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愿嫁的太子妃

    “舒和，从你归家，我就没有跟你详细谈过，你是不是仍旧害怕为家中带来灾祸。我一直在想，或许你在进宫之时对你说的话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舒和之父石文炳的心情是复杂的：舒和醒来竟然伴随着祥瑞之兆，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告罪方法了。他们这一支瓜儿佳氏，与鳌拜那支早已经出了五服，且自己一家一直在外练兵。族中子弟都是上进的，祖父石廷柱是清初重臣，叔父华善是内大臣、定南将军、和硕额驸，另一个叔父石琳是两广总督，眼看着几个弟弟也越来越成器，受到重用也指日可待，更重要的是家中子弟的位置都是不显眼却多是实权，并且根繁叶茂，家族兴旺之势已定。女孩子的姻缘更重要是看人，其次才是看家世。根本不需要宠妃，皇子妃来表现。这是石家一贯的家教。更何况是太子妃这个看似花团锦簇，实则烈火烹油的位置，更是避而远之。

    严格来说，石家的教育一直是好的，不然也不会出现现在的一门兴盛。原来的舒和一直也是不俗的，当她被选为太子妃的时候，却十分为难。虽然年少，但是舒和懂事早，性子也算敦厚，难得的是极为聪慧却从不卖弄。宫中选秀的时候，她们这届秀女严格来说舒和的年龄本就不足，虚两岁才13岁，着实太小了，不应该参与其中，但是还是在贵妃吩咐下参与，当时全家就觉得不好，只是贵妃跟前还有十阿哥，贵妃娘娘的身子骨不好，舒和论实岁也只比十阿哥大一岁，谁也摸不准到底是哪位“贵人”看上了舒和。舒和进宫之后就在钮钴禄贵妃那里做女官。没有被撂牌子，也没有指婚，只是跟着贵妃学习宫务，谁知道不久后贵妃的身子一天差过一天，舒和竟然做了掌宫女官，又把御膳房，御医处了解的一清二楚。再想藏拙已经不可能了。

    石文炳这番想法不是没有背景的：当选秀开始的时候，舒和被特招，就有不少人猜测舒和八成就是太子妃了。太子妃的人选从太子13岁猜起，人选本来很多，不得不怀疑许多朝臣家里的嫡女就是踩着太子的年岁要的，因为太子妃不仅要是嫡女还要不能是旁支，本来符合条件的就少。然而三界秀女过去了，连四阿哥都在上一届被指了婚，几大家的嫡女都给指走了，朝臣们都猜测太子妃是不是要出自蒙古的时候，舒和被特别招进宫，众人自然都明白是为了什么。瓜儿佳石府整齐的显现在众人眼中，这才恍然原来如此，这家人这些年不显山不露水，却已经具备了大世家的实力么。为此多少朝臣回家大发感慨，教育族中子弟，生命不息，上进不止。能臣们当然不会想舒和是指给十阿哥的，因为十阿哥的母族已经直逼太子，甚至更加荣耀，再加上一个开国五大姓，那便真是个傻子，也得是下一个皇帝了，可看皇上的表现就知道了，生生将温僖皇贵妃降为贵妃，对十阿哥动辄训斥，才十岁的孩子，莽十哥的名号却早已经传开了，对太子又是怎样的关爱有加，怎么可能将石家唯一的一个适龄嫡女指给她，是的，石家这一代的女儿是有的，但是年岁大的嫡女却只有舒和一人。这里就显现出来石家长久中枢无人的窘境，在最初竟然还抱有指婚给十阿哥的天真想法，没能在第一时间看透把舒和指婚给太子已经是分分钟的事情了。

