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离开
“萧泽定下的?允州水师跨界到和州还会掩行踪装了贼人。但要是过了和州界,恐怕就会铁索横江,明目张胆地把你当贼人逮了!”,周曼云不悦地挑起了眉尾。 “不关大哥的事。是我这么打算的,毕竟能给大哥那边空出的时间越多越好。” 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主意到底是谁出的不要紧,重点是他已经下定决心这么去做了!较之前世肯坦诚解释已是近年来有所进益,要不然就更是那种从不会问过别人半句意愿的不管不顾。周曼云又看了萧泓一眼,低下头紧紧地抿住了自己的嘴唇。 等耳边的声响停下来,她才抬脸轻声道:“萧泓,你先出去会儿,我想换下衣裳。” 待把一脸无奈的男人还算是温和地赶了出去,心中憋着暗火的曼云收拾起来也就刻意地慢了几分。 等一切料理停当走出了舱门,原本以为会在船厅的萧泓却不见了踪影。 “刚才小六上我房里说是坐坐,结果一下子就睡歪过去了,从昨个儿晚上起他都没合过眼的!”,卢鹞子立即挤过来压低嗓子解释道。 卢鹞子的架式象极了大宅后院里里擅当着和事佬的老妈子,一脸胡子却乍着很是生猛。曼云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下领情,恭敬施了个礼就想着回身撤了。 “六小姐!”,本来豪爽的汉子见曼云认真看向自己,黑瘦脸上显出了几分游移不定,嘴里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道:“有些话,老卢想跟您谈谈……” 春江水涨,掐算着北方河开的南方商船络绎不绝地在江上扬着帆,熙熙攘攘,尽想要赶早儿地挣上开春喜钱。混在船堆里的升平号一路且行,不过离了千碚滩半天,就又重被阴魂不散的几只船儿遥遥地吊上了,那些刻意做出痕迹弃尸荒滩的尸体并没有把他们吓跑。 就算是高家与周家因联姻不成迁怒,也不至于为了逮萧泓用上这么大的阵仗! 曼云扶着船栏拧眉想了会儿,直觉得头疼欲裂。前世不管是在高家还是在萧府,她只老老实实地按着应有的身份活着,许多事根本就弄不清任何前因后果。 “周曼云!你怎么不去叫我换地方睡,你不晓得卢叔他们那房里足有三个大汗脚……”,精神饱满的萧泓一挨到曼云身边,一只大手就忍不住地又要往少女的腰肢上放。 低着头不言不语,周曼云向右横跨了两步,将将地又拉出了个二尺五的距离。 “周曼云,你是因为让你在林屏下船的事生气了?” 讪讪地摸了下鼻子,没得到任何回应的萧泓同样靠着栏杆安静了下来,朝着另个方向别过脸去。 船尾拖出的水线在落日斜晖之下翻起了散碎的金点,随着并行船只的增多,水道也似乎窄了许多,cao着南腔北调的各式呼喝声涌着,一下子也就将小儿女们别别扭扭的情绪冲得所剩无几。 女孩耍小性子,大男人何必跟着置气,白瞎了白日里的大好时光!抱臂靠在船舱门口的萧泓深悔,昏暗的舱内没有点灯,但他还是能清晰地分辨出他的姑娘收拾行李的每个细微动作。 “这么分开,说不得就得明年再见了!”,萧泓轻叹着,还是又蹭到曼云的身边,从背后紧紧地搂上了少女的纤细身体,唇齿磨上了她的颈侧。低声下气地求着别生气的话说不出口,就只能象她取笑自个儿象是刚发qing的小马驹子一样用由心而发的行动来表达心中的不舍之意。 在sao扰下丢开手中包袱的曼云,轻声一叹,反手勾了萧的脖颈,脚尖轻轻踮起。 揽着她的大手刚刚会意地拔转了下,曼云颤抖的双唇就直接地印到了萧泓的脸上。 “曼云……”,受宠若惊的一声呼,刹那之间就化作了被袭的低咽。 唇瓣火烫,比之以往的芬芳更加了些如蜜的黏甜,灵巧的小舌仿似能直接勾住了喉,勾出了魂,还有香气淡淡,就象是,就象是早春二月刚刚在微雨中探出头的一枝…… “杏花!”,一声暗哑的低呤响起,萧泓从一片晕沉中倦倦地抬起了眼皮,一点一点。 平躺着的身体在动,随着车而动,按着快慢应是在使唤着役牛……虽然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一只左手已然摸向了腰侧的佩剑。 剑还在,人在哪儿…… “你醒了!”,周曼云低下头,伸手拂开了男人额上的一缕发丝。