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孕事

    夏日的闷热在柳雨馨的大吵大闹大哭之下越发显得燥人。院子里原本的窃窃私语声都被柳雨馨的哭声盖了过去，与此同时，柳爹抱着芸娘也赶到了家里。

    “娘，快点将油灯点开，李婆婆，麻烦您了，赶快帮我看看，芸娘到底伤着哪了。”柳爹抱着芸娘，边走边说着，心里的担忧化作一滴滴汗珠紧紧的粘着身上。原本站在角落沉默不语的李婆婆“哎”的回应了声，就跟着柳爹进入屋子。

    见芸娘跟柳爹回来，柳雨馨也不哭了，只挣扎要从柳二奶奶的身上下来，小身子拼命的往下使力向下滑，柳二奶奶不得不跟着慢慢弯下腰，到底还是被柳雨馨挣脱。柳二奶奶担心她会跌倒，忙又伸手去抓，柳雨馨害怕她又抱着她，前后晃动着胳膊，跟泥鳅似的，一会儿就跑到前面。柳二奶奶直起腰，笑了笑，也跟着走了进去。自明媳妇刚才是被抱着回来的，在自明怀里也没个动静，难道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了。

    柳自明家原本宽敞的房间瞬间变得拥挤，柳爹害怕李婆婆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特意点了三个油灯，柳奶奶见此，也没说什么。这会儿，她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万一老二家的真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她可是跳进河里也说不清了，那岂不是更加坐实了她恶婆婆的罪名。

    柳奶奶这会儿觉得她自个儿可真是冤枉死了，她平日里就怕这老二家的闹腾，恨不得把她供着才好，如今她自个儿作死竟是怪到她头上来了。

    柳雨馨好不容易挤到床前面，双手抓着床边上，垫着小脚想看看她娘到底怎么样，柳爹一下子将柳雨馨抱起来，紧紧的抱着柳雨馨。屋子里的安静让柳爹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几次张了张口，最后都颓废的闭上。

    李婆婆脸上表情自始自终就没变过，细细的替芸娘把着脉，渐渐皱起的眉头让众人更是提心吊胆，柳雨馨的眼泪更是刷的掉了下来，又害怕打扰到李婆婆，拼命的咬住整个下唇，颤抖的小身子让柳爹的心也跟着一颤。

    看着芸娘，李婆婆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这自明媳妇是个好的，可惜，跟老柳家不合啊，门不当户不对的，就是再怎么努力落在旁人眼里也是个抠门的，她倒是喜欢她的性子，恨不得她那软弱无能的媳妇能跟她对调个儿，不然，要是哪天她没了，全儿小小的，谁能护着他啊。

    “自明啊，是喜事儿，你们也都不要再担心了。自明媳妇这是有了身子了。”李婆婆笑道。希望芸娘这胎生个男的，这样，也算是生了根了，妞妞再好，到底不是个儿子啊。

    柳爹一愣，呆呆的看着李婆婆。柳雨馨也愣住了，眼里的泪珠傻傻的挂在眼眶里，小嘴也微微张开。旁的人，有松了口气的，有真心欢喜的，还有遗憾的，嫉妒的，都被淹没在声声恭喜之后。

    “自明啊，瞧你，都要当爹了，还跟芸娘干架，你这不是瞎哄吗？三弟妹啊，恭喜你啦，又要抱孙子了。”柳大奶奶僵着笑脸恭贺道。柳二奶奶等人也忙跟着恭喜，柳大奶奶不耐烦道“好了好了，都这个时候了，大家伙也累了，都回去睡觉吧，明个可还有活儿要做呢。三弟妹啊，你二媳妇都有了身子了，你也别再跟她计较了，这有了身子的人，可气不得。”

    柳大奶奶一走，她的几个媳妇也跟在后面离开，柳二奶奶又对柳爹劝了几句夫妻要和睦的话，摸了摸柳雨馨的头，又跟柳大伯娘，柳自芳以及柳奶奶，李婆婆等人依依打了招呼，在柳大奶奶之后，带着媳妇也走了。“爹，良，睡睡。”这人一走，屋子瞬间凉爽不少。柳雨馨这心一直都挂在芸娘身上，见芸娘到现在都没有要清醒的感觉，心立马又提了起来，拽着柳爹的头发问道。

    柳爹原本喜悦的心也一沉，都这么会儿了，芸娘怎么还昏迷着，难道还有别的地方受了伤，或者哪里不舒服，对了，这一个多月来，芸娘天天下田割稻子的，就没好好休息过，也不知道肚子里的胎儿要不要紧。“李婆婆，芸娘怎么还没醒啊？肚子里的孩子，可有事？”柳爹眼不带眨的盯着李婆婆，生怕漏过她任何表情。

