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梦醒
乔伊莎进屋子的时候，威廉森夫人还在屋子里发呆，昏黄的灯光，透过层层纱帐，隐隐现出一个肥硕的身影，她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周身满是阴霾。 撩开纱帐，乔伊莎半跪着坐到她腰身边，轻触她肥厚的手掌“mama……” 威廉森夫人眼睛眨了眨，空茫的眼睛开始有了一些神采“mama的小天使，怎么不去吃晚餐？” 乔伊莎施力握住威廉森夫人的手指，低声叹息着“晚餐时间已经过去了，mama。” “是吗？晚餐都吃完了？我尽然都不觉得饿啊……”威廉森夫人躺在床上喃喃自语，拇指一遍遍摩挲着乔伊莎的手背“那我可爱的小天使都吃了什么，有没有挑食呢？” “今天的晚餐不错，但是没有mama在……” 威廉森夫人闻得，先是一怔，伸手给乔伊莎扯进怀中，紧紧紧紧的拥抱着，眼眶微微的发热：“哦。你是我的天使……亲爱的，你是我的天使……” “世界上，只有你不会抛弃mama，只有你不嫌弃mama了……”威廉森夫人包子似的脸一瘪一瘪，再也忍不住的给乔伊莎抱进怀中涕泪横流。就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哇哇哇的大哭起来。 威廉森夫人一边抽噎着，一边不断的抱怨她们为什么会如此对待她，无法想象自己在别人眼中居然是这个样子之类。她放声痛苦着，其间还伴随了几声不可抑制的尖叫，这样惊天动地的哭闹过后，威廉森夫人才收了眼泪，坐在床上抽噎着，大声擤着鼻涕。 “哦，亲爱的，你说他们怎么可以那么对我，难道我对他们都不够好吗？” 乔伊莎轻舒出一口气，看威廉森夫人发泄出来也，也就安心了。“您对她们很好了，母亲。“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威廉森夫人捏着擤了鼻涕的手绢，rou呼呼的脸全挤成了一团，“难道我真有那么可恨吗？” 乔伊莎听的忍不住直扶额，没想到威廉森夫人受到了这样的打击还学不会如何去反思，居然没想过自己身上会出问题。 不过也是，在来伦敦之前，威廉森夫人也被这样骗过，而且骗走的钱财还更，但也没见她改过自新。如果单靠那几个人的打击就想威廉森夫人完全改变，那是太可能的。她不仅需要警醒，还需要指引。 “虽然那几个人十分可怕，但是，母亲，这真的只是她们的问题吗？”乔伊莎微叹口气，拢住肩膀上的披肩。现在已经是初冬了，没点壁炉的房间还真冷。 威廉森夫人吸吸鼻子，哭的跟兔子一样的眼睛巴巴看着她，眼底有些小受伤“宝贝儿，难道你也是这么看mama的吗？难道……mama真的跟他们说的那样讨厌吗？” “您是我的mama，我眼中您当然是最好的。”乔伊莎轻轻拥着她的肩膀，必须肯定的是，威廉森夫人真是个好母亲，她在努力给她最好的一切“但是，mama，我是你的女儿，他们不是，他们眼中的你，和我眼中的你自然是不一样的。” 威廉森夫人无错的拧着手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乔伊莎轻轻的揽住她胖乎乎的胳膊，低声细语诱哄道：“虽然那些人一开始冲着咱们家的钱过来十分的可恶，但是如果mama不相信他们，不那么放纵他们，我们还会白花出去那么多的钱吗？他们还会不会动不动缠着你不放呢？” “可是……我们都相处的很愉快……” “但那些愉快只是对您而言吧？”乔伊莎微叹口气轻声解释，她这个身体也不过才十二岁，看上去比外国的小孩子还小一些。他们眼中，乔伊莎也不过八九岁的样子。但此时乔伊莎万分觉得自己才是在扮演mama的角色，而这个比她体型大上三倍的威廉森夫人才是她的女儿！ “他们想要你的东西，所以吹捧你，巴结你，在你看来这十分愉快，也十分安逸，但他们这样巴结你巴结的甘心吗？他们心有不甘，怎么会和您相处愉快呢？亲爱的mama，人和人之间的友谊，不该这样的……” 威廉森夫人犹如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揉搓着她可怜的裙摆，脸颊微红“我想，你说的没错……，宝贝儿，可是……我遇见的朋友好像都是如此。” “所以，他们背叛了你，对你企图不良，在你落难的时候，从来没有朋友会想到要帮助你，不是吗？” 威廉森夫人抚着额头，呼吸有些困难“哦……我是多么的不想承认，可是……亲爱的，你是对的……真的是这样没有错……，难道……mama真的那么糟糕，交不到一个好朋友吗？” 乔伊莎忽然觉得这样rou呼呼的威廉森夫人有几分可爱，浅笑着躺回床上，柔软的黑色卷发铺在丝被面上，泛着柔和的光彩。 “是你一开始选择交往的对象就有问题！真正的朋友不会一开始就看重你的珠宝和丝绸裙子的，亲爱的mama。你看，弗利维夫人就不会一天天围着你转，赞叹你的珠宝有多善良，裙子有多动人对不对？” “那怎么能一样……她连贵妇都不是，只是个没用的家庭教师！