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小产
楚阳见姜静云紧张的模样,不由冷笑一声,“白蒙人的确狡猾多端,设下陷阱想引大军上当,可是朕的云字营个个都是精锐,岂会真的上当?” 姜静云心中莫名慌张,喃喃道:“若是没有中了那埋伏,那……” “你是想问既然没有中埋伏,那慕容忧为何会死对吗?”楚阳眼中神色一冷,“他的确不是死于白蒙人之手。当里到了埋伏之地,前头确实有人受伤,却也是很快应对得当,慕容忧跟在阵后,本来是无碍的,先锋营是得了朕的命令,才对慕容忧下手的。” 姜静云口一滞,子缓缓滑落椅子上,只觉得透不过气来,原来真是这样,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如同受了重重一击,眼前有些模糊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楚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大笑道:“为什么?你问朕为什么?这其中原因难道你不清楚?自然是为了你!” 姜静云口中一片苦涩,这个原因听上似乎很合理,却又荒谬至极。她与慕容忧不过是幼时谊,自从进宫之后便再无瓜葛,这一次奔赴边疆,也是为了楚阳,到底为何楚阳会对慕容忧有如此深刻的仇恨?! “心疼了?你注定是朕的,无论这辈子,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你明白吗?” 楚阳见姜静云露出悲色,大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神有些癫狂,他手上用了十分力气,姜静云知道自己胳膊上一定是青紫一片。却并不觉得多么疼痛,因为她的心更疼。 “楚阳,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我实在想不到有何理由让你又如此作为,无论是我还是慕容忧都对你没有辜负只有忠心,难道你还记着前世发生的事?” 楚阳顿时如同一桶冰水从头到脚浇下,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只有一双眼睛满是震惊之色。他松开姜静云,退后几步,并没有注意到姜静云称呼的不妥。“你……你说什么?” 姜静云见他这副样子便知道自己说中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站起来走向楚阳,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阳愣了半晌。突然脸上浮现疲惫之色,伸手抹了一把脸。“前世这么荒谬的事,你竟会相信?” “是很荒谬,只是我实在想不出任何其他理由,排除了一切不可能。那剩下的就算再荒谬,那也有可能是真相。”姜静云淡淡一笑说道。 “你真的相信前世之说?”楚阳半晌后问道,脸色晴不定。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轮回重生又有什么稀罕,”姜静云想到自己。不苦笑一下,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慕容忧风清月明,慕容氏忠心耿耿,清正仁厚,你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许是触动了心底里深处那根弦,楚阳脸色变得冷酷怨毒,几声冷笑听得姜静云上泛起一片冷意,“你说慕容忧忠心耿耿?若不是他,我大晋大好河山又怎么会落入白蒙人手中?当你随他而去,双宿双飞之时,可有想过我?你们当又为何要对我和大晋百姓赶尽杀绝?” 姜静云脑子“嗡”的一声,楚阳话中颠三倒四,大晋如今将白蒙打得元气大伤,甚至连白蒙王纳兰勒托都死在楚阳的手下,大晋江山百姓至少有三十年的安稳子,什么时候落到白蒙手里了?而慕容死在边疆,自己也从未对他有过儿女私,又如何会跟他双宿双飞? 这一切只有一个可能,这才是前世发生之事,这才是为何楚阳如此忌惮白蒙,憎恨慕容忧,对自己充满占有的原因了。 “慕容忧不过一介文臣,何德何能将你大败,又如何使得大晋落入白蒙人手中?” 楚阳抬头之时,眼中一片赤红,他冷笑道:“你进宫之后,慕容忧便忌恨于我,暗中投靠了白蒙王,通敌叛国,他精通奇门遁甲,白蒙军有如神助,我若不先斩杀了他,岂不是为自己留下一强敌?” 姜静云皱起眉头,看来前世的况已经差不多清楚了,在楚阳心里这是解不开的死结,她试探地问道:“楚阳,那些前世发生的事,难道你还是放不下么?” 楚阳看了姜静云一眼,似乎有些不明白姜静云的意思,眼中一片茫然。 姜静云叹了口气说道:“前世慕容忧背叛了大晋,可是今生他却没有,还死在了你的手中,而白蒙也没有吞并大晋,而是被你打退回国,连白蒙王都死在你的手中,你难道还没发觉,前世和今生是不一样的么?” 楚阳摇头道:“这一切还不够,慕容忧欠我的,你欠我的,还没有一一讨回来,我不甘心,你们怎能如此对我?” “所以你要灭慕容氏满门,所以你明知德妃是诬陷我的清白,依旧褫夺了我的封号,这一切就是你想要的吗?”姜静云感到深深的疲惫,声音也冷淡了下来。 楚阳愣愣地看了姜静云片刻,想到前世所受的一切屈辱绝望,想着在晋宫城墙之上看着黑压压的白蒙大军蜂拥而至,横剑自刎的模样,那种无力感和绝望,不站直了子,冷然道:“是,这就是我想要的,这一世我不会再任由任何人有能力欺辱于我,慕容忧必须要死,慕容家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至于你,你这一辈子都不要想离开我,离开晋宫!” 姜静云摇摇头,移开了目光,心里终于明白了,楚阳执念之深,恐怕这一世都无法放手,她到底该怎么办? “你是不是想离开我?”楚阳突然问道。 姜静云没有马上回答,她的确想过,只是如今知道了前世过往,她有些同楚阳,重生之任注定背负的比旁人更多。经历过背叛,灭国,死,任何人都难免偏执狠辣,可是慕容忧已死,她必须救出慕容一家。 “慕容氏并无过错,能不能放了他们?”姜静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楚阳看着姜静云。眼光如刀似冰。片刻后勾起嘴角笑道:“来不及了。” 