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重生名门毒女在线阅读 - 第283章 参不透的经

第283章 参不透的经

    山寺清越的晚钟声喧,敲彻夕阳,悠扬浮空攀住了缕缕清风绕过山岗,盈满幽谷,回声迭应,涤凡洗心。

    山间禅房中原本细细碎碎的甜腻声响,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室静声更洪,钟鸣如在耳,相互贴合砰砰跳动的两颗心齐齐地擂鼓相应。曼云唉呀一声惊叫,羞愧地将头埋在了丈夫的肩上。随着她的消极罢工,方才不合时宜的缱绻缠绵也同时悄然止步,逐云停半壑,孤棹落前汀……

    入寺小住的在家居士用以参悟的山间孤室陈设简陋,供了打坐休息的矮石台上无褥无被,只铺着层单薄的苇席,摆放着一只菅草蒲团而已。

    可这会儿,意乱情mí中褪解下的灰sè僧袍与女子红衣正亲密相叠圈在蒲团周围,皱如春水潋滟。萧泓趺坐在蒲团正中,而她的身子正如藤萝紧盘着劲松,白糯堆雪叠在男人铜sè的躯体上,严丝合缝地相合相契,象极了曾在燕州胡寺看过的密宗古佛像。

    刚刚若不是钟声催止,两人应当已因陋就简地在一方蒲团之上共参起了欢喜禅。

    持守着严正戒律的永介寺可没有这样的法门。想必此时寺中的高僧大德们正在清心的钟声中颂着佛音,而他们却偷偷mōmō地躲在禅室里胡天胡地!

    周曼云恼恼地咬着嘴chún,羞怯地推了推还死死箍着她不放的丈夫,示意着自己要起来穿衣。

    “不要!周曼云,你不许走!”,袅袅而去的钟声在夜sè渐弭了音,萧泓暗哑的抗议声更显分明。

    “谁让你偏要住佛寺里的?”,艰难地从男人怀中强挣起身的曼云,没好气地别过脸,低语轻嗔。

    “娘子!你就当自个儿是布施圣体rou身度化毗那夜迦的明妃,可以吗?别无他愿,但求慈悲……”,萧泓微仰着头。双chún亲昵地贴在女人的脐周呵气如沸,将公然而又急切的求欢一字一字轻述得如同信徒的虔诚祈祝,向上仰望的一双星眸坦dàng赤诚,无垢无尘。

    可曼云方在他故意放软带磁的声音中微微愣神,交撑在秀洁玉背后的一双结实手臂已趁其不备霸道地猛一发力,将她整个儿利利索索地重又带坐而下。

    兵者诡道!一瞬之间,他已不告而战,妥妥地长驱直入,落定生根。

    一记迭着一记的强烈撞击,如癫似狂……居然敢听着佛钟忘尘息心的小女子。一时间反被报复心切的年轻男人当了钟儿。小和尚茹素半年。憋足使不完的劲儿一朝有了用武之地。更是蛮横无礼地硬冲直撞,不求章法。

    真是如毗那夜迦一般的凶神恶煞!周曼云尖叫出喉,慌乱攀住萧泓背部的十指不禁吃痛地挠抓出了几道深深的甲痕。

    萧泓冷静了些,却不敢也不肯放开半分。反倒微闭着双眸执着地一遍又一遍在耳鬓厮磨中诵念起妻子的芳名,“曼云,曼云……”。他坚信,她同样也是渴着他的,就是分开久了,难免矜持矫情了些。

    抓在男人身上的玉手终于相抗不过一bō又一bō的潮涌,渐软了力道,慵懒地绥靖妥协。萧泓笑着放开了原本强横抬压着女人腰tún的双手,轻柔地抚上了妻子光洁tǐng秀的背脊xiōng线。刚才的凶蛮。他用加倍的温柔还给她,也引导着她有样学样在他的身上翻复着令彼此mí乱沉醉的抚慰。

    不过一会儿,在萧泓怀中jiāo艳盛放的乌巴拉花已无须了任何外力牵引相yòu。她微阖着双眼,腰肢轻扭,发丝拂动。直将玉洁生辉的身体化作夜sè中的一树菩提,春sè葱郁,婆娑起舞……

    “曼云!此前我说我正在此地参悟,并非玩笑。其实我比你早两天到兴县,特意住到寺里真的是想找个清净。”

