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你敢打她
“丫头们,有什么拿手好菜,都做来尝尝。”卜老头一屁股坐在竹椅上,压得竹椅吱吱呀呀的响。 “青蒸鲤鱼,糖醋鲤鱼,红焖鲤鱼,我都会,你要吃哪个?”我妖里妖气地问卜老头。哼,看我不吃光你的风水鱼,我得意地笑,云舒站在卜老头背后,捂着嘴偷乐。偃月左手拎着鱼网,跃跃欲试不怀好意地盯着屋外的鲤鱼池。 “你这个刺儿头,还惦记着我的风水鱼!昨晚上你们偷走我几条鱼,把这儿的风水全坏了,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卜老头蹭地从椅子上窜起来,哪还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 “谁让你昨晚不肯收留我们!”我双手掐腰,振振有词。 想来也奇怪,昨晚整个村子的人都当缩头乌龟,今天呼拉一下冒出来,又全变成凶悍的大鲨鱼。难不成,是看出我们三个都是纸老虎,今天才齐齐地来欺负我们? “这回啊,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了。”卜老头煞有介事地捋着胡须,摇头晃脑地说。 “这话怎么说?”偃月一步迈到卜老头跟前,凶巴巴地问。 “村子四周要么是飞流瀑布,要么是悬崖峭壁,你们仨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吧,下来容易,上去可就难喽。”卜老头眯缝着眼睛,看着我们。 “老人家,难道你们从没出过村子?”云舒好奇地问。 卜老头装模作样地摇摇头。 “那么,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阴恻恻地问。 出不去?胡说八道!这村子里的人全都五六十岁,老气横秋地,我才不信他们生就呆在这个村子,卜老头身上那道袍就是证据,没听过哪个与世隔绝的村子里还能自产道士。再者,这里的人,言谈举止都不像是没见过世面,而且他们身负武功,分明是从外面迁移过来的。 “都说你是刺儿头,我看,你根本就是狼牙棒。现在是你们将功补过的好机会,还敢质问我老人家,去去去,先去后院给药圃浇水,浇完水就把衣服洗了,然后去摘菜,留着做午饭。”卜老头说完闭上眼睛,哼着小曲,不再理我们。 一听有药圃,我来精神了。把偃月云舒一扔,直奔药圃而去。 还别说,卜老头的药圃还真不小。 我找到需要的草药,回到厨房研碎,给偃月云舒和自己敷上。然后麻利地在炉子上为偃月云舒煎药。 “让你去浇水,你躲在这儿偷懒!”卜老头神出鬼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说完,还拿着柳条重重地朝我屁股抽了几下,偃月云舒站在一旁看热闹,丝毫没有同情的表现。 “老头儿!别打,疼。”我边躲边喊。 “快去浇水!”卜老头收起柳条,拉着脸说。 “不去!”我才不怕他呢。 “真当我治不了你了是吧!”老头说完,狠狠地揪起我的耳朵。 “耳朵,耳朵要掉了。你个臭老头儿,为老不尊,欺负弱小,邋里邋遢,人见人烦……耳朵,我的耳朵……”没等我骂完,卜老头更加用力地揪着我的耳朵,另一只手拿着柳条,不停地打我屁股。 打一下说一句:“让你不听话,让你起刺儿,让你骂我!” “停!我去浇水还不成么。”终于,我服软了。春天的衣衫本来就薄,卜老头这几柳条打下去,还真挺疼。我一手揉着被揪疼的耳朵,一手揉屁股,敢怒不敢言。 “这还差不多。”卜老头满意地收回柳条。 偃月云舒都有伤,行动不便,所以我没让她们动手。等我气喘吁吁地浇完药圃回来时,只见一盆脏衣服摆在屋子中央。 “丫头,把衣服洗了。”卜老头手里拎着一只鸡,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说。 偃月手臂有伤,云舒腿有伤,这衣服,只好我一个人洗。其实,我头上也有伤啊,我也是病人啊,我在心中哀怨着。 卜老头的衣服估计有年头没洗了,洗的同时还散发着一股怪味,惹得我干呕连连。洗了好多遍,那水还是黑的,一点儿没见清,我算是服了他。 “洗得这么慢!去,把这只鸡炖了。”卜老头把手里的鸡扔给我,老母鸡失去了束缚,半路扑愣愣地飞起来,抓它不得,反倒落在了我头上。 连你也欺负我!我怒吼一声,伸手抓它。屋子不比笼子,老母鸡有了飞翔的空间,不是那么容易抓的。 