姜静云心中一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什么来不及了?你在说什么?” 楚阳看了看天色。“慕容氏勾结乱党,罪名已定,在画押定罪的时,便立即问斩。如今这时候,恐怕人头已经挂在城墙之上示众了。” “你!” 姜静云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最后一丝意识还在的时候,她只觉得小腹绞痛难忍,似乎有股流从两股之中涌出…… 这一次。姜静云没有做梦,她觉得好累好累,黑暗中一片平静。似乎有一个声音在问她:“你不想撑下去了么?”姜静云点点头,是啊。她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了,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她又该去怪谁?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就这么一直昏迷下去,不用起来面对这混乱荒唐的一切。 待得姜静云醒来之时,距离她倒下已经三有余,姜静云一睁眼便看到茑萝在抹眼泪,红樱的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我这不是好端端活着呢,你们都哭什么?” 姜静云勾了勾嘴角,苍白的脸色浮现一个抹笑意,看的茑萝更是心酸,她掖了掖被角,说道:“主子,你都昏迷三天多了,奴婢们这是担心啊。” 姜静云刚要开口,突然觉得不对,伸手慢慢地向小腹摸了过去,待得按倒平坦得有些凹陷的小腹之时,她脸色大变,“出了什么事?我的孩子呢?” 茑萝强自笑着,眼圈却是红了,“主子,你别着急,子养好了,以后还会有的……” 后面的话姜静云已经听不到了,她的孩子没了,这个她还没见过面的孩子,就这么短短地和她相处了这些子就没有了,她一阵眩晕,口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了起来,心中慢慢的都是绝望。 “皇上驾到——” 听到宣报,茑萝和红樱都赶紧跪倒在地接驾,楚阳许是得了消息,竟然这么快就来了,似乎就在门外等着一般,姜静云一见楚阳便闭起了眼睛,将头扭到里侧,她实在不想看到楚阳,事到了这个地步,说没有一点怨恨是不可能的。
“你……你可感到好些了?”楚阳的声音听着有些不安。 “可是体哪里难受,朕宣太医来?”见姜静云没有反应,楚阳又问道。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姜静云动也不动地说道。 楚阳脸色一滞,静了半晌又试探地问了几句话,见姜静云不肯再开口,只得吩咐茑萝等照顾好姜静云,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那若有似无的叹气声,让姜静云心头莫名一酸,一口气堵在口,看来这宫里是呆不下去了。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吧,就在她最纠结犹豫的时候,上天收回了她的孩子,让她再无牵挂不舍,走吧,真的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只是为什么心里会觉得这么痛那么难受? 姜静云这次养好小月子,能够起走动之时,已是一个月后,期间楚阳来过几次,可姜静云不是避而不见,便是一言不发,楚阳并不觉得尴尬,还是隔三差五地跑来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语,也许是对姜静云这次小产的愧疚,他一直也未替过迁出长生之事,连言语间都是小心翼翼的,时常暗自打量姜静云的脸色。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在熙和将一切说开了之后,楚阳似乎放下了一些什么,正常了许多,再没有出现过你疯癫着魔的模样,言语间似乎透露出让人收敛了慕容家众人的尸首好好安葬的意思。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姜静云心想,人都已经死了,这些后事不过是让活着的人心安罢了。 “云儿,慕容家就葬在离皇陵不远的云梦山上,那是钟灵毓秀之地,从未有臣子安葬的先例,朕厚葬了他们,你该满意了吧?“ 想起楚阳的话,姜静云不由摇了摇头,也许他也后悔了,只是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了些。不过楚阳的话倒是让她想起一事,按照大晋律例,犯了谋反之罪,是要抄家灭门的,只是未满十六岁的女儿家,是可以免除斩刑,没入教坊司为官jì)的,她记得慕容忧还有一个meimei,是慕容父母年纪大了之后偶然所得,比他小五六岁,如今应该只有十二岁,想来是被送到了教坊司。 姜静云寻了一楚阳有事的时候,带着人去了教坊司,她要见见慕容忧的meimei,教坊司那种地方,她不能让慕容家唯一的血脉受此侮辱。 因为份的关系,她只带了茑萝和红樱两人,纤云这些子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姜静云抱了离宫出走的打算,并不约束下头的人,实际上,出了几个得用的她已经陆续放了人出去。 教坊司跟长秋一个东一个西,都在宫中最角落的地方。教坊司里都是些罪臣之女,曾经的千金小姐如今都成了登记在册的官jì),为朝中官员服务,甚至一些帝都的公子哥儿好色之徒,若是出得起银子有门路,那也是可以享用的。教坊司一墙之隔就是宫外,宫墙上开了一道小门,专供他们这些人进出,一到了晚上那是人声鼎沸,闹非凡。 这教坊司虽然被圈在了晋宫之内,可是由于它内里的特殊,中间跟宫内还是远远隔了开来,由宫廷侍卫把守,姜静云特意带了不少银两前来,茑萝上前说了几句话,将装了沉甸甸银两的锦袋递了上去,那侍卫接过颠了颠,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刚要放行,却听一个声音响起:“干什么呢?胆子够大的啊,明着贿赂宫中侍卫,还有你,本统领是如何告诉你们的,你还真敢收啊?不怕老子将你的股打开花?“ 茑萝心里一沉,想着今的事也许就办不成了,却听见后的姜静云惊喜的声音: “吴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