    淋漓舒畅的欢好尽解了累月相思,赤luǒluǒ的坦诚正面着怀中爱人,萧泓解释因由的声音再次流出chún间已变得清澈而又诚挚。

    “要参什么?你……心中藏着的毗那夜迦?”,脸颊残羞未褪的曼云抵住丈夫的额头,一只手指捻着他心上红豆淘气地打着圈圈。

    萧泓展颜一笑,伸出手将曼云的整个手掌牢牢地按在了他的左xiōng上,“是!在这里,暴戾残忍的毗那夜迦!”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一路从燕州杀到幽州……”,顺话意,撇了好sè的罪过,周曼云试探着温颜劝解。

    “战能止戈!既然选择了开启战端,屠尸遍野血流千里,我都承受得起!”,萧泓摇了摇头,将被他弄糊涂的小女人搂得更紧了些,象转了话题似的沉声问道:“曼云,你知道为什么父亲要差人将云州的一干内眷都迁进京吗?”

    “萧家今后要长居洛京了。父亲应该在年内就要受了幼帝禅让登基。萧家就要改换门庭,摇身变成了天下至贵。”,曼云轻声地说出了“猜测”,平静如水。

    “曼云,你果然聪明!有没有再装着满不在乎,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惊喜,有些惶恐……”

    周曼云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在鼻尖轻轻地嗯了一声。对她而言,这些前世现成的事实,今生提前再上演,老实说真的半点jī动情绪也欠奉。

    “可我当初刚一猜到,从这里透出来的尽是兴奋!”

    萧泓双手用力地压着妻子放在xiōng口上的手,象是梦呓似的轻声道:“你知道吗?当日我在幽州纳降伪齐国主,虽然明白那死胖子只不过是个在边地僭称帝号的跳梁小丑,但是马行长街一步步靠近,看着身着龙袍的男人跪伏在前,口中称臣,伸手接过他高举过头的国玺,那一刻通体隐隐战栗的快意真的,真的非常特别……特别的就好象……”

    红着脸贴耳相诉的sī密感受用着最粗俗的俚语,直白下流地让曼云忍不住在丈夫腰上狠扭了一记。

    “居高临下持权在握,看着万人伏拜于地,天地之间惟我独尊!那样强烈的冲击,真的胜过春药。我就说为何那些帝王会集齐了后宫佳丽三千,还不知魇足。”

    “然后,你就挟着上了头的药劲儿直冲进了伪齐后宫,大杀四方,所向披靡?”。周曼云翻了个白眼,冷哼出声。

    “没有!实话实说,伪齐国主有给我献美人,我真的象老僧坐禅一样念着红粉骷髅尽皆业障,动都没动!真的干干净净地当了几个月的和尚!”,萧泓险些蹦起来叫屈,搂住了怀中佳人急言道:“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根本就半点容不得!若真把你气跑了,我就算坐拥后宫三千,也会得不偿失。再说……周曼云!我要跟你说的根本就不是女人的事。好不好!”

    “好。算我错!只要你没惹那些恶心事就好!你可以接着讲你在幽州惹下的心魔了。”。放松了心气的周曼云心满意足地笑眯了眼,象只收了利爪的小猫儿似的伏在男人的xiōng前,十足乖巧。

    “周曼云!真不晓得你天天都尽想些什么!”,佯装气恼地咬了咬妻子圆润的耳珠。萧泓轻叹了一声道:“当时伪齐那个死胖子国主硬把我往王宫正殿的御座上扯……你晓得我是多努力克制,才忍住顺水推舟坐下去的贪念。可现在,我的亲生父亲居然就要当了皇帝,洛京城里的那个货真价实的宝座居然要是萧家的了!”

    其实拒绝一张座椅的yòuhuò比起拒绝成群的美人来要更难得多,如果没有经历,他也不曾体会到。

    “是呀,你也要水涨船高成皇子了!”,曼云无心地轻快相应,但随话音一丝闪念掠过心头。她立即带着几分惊惧抬眼,急切迭声追问道:“萧小六!你不会是想说,你也对那个独一无二的位置心动了?”

    “谁不会心动?不心动才是不正常的!特别在知道自己其实有资格的时候。”,萧泓嗤地自嘲一笑,哑声道:“曼云!我不对你说谎。我当时接到父亲要我回洛京述职的通知并猜到原由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将来我能坐上那位置就好了!再接着,甚至想到要是……要是没有了大哥,我就应当一定可以!有几个晚上睡不安生,一闭眼脑子里就自行cao演着用什么法子能哆干净利落地干掉几个有威胁的兄弟……”

    权力的mì糖相yòu,每个男人xiōng中暗藏的凶兽,都会昂然抬首,尽lù狰狞。

    曼云感知得很清楚。这一刻,伴着萧泓的话音隐带上jī动,他紧贴着她的身体也在轻颤,如同刚刚落草的赤子一般从内而外全然地袒在她的眼前,无论妍丑。

    “权yù熏心,丑陋恶毒!这样的我真的很可怕,对不对?”

