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
到嘴的鸭子飞了，说的就是柳家这帮亲眷。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儿，竟然有那么大个变故，七年前的事情还没忘却，他们哪里还敢跟官老爷扯上任何关系。但到底对柳自明一家还是有利的，就是拿不到几千两银子，但是几十两几百两还是有的，柳大爷爷闷头喝酒，脸上全是阴霾，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到底今日柳家饭菜好，不然早就翻桌子走人也说不定。 柳爹静静的喝着酒，也不说话，这会儿能说什么？ 说多错多罢了。 柳家众人离去，柳爹也不管他们怎么跟自家婆娘说，反而是疲惫的往椅子上一靠。 芸娘有些心疼柳爹，收拾好桌碗，柳雨馨在厨房帮着清洗，芸娘则是轻轻的揉着柳爹的太阳xue，柔声道“他爹，可是累着了，今个一天都没得消停，你也别多想了，省的糟心，你啊，还有我，还有几个孩子，往好处想，啊。”芸娘就看不得柳爹这副颓废的样子，心疼的在心里再次将那些个亲眷给骂了一圈，犹不解气。 这一夜，柳家保住了好不容易得来的营生，可这心里却没有预期的喜乐，就是芸娘，因着柳爹，也是无奈叹气多过开心。 好在，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也能淡化一切。 次日，用着早膳，柳爹皱眉想着王员外家管事的事情，喝了碗稀粥，后道“芸娘，我想着，待会儿去趟石塘镇，有的事儿还得跟王员外说一下。” “嗯，你再去打探打探前个来的狗屁管事是个什么东西，起了那凳子黑心肝，搞的咱家乌烟瘴气是个什么道理。自己是没种的婊子养的，一头撞死得了。出来祸害人，也不怕死了下十八层地狱。”芸娘又添道，生怕柳爹忘记了。 柳爹点了点头。 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唉！ “爹，我这些日子又做了个凉扇，日子也渐渐热了，正好你顺路帮我带给王家小姐。对了，我那儿还有封信，你也帮我传下。”柳雨馨见气氛沉闷，忙道。 “凉扇，娘瞅瞅。”芸娘来了兴致。这农家的扇子不是大树叶子就是竹片编的菱角形状的扇子，富贵人家的扇子就讲究多了，竹丝扇。檀香山，凌娟扇，好看的很，柳雨馨这次做的是团扇，用的娟纱。还是有次去镇里的时候，娘她们买布匹的时候，她跟老板讨要，过了好久才弄一小块，本想着做个香囊的，没想到比她想像中的大些。就做了扇子，骨节是后山的竹子，柳雨馨挑了好久。找了一跟又直又葱绿的上面还没斑没孔的竹节。扇面则绣着美人侧卧花间图。因着是团扇，柳雨馨想了好久上面绣，可实在是没接触过，这儿也没人会。 虽说不会双面绣，但是凭着自我审美意识。绣美人图的时候，柳雨馨绣时将线尾剪齐。从上刺下，再在离针二三丝处起针，将线抽剩少许线尾，下针时将线尾压住，连线几次短针，将线尾藏没，使正反两面都不露线头。绣的时候也小心的很，没将反面绣线给刺破，绣好后看了看，正面暂且不说，反面到没有绣线乱飞惨不忍睹的模样。而后柳雨馨对着绣好的花样排版看了许久，有一次犯困，模模糊糊间竟是将反面阴影看成了旁的景色，当时一个激灵，柳雨馨就清醒了。 柳雨馨没舍得浪费上好的娟纱，拿了块麻布做试验，整整用了两日的时间，柳雨馨就对着那么小块布戳来戳去，虽没掌握双面绣基本要领，但是也模模糊糊有了点概念。在绣品反面，那些绣线上做功夫，侧着针，绣线是两股，从中间穿过，再小心的绣也可以变成另外一种图案，跟正面完全不同的团案，当然，也有些绣线无法再上面加功夫，柳雨馨就按照颜色的层次来处理，例如那天边的云朵，花瓣的色彩，以免多添几针坏了正面的风景。 不过，这种绣法实在是累，头累的很，要各种计算，还要不时翻看正面，生怕反面没弄好倒破了正面的图案，反面图案设计局限性也太大，排针布线也要各种计算，着实累人。 柳雨馨虽然心里有了那么一点点章法，但是实在是累，因此就将那小块麻布收了起来，至于给王家小姐的团扇，实在是没那个心力就一点点计算。 