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六章（二合一）

    对于柳爹一家子的到来，柳大伯一家子还是很欢喜的，特别是柳雨俊，在这京城也没个交好的兄弟，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觉得他爹做个官厉害的很，如今到了京城才晓得，就他爹这么大的官，还真是不够看，那些个王府侯府家的看门奴才都比爹这当官的还有脸面。

    柳雨俊这人虽混了些，但也有几分小聪明，也懂得看实事，虽说不大喜欢刘氏，但因着她爹的官位，也不曾做什么过分的事儿，这柳雨俊喜欢玩闹，对于女色并不怎么看重，因此那刘氏虽有些不满，但也没怎么闹过，而且柳雨俊是那种，要闹，你自个儿闹就是了，他不奉陪，不过他也有底线，若是敢对自个儿爹娘奶奶不好，管你是谁，哪儿来到哪儿去，刘氏有幸见柳雨俊发威一次，此后再也不敢把话儿放明面上了，至于私下下，只要他没听着了，就当没这事儿。

    这会儿四虎都来京城了，听柳爹说还要在这京城定居，柳雨俊自是欢喜，拍着胸脯道，“叔，这京城，我如今是熟的很，你们真定下来，买房置地找我就是了。”这话也不算吹，刚到京城，柳雨俊找了个奴才，让他带着就是一阵转悠，这附近哪儿没去过，旁的不知道，这田地房屋啥的，还真清楚，不为别的，柳雨俊之前就有给自己买房置地的打算，不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手上无银，啥是办不成。

    柳大伯没好气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而后看着二弟的几个孩子，心里一叹，当真是比不得，当年实在是疏于管教，如今长大定了型，这么大了。整日里就想着怎么玩怎么好，也不知道一天到晚都玩些什么，好在也没玩出个纰漏出来。看着自个儿子上蹿下跳，再看看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大虎二虎，这心里是真羡慕，老二是真好福气，别的不说，这下子四个儿子，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有本事的，他通共就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除了好好看着，不要闯了大祸，也只能寄希望在孙子身上了。

    “二弟啊。你先在大哥我这儿住下，房子的事儿也不急，最近房子卖的紧俏，也贵的很，过了年再说。”柳大伯想了想道。这年边上的屋子贵的很，反正他这边也有屋子住，也不急在一时。

    今年倒是能过了团圆年了。

    柳爹也不跟柳大伯客气，“成，我听大哥的，不过吃穿用度也不用大哥担心。我自己就能开支了。”

    “无碍，你既投靠大哥，也不能太生分了。就你们几个，吃喝能用多少，倒是明日可以让你侄儿带你们去街上走走，看看。”柳大伯抚摸着胡须笑道。

    柳奶奶一旁听了，直点头。道，“自明啊。就听你大哥的，亲兄弟，还算那些小帐干啥，没得意思。”柳大嫂虽心中不大愿意，但想着柳爹家的情况，那点子不情愿，一会儿就没了。

    倒是一旁的刘氏不大清楚情况，真当柳爹一家子成了打秋风的，这会儿见这些人三言两语就让几个破落亲戚住在自己家里，心里就有些不大痛快。这刘氏打小就在京城长大，父亲是正四品吏部侍郎，大伯更是兵部尚书，自个儿jiejie嫁到侯府为妻，她怎么就嫁给个小小县令儿子，这儿子还是个没品级的，她这心里难受郁闷的很。只是，这刘氏也不想想，若她是嫡女，自然能嫁到高门大户，可奈何她不过是个小小庶女罢了，就她所嫁之人，也是她嫡母千辛万苦挑选出来的。

    刘氏心高气傲的很，众人不搭理她，她也不搭理众人，只心中各种腹侧不满，面上却是不显，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夫君，刘氏心中更是愤恨，怎么就嫁给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她这辈子估计都成不了诰命夫人了，想想，心里就不平。

    这刘氏不大喜柳大伯一家子，柳大嫂对自己这个儿媳也不怎么看的上眼，若不是看在她爹的官位份上，怎么也不会这般容忍她，奈何这吏部掌管官员升迁之类，柳大伯若想长久呆在这京城，就不能得罪于她。

    因此，柳大嫂跟刘氏这个儿媳算是相看两不厌，互不搭理。

    不一会儿，丫鬟婆子就将饭菜准备好，芸娘这肚子还真是饿了，咕咕咕的在肚子里边闹天宫呢。

    如今到了这京城，规矩倒是多的很，男女分桌，中间以屏风隔之。

    柳奶奶如今年纪大了，身子骨也没以前硬朗了，吃饭也只能吃些松软的，最好还要用汤泡泡，因此柳奶奶的饭都是特意做的，小火慢炖，入口即化，一点儿也不担心卡喉咙或者咽不下去。

