可怜的珍儿meimei，刚小赚了一笔，银子在手里还没捏热，就要送出去了。”叶白芷知道她说的是个盼儿送礼的事，佯装叹息的道。

    二妞听的笑起来，抱着叶白芷的胳膊道：“白芷姐，你别装了，没珍儿像。珍儿就是不说话都让人感觉沉稳，你是说了话感觉荒唐了。”

    叶白芷生气的用手指戳了戳二妞的额头，笑骂道：“你个死丫头。”

    她们的笑闹完全没有感染到珍儿，她还在思索着，上次杨掌柜让路远哥带回来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她心里总隐隐有些不安？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县城，珍儿她们先陪着二妞去包子铺卖了蘑菇。

    这是珍儿介绍的，包子铺里需要蘑菇，其实她自己采的就够卖，不过她听说二妞姐妹们手脚麻利，采的蘑菇是最多的，就想着帮帮她们，把她们介绍给了包子铺。价钱是两文钱一斤，虽说比平时低了些，但是跟今天集市上的价还是一样的，而且还省事省时间。

    出了包子铺，珍儿想了想，又带着二妞跟叶白芷去了酒楼。门口迎客的活计很是机灵，珍儿她们来卖了一段时间的榆钱，他们也还算是熟识，珍儿说明来意，他就引着他们去见了掌柜。

    杨掌柜跟这个酒楼的掌柜是好友，上次珍儿来也是借了杨掌柜的名号才能那么顺利的拿下了榆钱的买卖，这回她没打杨掌柜的旗号。一来，上回她已经跟这家酒楼合作过了，对彼此都有了了解与信任，做生意靠自己的信誉还是好些；二来，她跟杨掌柜毕竟不熟，她每用一次他家的名号欠的债就多一分。

    那个掌柜对珍儿还有印象，主要原因是自从收了这榆钱以后，他家的生意确实好了很多，能帮他挣钱的他都记得。

    “小姑娘，这个生意，”掌柜的沉吟一下，接着道：“还真是不好做。你也看到我了，我们这酒楼这么大，采买都有专门的人负责不说，还有规矩。你看你们这蘑菇，只这下雨这几天多采了些，就贱卖了，等过段时间蘑菇少了，价钱又上来不说，还未必能供应我们酒楼的需要了，你说我怎么能为了你这么点子蘑菇而坏了规矩呢？”

    珍儿来的时候就想过可能会遇到的情况，这种情形她也想过。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掌柜的，我想问问，你们店里平常是从哪里买的蘑菇，不知道这话是不是越矩了。”

    掌柜的笑着摆摆手，道：“这事没事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店里的蘑菇一直是从杂货铺定的，有时候杂货铺子里的蘑菇不够，也会从楚州府那边买了，用船运过来，很方便的。”

    珍儿了然的点点头，笑着向酒楼掌柜道谢，带着二妞跟叶白芷她们出来了。

    “哎呀，又少了一个能赚钱的。”二妞失落的感慨着，说着又埋怨道：“这是什么破规矩啊，还不能为了一点子蘑菇给破了，哼！”

    珍儿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样叶白芷，问道：“白芷姐，你能想明白这是什么规矩吗？”

    “啊？”叶白芷惊诧了一下，看了看珍儿，见她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知道这是珍儿在考量她了，仔细想了想最近珍儿跟她说过的话，思量半晌，只觉得这些话跟这件事有些关联，就不确定的说道：“是不是跟买榆钱一样？他们如果贪图眼前的利益，买了价钱低的，等价低的没了，就得花大价钱接回原来的路子？”

    珍儿满意的点点头，二妞虽然心思灵活，可是对这些生意经还是有些没弄明白，叶白芷就像珍儿给她讲解过的那样，给她也讲解了一遍。二妞脑子还是比叶白芷灵活的多，叶白芷讲到一半，她就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啊，”二妞感慨道：“我还以为，做生意都是图最小的本钱赚取更大的利益呢。”

    “那是目光短浅的做法，真正有远见的人是不会这么做生意的。”珍儿道。

    珍儿想去杂货铺看看，叶白芷就带着她去了钱记杂货铺。钱记杂货铺前几年还不怎么显，一来他们的东西少，二来他们卖东西总会缺斤短两，有钱人不来买，因为买不到想要的，寻常人家就更不来买了，因为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