    “是你太过善良!若真要有心为恶,又何必悟?”,周曼云叹息着将头靠在了丈夫的肩上,涩涩道:“生而为人本就yù壑难填。七情六yù,在红尘中打滚的谁能真正参得透?yù有所求并不可耻。但是有得就必有失,如果真的的想要得到什么,你也得去想好了你所能为之付出的代价。”。

    “曼云!你果然比我通透!我苦想许久得出的结论于你不过是随心一言。所以你一来,困着我的心魔就立时灰溜溜地走了!”,温柔地低头一笑,萧泓的手掌抚上了妻子的秀发,眼底一片清明,象是当真是因为女人此前的虔诚供奉才让他顿悟了禅机。

    所谓通透,不过是死过一回痛定思痛后,对那些身外之物更容易放下罢了。曼云没有应声,只是用力地将男人搂得更紧了些。

    “如果真的往高处走,我细算过,即便我最后赢了,将要付出的代价我也承受不起。父亲名正言顺的继承者是我大哥,嫡亲大哥!他们可都是我的骨rou至亲……再说,现今真正要正视的强敌应当是塞外瀚国,趁他们内乱,父亲革陈履新重整河山,能抢好时机休养生息上三五年,也许到时倾力一战,说不准还会有解除了百年隐患的可能。但若是,朝中跟着瀚国比着哪边更乱,后果不堪想象……”

    如果萧泽顺顺当当地接过皇位,一切勿论,但前世他死了!周曼云暗敛着眸光,轻声道:“萧泓!你有没有想过你所挣扎思虑的这些问题,你的其他兄弟会不会也正在想着?”

    “我想他们应该都会想到。现在在我的麾下,有卢叔那样打我少年时就一起跟在江南的旧人,从夏口一路到幽州刀枪箭雨中带出来的亲兵亲将,还有在幽州收纳的部分降官。他们都将荣迁指望甚至身家xìng命押我身上。在幽州,我会一脑子乱七八糟有的不该有的,也有部分原因是好些人不只一次提过我应当在兄弟中抢了先手,在父亲跟前固宠争先,以便争取到更多更实在些的权柄。”

    对儿子从小悉心教养,十三四岁就放出去历练独挡一面,长成后更是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萧睿别的本事不论,教出的儿子个个都不算差,但越是能干,想法也就越多。不独他们自己,还有那些不知不觉中已与这些未来皇子绑在一起的属官将士。

    “萧泓,就不可以不争吗?我们什么都不要,离得远远的,不好吗?”,周曼云抓住了萧泓的双手,眸中暗含泪花。莫名其妙,她突然觉得怕。眼前的男人已无伤人意,但若是被其他人当了老虎往死里打,也并非没有可能。

    “周曼云!我如果跟大哥去争,当然没有任何意义也胜算不大。可是父王登基后,我们几个年长的兄弟应当都能有份开府建衙,甚至守镇藩地。曼云,我想要北疆,真的想要!不想让给别人。”

    萧泓将妻子的臻首重新扣贴到xiōng前,低声劝慰道:“我决意断了不该有的非分之想。但是应得的也能得的,为什么我白白地放手不要?你总不希望自个儿的丈夫天天就跟巴儿狗一样地赖在你的裙下?”

    “天天赖着,我不会烦。是你自个儿会耐不住!”,曼云负气地冲着丈夫的xiōng口轻咬一口,好半响儿,才盯着淡红的伤痕愣愣地道,“萧小六!你想如何就如何吧!我随你!”

    “嗯!就知道你是最懂我的!”,没懂到女人心思的男人如释重负地开怀大笑,尽显欢喜。

    “曼云你知道吗?本来父亲信中提到,如果我能早点脱手公务就从幽州赶回云州护着家中内眷一起到京的。我故意……故意‘病’了诓你过来。要从幽州跟我到洛京的人也被暂撇了,我们还有大约五六日的时间可以天天腻着。然后,等他们到了,就得委屈你在那些属官面前做个端淑贤惠的好主母了……”

    俗世璀璨,sè相mí离,总是充满了无数的选择。悲喜忧惧,爱yù纠缠,走出一个魔障就又走进了另一个,也许人的一生就尽是放不开,参不透。

    若真的通通参透看破,就已非人……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