    虽说是**内外的极为关注，但是毕竟用贵妃这个障眼法还是十分高明了，除了那些真正揣摩透皇上心思的几个人，还真没有多少人敢确定这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即便如此舒和的宫廷之旅也是步步惊心，因为显然想做太子妃的人家还真不少，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理大量存在，毕竟皇上身子骨十分好，太子再等三年也是可以的，一些新贵家里的嫡女又是一茬。同时这些年太子身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李佳氏侧福晋，轻车都尉的女儿，为太子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现在又怀了一个，要是这个生下是儿子？太子毓庆宫早就是李佳氏的天下，毓庆宫的宫人也经常借故出现在舒和面前，这两批人的火力可是不一般，很快所有人都知道舒和毫无少女的情趣，木木呆呆的。这时宫中又开始疑惑，可能不是吧，许是真的给十阿哥备的，毕竟瓜儿佳石府虽是满族人，但是早就归于汉军旗，未来的皇后就是这么一个出自汉军旗年仅11岁就已经差不多是个死鱼眼珠子女孩子。传言中太子对于此十分不满，甚至从未想过来见见舒和。当石府和舒和都听到这样的传言时，都笑了，因为这样的舒和怎么可能是未来的皇后，怎么能够成为聪敏俊朗的太子的正室。

    可是随后，大家却发现都走眼了，因为温僖贵妃的病情开始加重了，却指了舒和作女官，负责宫务。康熙皇帝，更是旁敲侧击的指出贵妃若有不好，一宫的人都得陪葬。舒和从家里得到指示，保命要紧。毕竟舒和仍旧是全家最宠爱的女儿。舒和结果掌宫宫务之后，竟然一直稳稳当当，更加稀奇的是还顺利解决了在众人眼中看起来较为棘手的两件事，一件事关内务府，一件事关御医处。又因为贵妃本就管着御膳房，病情加重之后，皇上竟然不允许贵妃交出掌管权利，因而舒和还要掌管御膳房，谁知竟然也就掌管下了。满宫的人这才知道小看了这个已经12岁的孩子。

    舒和当然也没有这样厉害，最佳作弊器就是康熙皇帝，他亲自指了人帮舒和，从舒和一进宫就在舒和周围，严格来说舒和只是做决定，怎么做，早就有人想好了，舒和只决定用不用。只是隐藏在舒和身边的人太强大，决定一件事时，当然希望它朝好的方向走，当所有的事情都朝好的方向走，那就太了不起了。舒和毕竟只有12岁，就算再聪明又怎么样，当别人存了心算计，又岂是可以避免的。只是一个孩子有能力有决心对许多事情做决定，这样的才能就非常不错了。

    当舒和知道自己已经走向相反初衷之时，也曾惶惶不安，确切的说是害怕，当然不仅因为太子侧福晋李佳氏已经在康熙三十三年七月又一次产下一个男孩，已经是实质上的太**女主人。还是因为自从舒和确定要进宫，家中父兄就已经真实的向舒和说明了现今的形式，舒和的父兄并不指望借由舒和获得荣耀，但是很害怕不能保护舒和，同时指出作太子妻族对于全家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太子看着荣耀，但是这几年尤其是近两年不利于太子的言论频频传出，这已经是夺嫡的先兆了。当今乾纲独断已经小二十年了，圣君之象越来越明晰，太子妃的娘家那就是一个火烤的位置。如若舒和成为太子妃，固然使自家瞬间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但是也使石家进入众人视线。更大的难题是如何摆正石家的位置。究竟是死心塌地保太子，还是按照原来一般行事。没有说出口的但是被舒和领会的是太子最终的敌人似乎并不是其他皇子，而是皇上。舒和根本不敢往下想。

    舒和对于太子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没有期待。但是对于家人却感情深厚，于是在回家待嫁之时，被推入河中，聪敏的舒和在恐惧和内疚之中放弃了挣扎，她根本没有意识到一再挑战皇帝的底线意味着什么。

    “舒和，多少人打破头也要争一争**的荣耀，不仅是因为那是一条捷径，而是因为两个字——姻亲，皇家的姻亲也是姻亲，是姻亲，遇事就在法理之外，先讲情，而能够跟皇家能够讲情，那就代表巨大的利益，错处可以抹，功劳要加倍，皇家真正的姻亲在实际上分享的是皇权。许多的皇家姻亲由盛转衰，不是在于他们分享了皇权，而是在于他们开始占有皇权。舒和，你信你的父兄是这般不知进退的人么？”石文炳如此直白的询问，倒将长孙问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