    李婆婆看柳爹跟柳雨馨这父女俩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笑了笑，而后心里叹道，这芸娘也算是个有福分的，修来这么个丈夫跟女儿，命啊。

    “自明啊，你别担心，你媳妇怕是动了胎气，累着了，明个一早就醒了。你要是不放心啊，明个去镇上专门请个大夫看看，稳妥点。”李婆婆笑道。她这些歧黄之术，怕是难以安别人的心啊。

    “李嫂子，今个可真是辛苦你了，大半夜的还麻烦你过来。不过，芸娘这动了胎气，没事儿吧。”柳奶奶双手握着，轻声问道。到底是自个儿未出世的孙子，柳奶奶还是很重视的，生怕芸娘瞎闹腾，把她孙子给弄伤了。

    “柳嫂子，我这儿看着倒没什么大事，开方子什么的，我也不会，你们明个找个专门的大夫瞅瞅是真。天也黑了，我也不多留了，全儿那个混小子，怕是在家又要闹了。”李婆婆忙道。柳爹听此，忙拿了铜板给李婆婆，又感谢好久，柳奶奶等人也说了好些好话，才给了她火把，送她出了院子。

    “自明啊，都这么晚了，明个还要割稻子呢，娘跟你大嫂，小妹就先困觉去了；芸娘既然回来了，你就别担心了，也早点睡，啊。”送李婆婆出门后，柳奶奶看自个儿二儿子坐在床边一眼不眨的看着他媳妇儿，心里顿时又不痛快起来，说了几句就拉着大媳妇，小女儿走了出去。

    这个不成器的，看他那样子，一颗心就差没挂在他媳妇身上，真是没出息的很。

    房间内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房间里的空气都仿佛甜上几分。柳爹把柳雨馨抱着坐在腿上，一大一小看着芸娘，都幸福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柳雨馨今个也累很了，看着看着，小头就一点一点的，柳爹轻轻的将她抱到床里侧，突然间想到芸娘有了身子，要是妞妞不小心碰着她了就不好了，又把她抱了回来，自己搂着。他自己则靠着床柱子闭眼睡了起来。

    “小妹啊，可睡了？”柳大嫂端了盆水，盆边上搭了布巾，轻轻的敲了敲柳自芳的门道。

    “大嫂，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还没睡？”柳自芳开了门，声音yingying的，表情也有点臭臭的。

    “小妹，你还没睡啊，正好，这儿有盆水，你待会儿擦擦身子，大晚上的闹了那么久，冒了那么多汗，弄弄干净，睡的也香。”柳大嫂温柔道。

    “大嫂，谢谢你啊。”柳自芳见大嫂这么为自己着想，心里很是内疚，刚才她把对二嫂的不满发泄在大嫂身上，真是不该。“没事，小妹，你可是不高兴。”柳大嫂笑了笑，走了进去，将木盆放在地上，而后拉着柳自芳的手，又道“小妹啊，大嫂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这会儿，你二嫂有了身子，今个一番闹腾，保不齐明个肚子有哪里不舒服哪里痛的，你忍着点，可不能这个关头跟她对着干，万一哪儿疼怪到你身上就不好了。啊。”

    “大嫂，你说，就二嫂那样的人，二哥怎么就这么喜欢呢，我可真是不懂了。明个，还真不知道怎么闹腾了，依我说，要真想走，哪这么容易就被二哥找到了，才多大点功夫就被找到，假的很。哼，不就是故意想要我二哥急，让娘难堪吗。”柳自芳用手指着柳雨馨屋子的方向，不满道。

    “好了小妹，你受的委屈，吃的苦，大嫂都懂，可是这会儿你真不能再跟你二嫂干了。你二嫂这会儿最精贵了，你千万不能惹啊，不然，不管谁对谁错，到时候错的就是你，你这还没出嫁的，要是被人害了名声，日后就难办了。”柳大嫂不放心的又叮嘱道。听的柳自芳差点没热泪盈眶。又想到芸娘今个说的那些话，还差点划花她的脸，她就气的胸膛直鼓，可是为了名声，她也只能忍了。“大嫂，你放心吧，这些，我都懂。”“好好，你这样说，我也放心了，天色也不早了，快些睡吧。啊，我就先走了，记得擦擦身子啊，舒服的很。”柳大嫂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