最终,偃月出手帮忙,长鞭一甩,把老母鸡打倒,我趁机扑上去,抓住它。 “让你欺负我!”我恶狠狠地拔了几把羽毛,疼得老母鸡咯咯咯地乱叫。 “卜老头,你是不是又偷了我家的鸡?”尖锐的女声传来。 卜老头的耳朵蹭地立起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老母鸡,藏在身后的柜子里。 刚藏好,鸡大婶就迈进了屋门。 “你个老不羞,又来偷鸡!我今个儿就拔了你的牙,看你还怎么偷吃!”鸡大婶一路左扭右扭地来到卜老头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 “谁偷你家鸡了,你别血口喷人!”卜老头死不承认。 我贼笑着,摊开手中刚揪下来的羽毛,对着鸡大婶轻轻地一吹。 “你还不承认?这是什么?”鸡大婶凌空掠住一片羽毛,瞪着卜老头。 卜老头嘿嘿地讪笑,随后说道:“都是多年的老邻居,别这么小气。要不这样吧,我把这三个丫头借给你,给你当苦力,随你支使,就当抵了这只母鸡,如何?”,说完,卜老头殷勤地把柳条棍献给鸡大婶,“不听话就拿这个打,好用的很。”卜老头儿补了一句。 “那两个伤了的不要,我只要这个。”鸡大婶接过柳条棍,提着我耀武扬威地往外走。 “喂喂,我也是伤了的,你看,我头上好大一伤口呢!”我挥舞着手,扭头向借月云舒求助。 却见偃月含笑挥手,向我告别,而云舒呢,傻呵呵地看热闹,遇到我求助的目光,方换成一副悲戚的模样。 白眼狼!全都是白眼狼! 就这样,我被鸡大婶拎走。到了她家,喂鸡,刷碗,擦地,收拾屋子,洗衣服,累得我直伸舌头。稍有反抗,鸡大婶就一顿“干笋炒rou”,拿柳条抽我的屁股,下手可比卜老头狠多了。 九渊,你在哪儿啊?我在心中呐喊。 “哟,小花日子过得不错嘛。”喜来迁抻着脑袋往屋里瞅,同来的,还有那胖和尚。
“那是当然。”鸡大婶边说边拿柳条驱使我干活,以显示她绝对的权威。 “小花越来越气派了!”喜来迁讨好着,走进来,把桌子上花瓶里蔫了的花拔掉,换上他手中新采的野花。 “小花,你这儿要是没什么活了,就让这丫头去我那,我家没个洗衣做饭收拾屋子的人,都乱成猪窝了。”说完,喜来迁别有用心地偷瞄鸡大婶。 “拿去吧拿去吧,明天记得给卜老头送回去就行。”鸡大婶挥挥手,装作没听出喜来迁话中有话,不耐烦地说。当然,那柳条棍也顺道传给了喜来迁。 于是,整整一天,我都在为昨晚偷鸡摸狗的行为赎罪。 最后,喜来迁又把我交给胖和尚。 胖和尚家十分简陋,屋子里一股浓重的火药味。 “好好收拾,不然,把你做成人rou包子!”胖和尚虽是笑眯眯的,可一出口,就人rou包子长,人rou包子短。 胖和尚交待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哎哟一声弹起,屁股被打肿了! 这些都什么人,一个比一个怪,我嘟囔着。 一天没吃东西,饿得难受,于是,我去厨房找吃的。天色渐黑,我摸索着点燃油灯,举在手里,老鼠一样,在厨房里乱窜。 找来找去,只找到三个干馒头。 于是,我嘴里叼着一个,左手拿着两个,右手拿油灯,来到大门口,坐在屋外啃起干馒头。 馒头太干了,啃了几口,就噎住了。 我叼着馒头,举着油灯,急忙回厨房找水喝,一着急,脚绊到门槛,顺着地面扑出去老远,左手的两只馒头,右手里的油灯全都扔了出去。 我爬起来,嘴里依旧叼着馒头。 唉,现在看来,还是卜老头最好,至少在他那,还有东西吃。如今,我悔的肠子都青了。卜老头让我做饭的时候,我就该做上一桌好吃的,何必在这啃干馒头。 唉声叹气的我,没有注意到,倒地的油灯点着了内室的门帘,胖和尚的家又是草屋,火一烧起来,就止不住。 眼见火舌吞吐,我连忙跑到屋外。 正想着救火,却听轰的一声,震耳欲聋,胖和尚家的屋顶,飞了起来。 “我的轰天炮!!!”胖和尚刚回来,手里捧着不知名的石头,也正巧,看到屋顶飞起来的一幕。 “我研究了三年的轰天炮!”胖和尚又是一声哀嚎。 然后,拿着柳条,狠狠地朝我屁股打来。 “住手!”一声爆喝响彻耳膜。 “你敢打她?!”冷傲磁性的声音再度响起。 身子一轻,九渊已把我拦腰抱起。 “九渊!”我呜呜地假哭,一个劲地在他衣襟上蹭着根本不存在眼泪。 “他们欺负我!”我控诉。 即使知道我在装假,九渊眼中的不悦与愠怒却随着我的话,越来越深。 红颜祸水啊!我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