芸娘看着柳雨馨绣的团扇，着实大吃一惊，说来柳雨馨一般是绣些花花草草，这会儿竟绣了个美人图，那美人身姿面容跟真的似的，能不吃惊么。 “妞妞啊，这，你这扇子绣的可真好看，娘都不舍得给别人了。”芸娘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对于绣衣不通，只会缝补的芸娘而已，她这女儿的手艺算是顶天了。 “她爹啊，你瞅瞅，咱们家妞妞的手艺，如今怕是你那个大嫂都比不得了。”芸娘得意道。 见芸娘这么说，柳爹也来了兴致，接过手来看了看，也跟着后边夸赞，家里两个长辈看了夸赞，眼馋的几个弟弟也跟着抢着要看。 “妞妞啊，你这团扇好看是好看，只是这扇面怎么只用了一面的娟纱？这种团扇一般都是两面绷起来的啊。”芸娘看了会儿纳闷道。 “啊？”柳雨馨一愣？说来，她还真不知道，现代的团扇都是一面的啊。 “你这傻丫头，这一面，那反面的线头怎么办，咦，你这线头藏哪儿去了？”芸娘好笑的看着懵懂的女儿，又看了看扇子反面，一看吓了一跳，这反面光滑的，一点线头都没有。 “娘，我把线头都藏在线里边了，就是害怕反面不好看，呵呵，我倒是不知道用两层。”柳雨馨傻笑道。 唉，习惯性思维害死人，她只想着二十一世纪都是一层的，倒是忘记了古达的技术，二十一世纪可是随便油印几下就好了，还有机器呢。 “妞妞啊，我看你这反面跟正面一样好看，就是花样都反了，你去把这嘴巴眼睛啥的再绣一道，这反面不也是个图案了么。”芸娘出言提醒道。 那轮廓啥的也不废事儿，一会儿工夫就弄好了，这会儿再一看，真有点像双面绣，柳雨馨汗颜，双面绣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说来这刺绣针法也就那样，真正难得是藏头，排针，柳雨馨虽没学过，但刺绣之途，只要心里想着如何让绣品变美，就能提高技艺。 双面绣也不是天生就有的东西。 不过是有了人的思考钻研才有了后世的成果。 柳雨馨手巧不论，但这爱沉思钻研的性子却是事半功倍，这技术自是提高不止一星半点。 阴差阳错，柳雨馨这瞎折腾，到后来竟被人传为双面绣，虽然柳雨馨心里不这么想，毕竟双面绣可比她绣的精致好看的多了，她这只能算是个粗糙品。不过，就算是个粗糙品，还是唬住了一群人。 柳爹带着柳雨馨的礼物去了石塘镇，芸娘把之前买的布拿出来，量了量，想着季云枫那孩子一个人在县里过日子也苦的很，没个人知冷知热的，咬咬牙，剪刀拐个弯儿，准备帮季云枫做衣裳。 只是，绕是这么些年的锻炼，芸娘这制衣的本事还是没多大长进，裁衣还成，这做就不行了，好在如今柳雨馨长大了，这衣服都是柳雨馨帮着做。 芸娘想着柳雨馨也小，就让她帮季云枫做身衣裳，柳雨馨想着季云枫的帮忙，心里也觉得理当如此，这般，一整日就坐在院子里做着衣裳。 这春日的阳光暖暖的，风也rourou的，院子里的树也嫩绿嫩绿的，坐在竹椅上，累了抬头看看天，看看树，倒也惬意。芸娘扛着锄头下了地，几个弟弟看书的看书，玩的玩，还一个敞着肚子呼呼大睡。 过几日，田里的事儿又要忙了，还是想法子多弄些银子，这种田着实是累人，农忙过后，都要瘦几斤rou，脱几层皮，人也在家嗯兹嗯兹的累的慌，要休息好久才能舒坦。 柳雨馨手上不停的缝着衣服，一边想着。这做衣服麻烦的很，针教很是讲究，线头要藏在里头，针线还要密实，让人看不到线的模样。还不只一道，来回走好几遍针线，生怕衣服不牢靠。 季云枫这衣服还要讲究些，到底他是大家公子，实在差很了，芸娘也拿不出手，下田之前就让柳雨馨留点心，好好弄。 男式衣服，不管古代还是现代款式都那几样，不过是细微之处有些变化，想着读书人都喜欢竹子兰花等物，就想着衣服昨晚后，再袖口和领口绣些竹子。 “姐，姐……”柳雨馨这边想着，那边四虎一觉睡醒，闭着眼睛喊着柳雨馨。柳雨馨忙放下手中针线，进了屋，就看见四虎坐在床上，眼睛闭着，小手揉着，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四虎，怎么了？” “水，jiejie，水水。” 柳雨馨无奈点了下四虎的小翘鼻，这小子，真是个少爷命，娇气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