    柳大嫂见芸娘长的白白嫩嫩的，心里羡慕的很，这些年管理这府邸，她是真的老了，烦人的事情多，今个早上还瞧见几根白头发了呢，倒是她这弟妹，跟没变似的。

    “芸娘啊，妞妞这亲事怎么说啊？”瞧柳雨馨梳的头发，就知道她还没成亲呢，想着自个儿闺女都已经怀上了，一下子也算是找到平衡了。

    “没呢，我家妞妞这么好，我哪里舍得让她这么早就嫁人，这不想着在身边留两天，多疼疼么。”芸娘歪了歪嘴角道，她就知道她这大嫂不是啥好东西，就爱往人伤口上撒盐，黑心的很。

    “两年，二弟妹，你开往玩笑呢，这妞妞可是一天大过一天，你这咋不结婚，还想留成老姑娘不成，妞妞，你说大伯娘说的是不是，这女人啊，成亲才算是完整的。”柳大嫂声音立马拔高三度，隔壁的柳大伯跟柳爹酒杯一顿，后来还是柳大伯尴尬的举起酒杯，示意柳爹喝酒。

    柳雨馨只觉得头大的很，她这亲事，还真是大伙儿共同的话题，到哪儿说到哪儿，从柳家边收到柳香镇，又从柳香镇说到艾知县，如今都说到京城来了。当真是头疼的很。

    “芸娘啊，你大嫂说的对，你再怎么疼闺女，也不能不让她嫁人啊，这闺女可别留来留去留成愁了，依我说，你好跟李全那小子好好商定个黄道吉日，把这亲给结了，你啊，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到时候大虎二虎他们也好成亲。”柳奶奶附和道。

    芸娘心里那个憋屈啊，她不想让闺女成亲不成，李全那小子如今都不知道是人是鬼。仅凭几句话，她敢把闺女嫁给他啊。

    “娘，大嫂，瞧你们说的，我是妞妞她亲娘。还能不为她想么，李全那小子过些日子就到京城来了，到时候，我再细细看看。”芸娘咳嗽几声，才道。李全这混小子，当初就应该多打几下子的。好好出出她心中的恶气才是。

    柳大嫂见芸娘这个时候还逞强，心里直闷笑，让你看中那什么李全。哼，不过是个乡下小子，还跟她闺女抢，如今，报应来了吧。

    “真像弟妹这么说。我这个做大伯娘的心也算是放下了。毕竟妞妞也不小了，我家兰兰都怀孕了。明天五月间生，对了，弟妹，你还不大清楚兰兰的事儿吧，实在是后来咱们两家离的远，我家兰兰啊，嫁的也还不错，京城本地人，家里有房有田，不愁吃穿，自己还是是个举人，如今在我家老爷下边做个文书，也不忙，那小子，是个有志气的，还要参加科考，我家老爷也说了，保不齐日后有大造化呢。”柳大嫂淡淡笑道，说到柳雨兰的时候，那脸上更是笑成了花儿。

    这长的好有啥用，屁用都没有，瞧瞧这妞妞，打小村子里都夸，芸娘也没脸没皮的逮着人都夸自个儿闺女，把人家都给夸不好意思了，她都不知道，瞧瞧，好好的丫头，愣是把福气给夸没了。她家闺女虽没妞妞长的好，但是有福啊，一脸福相，肯定是个旺夫王子的，如今小夫妻两个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多好。

    柳大嫂接着又对着芸娘一通夸柳雨兰，什么柳雨兰的婆婆对她多么多么的好，家里夫君多么多么疼爱她，夫家又是如何如何的日子好，说到兴处，唾沫与米饭横飞，不小心还喷到下手刘氏脸上，刘氏心里那个怒啊，就是面上也不能做到云淡风轻，狠狠的擦了擦脸上的唾沫和米饭渣子，淡淡道，“娘，我吃饱了，你们继续。”说着就起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喝茶。到底家里来了人，她又是人儿媳妇，不能说走就走。

    柳奶奶见这刘氏一点规矩都没有，心里就不高兴了，好不容易一家团聚，她这孙媳妇是个什么意思，就是柳大嫂脸色也不好看，直接道，“既然吃饱了，那下去带政儿吧，在这儿杵着干啥。”这个儿媳妇是一点都不服管教，她是不喜欢的，平常无事随她闹性子，这家里来了人，也一点规矩都没有，刚才不就是不小心弄了点唾沫跟米饭过去么，这么个小事儿，就甩脸色。