这两种人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威廉森夫人仰着下巴，始终坚持着她的贵族主张。她虽然是个落寞贵族，但贵族该有的矜持和骄傲她一分也没有少，叫她一下子学会什么人人平等，什么相互尊重，那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乔伊莎需要纠正的，是她动不动就把贵族的体面挂在嘴上，一句居高临下藐视平民的毛病！ “是的，贵族和平民是不一样的，但是，您看那些矜持的贵族，谁会将自己是高贵的贵妇人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上呢？你看布克特夫人会在平民面前动不动就抱怨他们穷酸粗鄙吗？” 威廉森夫人的脸上红了红，仍然哽着脖子坚持着“哦，亲爱的，我绝对不能容忍平明和归罪放在一个等级上面！” “没人让您和平民跳拉手舞mama！”乔伊莎挪了挪身子，顺手给被子拉在身上“贵族和平民的区别是，平民只知道用拳头去征服别人，而贵族却只需要最完美的微笑，和最得体的语言，折服所有人！你看布克特夫人，一样不喜欢平民，但她完美的微笑却为她赢来了爱戴和尊敬不是吗？” 乔伊莎其实现在还记恨布克特夫人，但无奈威廉森夫人却将她当成贵族的榜样，并且在不断的模仿着。这样举例她才记得更真切。 威廉森夫人虽然满是不情愿，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翻动了好几次，但还是坐起身，烦躁的怕扒着乱蓬蓬的头发。承认了乔伊莎的观点。 “好吧，好吧，这些我的确做的不好，我会努力改正的，但是为什么一定要是弗利维夫人呢，她虽然是个很不错的教师，但除了这些，还有哪里值得我去特殊对待？” 乔伊莎摆弄着自己及腰的发丝，凉凉的问出一句“弗利维夫人的甜点做的十分不错，请问母亲您会做什么食物呢？” “……” “我记得她是个手巧的太太，她的针线活儿十分出色，请问母亲您的针线活儿怎么样？” “……” “弗利维太太是个知识渊博的女士，她能将许多历史故事讲的十分有趣，请问母亲您都知道什么书你的故事呢？” “……”眼看着威廉森夫人的脑袋要垂到床底下，乔伊莎这才是收声，最后问一句“那么，母亲觉得，是不是可以和弗利维夫人多相处相处呢？” 威廉森夫人蔫巴巴的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她，给所有的反驳吞进肚子里“这个决定……真是棒极了！！！” *** 因为威廉森夫人的愚蠢，他们家的财产再次缩水了一半。受到这次教训，乔伊莎是耍赖打滚，用尽了各种办法将家中的财政大权牢牢掌控在手中！起先威廉森夫人还不是很放心，一天守着乔伊莎念叨个三四次，。等过了三天，乔伊莎给自家支出明细全做出一本账册之后，威廉森夫人就安静了。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但乔伊莎比她更适合管钱这是个事实！ “哦，亲爱的，每个月三英镑的花费是不是太少了？这都不够买一件像样的珠宝！！”威廉森夫人一听说她今后每个月只有三英镑的零花钱，就忍不住冲进书房大声的抗议起来。 乔伊莎此时还在清算账目，威廉森夫人有如此激烈的反映也全在她的意料之中。“我记得您现在需要再找一个珠宝匣子才能放下您买的首饰不是吗？” “可是……最近刚出来一款十分漂亮的珠宝！“ “漂亮的珠宝总是出不完的，亲爱的mama！“ “但是，如果mama穿的不够体面，会被那些贵妇人笑话的！“ “mama，我想不用我再强调一遍，真正值得结交的朋友不会将眼睛黏在您挂的珠宝上，这句话了吧？我记得之前有个很好的例子在前面了！！” 威廉森夫人瞬间蔫吧了下来，“好吧，我知道了亲爱的，我会省着花的！” 乔伊莎点点头，拿出一份资料递到威廉森夫人跟前，示意她翻一翻。威廉森夫人起先有些不解，Hi越翻到后面，威廉森夫人的脸色越差，最后忍不住的尖叫出声，“那群良心出卖给撒旦的魔鬼！！！他们就该下地狱！” 其实也不怪威廉森夫人反映那么激动，就是乔伊莎看到这些时候，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那天回来之后，乔伊莎就就借着威廉森夫人的名义招人调查了那些事情。调查的结果可谓是叫乔伊莎大开眼界。 那些女人为了钱还真什么都做的出。那庄园本来就是一个落魄的商人急着卖出的，价格也就在三千英镑左右，至于那些小河，那地，其实都只是她们给威廉森夫人画的大饼，连个完整的证件都没有！！也就是说，那些人不仅给钱吞了几乎三分之二，还差点给威廉森夫人害进去，如果威廉森夫人真对那些土地进行开发，就等着法院的诉状吧！！！ “哦，上帝，这该怎么办，难道就该那么算了吗？我现在恨不得要咬死那群王八蛋！！” 乔伊莎紧抿着嘴唇，眼底满是寒意，怎么会算了呢？不可能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