正如日初升的年轻男人果然有着如牛马一样的强健体力,精心挑选下在他身上的“杏花梦”,居然让他睡不到一天。不过,已离开林屏码头近十个时辰,也是已经尽够了。 “我们在哪儿?”,萧泓重又闭上眼,冷声问着。即便眼前抱着他的女人长着一张尽是淡褐斑点的黄脸,粗眉厚唇,但他也认出了自己脑下枕的膝属于周曼云。 “林屏县……董大哥,这是要到哪儿了?”,曼云扬声问着,却是一手撩了车帘问向了正赶着牛车的男人。 “都快到出了林屏了,现在白注县镇附近,晚上我们得先找个村子落脚……” “董保?”,赶车男人的声音,萧泓一听了出来,就挺身坐了起来。 “是咧!六公子,正是小的!”,赶车的董保回头呵呵一笑,接着又转过去,心无旁骛地对付起刚买下不久的老牛车。他之所以能被卢鹞子挑出来跟着,除了一手赶车的好活以外,最重要的就是长得平淡,往人堆里再怎么扔着也不会显出来了,这会儿他的样子更象极了受雇赶着牛车挣点小钱花用的普通农人。 “是你和卢叔合谋将我弄下船了。”,陈述着明晃晃的事实,萧泓的艰涩话音里透出了不满。 “我们都觉着你在船上太危险了。”,曼云挺直腰板,平视着萧泓低声应道,半点不怵。 从建议她将萧泓带走的卢鹞子那里,曼云已经了解到了更多。 萧泽从来没有强求萧泽一定要将疑兵从头当到尾,由霍城兵分两路离开前,只是嘱了弟弟见机行事,要保证着自身的安全。反倒是萧泓自己憋着股子劲,硬想要坚持下去确保了长兄那一边的顺利,那晚在千碚滩上甚至还让卢鹞子刻意放跑了两个活口,为的就是要挑衅地显摆着“我在这里”。
也许萧泓行险一博的想法并不算错,按他的安排也能过了允州,但卢鹞子关于瓷器怎么跟瓦片碰的担忧却更实在。 世上有太多人将自己看得高贵重要。但是,显然还正青春年少热血上头的萧泓,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的身份问题。现在的年少萧泓毕竟不是前世里自己认识的那个成年萧泓,这样的单纯直接,其实也是难能可贵的。 曼云定了定神,继续放柔了些声音道:“你也不必担心,离船前,我已找了个跟你身量差不多的护卫,帮他修了面容,换了衣裳,即便只有两三成相似,但只在船上露露脸,还是能混得过去的。卢叔也是经过大阵仗,见过大风大浪的,那船他掌着,你应该放心。”、 萧泓哼了一声,大手一伸扯了车帘,探出大半个身子左右看了看。 左侧正渐西斜的日头,正红着脸笑话他的一梦悠长,他一咬牙,摔了帘子又重新坐了下来,道:“即使我放不下,也回不去了是吧?只隔了一天?” “是!只一天!”,曼云点头一应,又重抿上了唇。 没吼没骂,但萧泓一直隐藏的愤怒和挫败之感,曼云能清晰地感觉到。碍着正赶车的董保,不好说什么或做什么,她只能口鼻观心地坐着,暗暗地在心中一点点凑着字句准备说词。 日近黄昏,牛车就已停在一户农家小院里。 近年多沿西岚江走着,也对周边县镇有过研究,周曼云混充了携夫回娘家的女子倒也似模似样,因为心里的一点愧疚在主人家面前对夫君更是极温柔,看得混充着大舅哥的董保一阵儿傻乐。 只萧泓不领情,只草草扒过几口饭,就进了租来的小屋,直挺挺地在床上闭目仰躺下了。 “睡了那么久,还睡得着?”后脚跟进来的曼云轻笑着,伸手去拍了男人的脸颊。 这一次,轮到了他不理她。没言语的一个侧转,就又面上了壁。 “我晓得!”,抱着双膝坐在床边的曼云轻声念道:“你是想着已与卢叔他们定好了计策,虽不说完/美无缺,但两军相逢勇者胜,你还是很有信心能闯碍而走。但在我们想来,未虑胜先虑败,不管计划再周全,你还是从那边的纷乱中撤了出来才好,毕竟在我们眼中,你的安危才最要紧。” “我们?那把我药倒也是你们的主意?” “是,而且是我一人的主意。本来卢叔只是让我想法子劝你,是我想着与其与你争论不休,不如做了再说。”,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认定了他肯定会不会听进这样的建议去。 “所以,你就不惜用了自己的身体为武器直接将我放倒?”,萧泓霍地一下翻坐起身,两只手紧紧地捧住了曼云的脸颊。 双手用力之下,曼云本就易容的脸孔被挤压得更显难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