    “大嫂，你这儿媳妇不一样啊，到底是京城里讨的儿媳妇，就是跟村子里的不一样，不过，我还是喜欢村子里的，你这儿媳妇，笑的不好看。”芸娘好好看了眼刘氏，而后认真道，这个侄媳妇，她不大喜欢。

    柳雨馨见刘氏脸立马挂了下来，心里叹了口气，她娘这得罪人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就算不喜欢，这好歹在别人不在的时候说啊，这当真人面说，唉，看娘那表情说的还是真心话。

    “娘，你们吃，我身子有些不大舒服，先回屋里去了。”刘氏僵着脸，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而后压着自己心中的怒火，从牙缝中说出这番话来。

    刘氏转身就走，再不走，她这心中的怒火怕是忍不住了，不过是乡下来的破落户，过来打秋风的，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竟是摆起长辈款儿了。

    刘氏直接走人，她千金小姐也有千金小姐的骄傲不是，芸娘捡了个鸡块吃，管她走不走，又不是她儿媳妇，不过，要真是她儿媳妇，早被她轰走了。

    柳大嫂跟柳奶奶脸色都有些不好，但是芸娘今个一天来，也不能说什么，柳奶奶皱着眉头道，“芸娘啊，你这没事招惹她干啥。你不知道，她爹厉害的很呢。你瞧瞧你奥，到哪儿都是这么个脾气。”

    芸娘不在意道，“娘，大嫂，瞧你们说的，她爹再大的本事也是她爹的，她既然嫁到咱们老柳家来，就要守老柳家的规矩，没得在老柳家还摆千金小姐架子。这不是我儿媳妇。我儿媳妇要这么不将规矩，敢这般怠慢我家里人，我不骂死她。你这儿媳妇愣是骑到婆婆头上来了，大嫂，你本是不是挺高的，怎么这会儿还被你儿媳妇给钳制住了，你也真是的。我跟你说，你最好讲讲规矩，不然以后，有你吃亏的，这儿媳妇能不怕婆婆么？”

    柳奶奶听芸娘开始说的还成，后来是越说越不像话了。不满道，“你这说的啥话，难道我什么时候给你们讲规矩了。这啊，就是现世报。”说着，最后竟是笑了起来。

    柳雨馨这会儿只想闷头吃饭，怎么奶奶在京城呆了靠两年，这说话也比以前风趣了呢。

    屏风那头。柳雨俊听芸娘那么说他媳妇，他也不气。而是在大虎二虎耳边道，“弟弟，你娘是个厉害的，你们媳妇以后要吃苦喽，心疼死你们。”

    倒是柳大伯有些不舒服，他本就是个讲规矩的人，在家里如何他不管，这在外头，就不能丢了他家的人，又看了看他柳雨俊，柳大伯眉头紧皱，这没出息的，连个女人都管不住。

    芸娘怎么也没想到柳奶奶会这么说，一愣，而后噗嗤一声，倒是乐了，“哎呦，娘，这村里谁不知道你是顶顶善良的人啊，最是心肠软的，见着那些个穷孩子，舍得的很，一个个的给这给那，村子里的孩子，都现在还记着你呢。”好些日子没见了，倒还真是距离产生美，这不，一下子见着柳奶奶了，倒觉得这老太婆没以前可恶了，而且这些年芸娘除了柳雨馨的婚事，算的上是事事顺心，这不，倒也有心情哄柳奶奶高兴了。

    被芸娘这么一哄，柳奶奶立马笑了起来，嘴巴都合不拢了，道，“这些年我不管着，你倒是越发会说了，不过这人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那些个孩子苦哈哈的，我瞧着心里酸的很，我就想着啊，我这多做做善事儿，死了也能站在你们爹面前服侍了。”

    芸娘见柳奶奶又说到柳爷爷那儿去了，怕柳奶奶伤心，忙道，“娘说的事儿，不过大嫂啊，你那大孙子长的是可爱，叫柳方政的吧。”

    柳大嫂明白芸娘这是转化话题呢，这些年，柳奶奶帮了她不少，虽不没有亲娘那般亲昵，但修得这么个婆婆也算是个福分了，因此顺着芸娘的话道，“可不是就是，千不看万不看，光看看我这小孙子的面上，我也不跟计较，我跟你说，我这小孙子可伶俐了，抓周抓的书本，他爷爷说，以后是个好的，比他爹厉害。”

