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沉默是金
十一七天假，董言言在家里干了六天活，晒得小脸都黑了，人也瘦了。回学校的前一天晚上，老妈一早帮她把秋天和冬天的衣服收拾好了，放在行李箱里。 “言言，钱不够花就给家里写信，别把自己饿着。火车票你那个同学真能给你买吗？别找不着他！”老妈絮絮叨叨地说。 “妈你就放心吧，我回家前就跟他约好了的！等我回去就给家里写信啊！”董言言猫在被窝里，笑着说道，看着头顶温暖的灯光，忽然间有些不舍。再回家的时候，就是冬天了。 第二天早上老爸把她送到了火车站，火车票宋明诚在始发站给买的，老爸拎着她的行李一个车厢一个车厢的找，在第八节车厢找到了宋明诚。 “言言就交给你了，你们也算是老乡，有事多照顾她点儿。”老爸拍着宋明诚的肩膀叮嘱他。 宋明诚露出一成不变的微笑，点点头，“叔你放心吧，我肯定照顾好她。车要开了，我送您下车！”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言言，我走了啊！”老爸说着从最近那个车门下车了，不一会儿董言言看到了他在站台上跟她挥手。 多么熟悉的场面！在那四年里，爸爸每次都这样送她上车，每次都跟宋明诚叮嘱同样的话，每次都等火车开了他挥挥手慢慢地往回走，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董言言打开车窗，笑着对他挥手，可是心里还是无法抑制的涌起一股伤感的情绪，这让她有些鼻酸。 火车慢慢的开动了，窗外的景物慢慢后退，她收回目光，看着身边的宋明诚，他也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恢复了那副木雕石刻般的神态。 “家里还好吧？”她轻声问道。她知道他上次提前请假回家是因为他母亲病重，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反正在她的记忆里好像不怎么好，这也许是他总是沉默的另一个原因。 宋明诚点点头，勉强给她个微笑。 对面坐的是两个男生，也是到省城上学的学生，一上车就开始大声地高谈阔论，时不时的还跟言言搭讪两句。如果是在十五年前，言言会很有兴趣地跟他们胡扯乱侃，可是对于一个心里上已经三十多岁的女人来说，跟两个世界观还没发育成熟的男孩子谈人生谈理想谈社会，她真的有些不耐烦。小屁孩知道什么呀？被他们吵的连看风景的心情都没有了。火车过了几站，上来的人渐渐把过道都挤满了，都是返校的学生，周围站着的人越来越多，人声也越来越杂，很久没享受过这种环境的董言言耳朵都被吵疼了。 宋明诚伸过胳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皱着眉头转过头，看见他已经疲惫地眯上了眼睛。 “你们两个小点儿声好吗？让他睡一会儿。”她轻声对对面的两个人歉意地笑笑。 对面的两个大嗓门脸色有些不自然，讪讪地住了口，世界瞬间清净了许多。 有的时候沉默还真的是金子，董言言在座位里面看着窗外的风景，惬意地想着。而车上的人来了又去，五个半小时的车程，这小子居然靠着椅背一路睡到了终点。 火车进站的音乐响起来，董言言收拾收拾桌上的小食品塞到自己的背包里，捅了捅他的肩膀叫道：“宋明诚，到站了，帮我把包拿下来！” 宋明诚睡眼惺忪地醒过来，从行李架上拿下董言言的两个行李包一前一后背在身上，又拿下自己的行李包拎在手里，拉着董言言的手下了车，火车站的人真是人山人海，两个人连跑带挤的从人群中杀出来的时候，日已西斜。 “累死我了！咱们打车回学校吧！”董言言灰头土脸地喘着气说：她实在是走不动了，坐一天车也是很累的，更何况刚刚还在站台跑了那么远，她早没力气了。 走在前面的宋明诚回过头，只回答了她两个字，“不用！” 于是董言言又跟着他随着蜂拥的人群疯狂地挤上了61路公交车。九七年的61路车大多数还是那种破烂的小公交，满车的汽油味儿，满车的人，连站都站不稳，董言言被晃得骨头都要散架了才终于晃到了学校门口。 当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寝室扑到床上以后，才觉得自己算是得救了，晚饭都没吃就睡了过去，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老师来查寝，她匆匆忙忙的整理好内务，连饭也没来得及打就被柳影拉着跑到教室上早自习。 “我两顿都没吃了，我会被饿死的！”她哀嚎从教室的后面跑进教室，坐在最后一排的宋明诚拦住她，从自己的书桌里拿出面包和苹果塞到她手里。 董言言看到他的眼神里分明写着三个字：嗟，来食！ 考虑了三秒钟，她决定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于是皮笑rou不笑地道了声谢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狂啃。反正他也吃过自己不少的好吃的，这叫有来有往！她理直气壮地想。 * 学校的秋季篮球赛快要开始了，林风和冷昊阳还有篮球队里的十来个男生女生只要一有时间就凑在一起练球，研究战术；跟董言言同寝的李惠和柳影也参加了篮球队。董言言看看自己的身高和小体格，都是十分的不达标，报名人家也不要，这种运动可不是只有热情就行的，还得有先天的条件，这让她有些郁闷。反正这半个月，接近林风的机会几乎是没有了。 她沮丧了一小会儿，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应该找一份兼职了。如果自己能有些收入，那么爸妈的压力也会小一些。 做点儿什么呢？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送报纸，刚走出校门没找着工作的时候，自己也送过一段时间报纸，这份工作只要用点儿心，能吃得了辛苦就行了，没什么技术含量。而且，只利用早上的一段时间，连早自习都可以不耽误，这样自己就可以不用请假啦！ 她想到就做到，先在报摊买了几份报纸，然后照着上面的地址找到了离自己学校最近的一个晚报社的发行站。站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听说了她的来意，很遗憾地摇摇头，“同学，这份工作很辛苦，光报纸就有几十斤，你拿都拿不动，怎么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