    芸娘笑了笑，心里却想到，什么时候她也能抱孙子啊，不行，不能听几个小混蛋忽悠了，等妞妞的事情弄好了后，赶紧给他找个闺女，这人家有孙子抱，她这眼馋啊。

    众人又聊了聊，吃了饭，喝了茶，柳大嫂带芸娘他们去了秋兰院，这院子有点偏，但是府里最大的，也没办法，柳家孩子多，屋子也要的多，瞧弟妹，还带了两个奴才过来呢，“弟妹啊，这秋兰院是这府里最大的院子了，正好你家人多，也够住，妞妞就住后边，四个老虎住东西厢房，对了，你这带了两个婆子过来估计也不大懂府里的规矩，待会儿我送两个奴才过来，熟悉熟悉府里的事儿，总归是要住到过年的，也不能两眼摸瞎不是。”柳大嫂笑着说道。

    芸娘点了点头，别人的奴才不用白不用，又不用她发月钱，可劲儿的使唤才好。

    与此同时，柳爹也将自己来京的缘由轻声告诉柳大伯，柳大伯一愣，还真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但想着京城一派歌舞升平，又有些将信将疑，不过，不管如何，既然人来了，总归是好的，天子脚下，怎么着也比外边安全点儿，就是没有叛乱，在京城发展好了，也是个本事。

    到底柳爹跟芸娘他们赶了好远的路，稍微说了几句，捡着要紧的话说了，就让他们回院子休息不提。

    柳大伯晚上还有公文要看，柳大嫂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奴才梳洗打扮，末了感慨道，“瞧瞧我这白头发，弟妹也只比我小三岁，看着比我小五岁都不止，头上一跟白头都没有。”

    柳大嫂的一等管事mama，张mama笑道，“夫人，瞧你说的，我看那位夫人就没您尊贵大气，小地方来的，瞧瞧，今个吃饭的时候，扑哧扑哧响。”

    “唉，mama你可是不知道，我那二弟妹就这规矩，吃饭难看的很，当年家里穷的时候，碗里一点油花子都要用舌头给舔干净了，如今这日子好了，还是这个吃相，真是没得说啊。”柳大嫂笑着说道。

    虽说她的确有些比不得她那个好弟妹，但是她嫁了个好男人，如今可是有诰命在身，吃的也是皇粮，拿着朝廷的银子，就这点，一百个人也是不及的。

    这般想着，柳大嫂心里又有些得意，脸上的笑容也加深了。

    “唉，今个秋月被我那弟妹吐了一脸，我这心里痛快的很，真是个有眼无珠的，也不瞧瞧我弟妹是个什么性子，还敢狗眼看人低，可真是出了我一口恶气。”柳大嫂顺着自己的头发痛快道。

    平日里，她要端着官夫人的架子，也不能给那几个小蹄子教训，这心里委实不爽的很，今个，那叫个痛快啊。

    那张mama想着芸娘又吐口水，又骂脏话的，把那秋月都给说的满脸通红，敢怒不敢言，也觉得好玩儿的很，“可不就是这样，那位夫人瞧着倒真是个泼辣的性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吃亏，对了，夫人，你今个不是说明日找两个丫鬟伺候她么，正好，把那两个奴才给那位夫人就是，也省的那些个小蹄子，整日里给夫人找不自在。”

    芸娘听了，深思一会儿，乐道，“还是mama厉害，说的在理，这两个小蹄子我瞧着难受的很，我不好主动送人，可别人千要万要，我也不能不给不是。对了，你将那两小子的卖身契准备好，不然，我那弟妹可不会那么容易上当。”

    张mama点了点头，就算手里握着那两个丫头的卖身契也不能怎么样，反而烫手的很，倒不如直接给人做个人情，这人要过去了，就不是那么容易送回来的。

    “mama，你让雨俊明个带着几个弟弟和meimei出去转转，我那二弟妹没啥本事，脑袋也简单，但几个孩子都鬼精的很，特别是我那大侄女，打小就精明，算盘可精了，若是她在，我那弟妹肯定不会上当的。”柳大嫂又嘱咐道。

    “呦呦呦，瞧夫人说的，真有那般精怪的人。”张mama不信道，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能有啥本事，就跟之前的雨兰小姐似的，她教的都要吐血了，愣是木驴脑袋转不过弯儿。

    “你别不信，我那大侄女当真是个厉害的，打小就精怪，一点都不像个孩子，脑袋瓜子还聪明，二弟一家若没了那丫头，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好。可惜，那丫头就听她娘的话，别人的话也不听、”柳大嫂感慨道。妞妞那丫头是好的，可惜，没托生到她肚子里。

    “夫人，真有这般厉害。”张mama有些诧异道。

    柳大嫂叹了口气，可不就是厉害，手还巧，这么好的丫头，咋就不是她的闺女，唉。自己这么聪明的人，偏还生了个笨女儿，还好有她这个脸一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