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地头蛇压过江龙(4)
陈七巧这个姑娘,有点不一般。 河北因为和辽国接壤,所以素来民风彪悍,即便女子,亦多有习武。话虽如此,但武艺能强到陈七巧这种程度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因为母亲早丧,父亲又过逝,原本打算一个人留在真定府继续经营武馆的陈七巧,几乎可以说是被陈慕书和陈成章两个堂哥给拐骗到汴京的! 这俩小子心里明白啊,大伯和伯母都去逝了,就剩堂妹一人,要是自己兄弟俩回京城去了却把小丫头一人留在真定府,家里的老头子非扒了我俩的皮不可! 一开始俩人摆出兄长的架势,要堂妹跟他俩回京城。陈七巧给了他俩一人一白眼儿。 俩人觉得没面子,决定来硬的。等到俩人鼻青脸肿给撂地上的时候,不由得赞叹一声“妹子的功夫真好啊”,然后就一起晕过去了。 看来硬的是不行了,俩人开始上演亲情攻势。声泪俱下的陈述了为什么一个女孩子应该回到亲人身边而不应该独自在外抛头露面,以及京城她叔叔婶婶是如何的想念这个侄女,更惨烈的描述了如果她不跟他们哥俩一起回去,家里的老头子会怎样残忍地对待他俩。 结果,陈七巧终于在这俩人的眼泪面前败下阵来,处理了武馆和房子、田产什么的,收拾了细软跟着兄弟俩一起直奔京城,投奔叔叔陈胜武来了。 待到叔侄见面,一个想起兄长,一个想起父亲,不胜悲戚。又想到以后侄女就定居京城,有自己一家人照顾,也算对得起大哥了,陈捕头这才收了眼泪,指挥着她婶和俩哥哥帮着拆卸行李,让侄女安顿了下来。 过得几日,得知侄女也是从小习武,陈捕头自然而然的提议让俩儿子指点一下侄女的功夫。谁知此言一出,陈慕书陈成章哥俩一起变色! 陈慕书说:“我们练得乃是刀马弓箭……” 陈成章说:“那是沙场上的硬功夫……” 陈慕书说:“不宜女子修习……” 陈成章说:“不如爹您亲自上……” 最后一句已经微不可闻,因为俩人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撒丫子跑路了。留下陈捕头在那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既然俩小子走了,那也只好你叔我亲自来指点了。想当年,你叔叔我也是打遍汴京南城七条大街无敌手滴! 于是陈捕头撸起袖子走下院子。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 陈捕头突然道:“七巧,我怎么闻到一股子糊味?你快去厨房看看,别是你婶儿在厨房睡着了,把饭烧糊了!” 有糊味吗?陈七巧抽抽鼻子,奇怪自己为什么闻不到,但还是勤快的往厨房跑去了。 待得她的身影一消失。陈捕头立刻龇牙咧嘴的揉着连挨侄女几脚的腿,一瘸一拐的朝俩小子去的方向追去,咬牙切齿:“两个浑球!也不预先警告一下你爹我!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 就是如此,当陈捕头听吕秀才说苏大人希望他能荐个人去教苏小姐一些防身之术的时候,陈捕头立即想到自己的侄女陈七巧正是不二人选! 苏侍郎非常满意! 若是没有被拐一事,苏览月提出想学武根本是不可能被同意的。可是经过这次的事件,苏侍郎对练武一事从根本上就没那么抵触了。苏览月又很巧妙的扣住“防身”这个主题不放,于是很容易就说服了苏侍郎。 可苏侍郎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女孩家家的,跟个男子学武,终究是不太好滴。因此他在给陈捕头的信中特意强调了希望他能荐个“合适”的人来。其实他的意思无非希望找个年纪大些的,比如头发胡子都白了的那种,是最好不过了。 待见到陈捕头荐了位浓眉大眼的姑娘来,苏侍郎不由暗赞一声,这陈捕头办事真是圆滑老到啊!这下俺就没啥后顾之忧了,你们爱学啥就学啥吧,反正都是女子,也不会有事。 于是苏府的后院就特意辟出了一块地方,成为了二小姐的练功场。 苏览月拉来了雅芝、亦菲和枫霜雪雨,苏拂云是说什么也不肯练的,就只在一旁给苏览月鼓劲儿。至于穆楚,苏览月让人带话给如果想来就来,本以为他这个小古板一定又会像以往那样以什么男女有别、内外有防的理由拒绝她的邀请,谁知他竟然一声不吭地站在了最后面。
待得见到前来的师傅竟是个浓眉大眼,面带英气的姑娘,苏览月惊奇之余,不免略略有点失望。她原本期盼的是要么来个高大威猛的肌rou男,要么来个胡须飘飘深藏不露的年长高人。 担心女师傅面慈心软管教不严,苏览月特意嘱咐了她队大家一定要严格管教。 女师傅陈七巧爽快地答应了二小姐的要求,然后就把苏览月整趴下了。 没错!一个时辰之后,除了陈七巧,苏拂云和穆楚,所有人都趴下了! 苏览月躺在草地上,浑身酸痛,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小看女师傅了! 原本以为前世学过两年跆拳道,现在再学武术应该没什么。可苏览月忘记了学跆拳道那是作为一种业余“爱好”,一种“兴趣”,甚至每节课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到了时间教练就哄人了,因为还有下一班人要上课。这种兴趣爱好的训练强度实际上根本不能算是真正的练功! 而现在,苏览月终于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练功了。她觉得自己身上每一块肌rou都酸疼酸疼的! 可是是她亲口对女师父说要对大家“严加管教”的,如果现在收回这话,那不是抽自己的嘴巴子吗? 别的人已经勉强起来了,只有苏览月还在地上哼哼唧唧,假装虚弱,琢磨着想什么办法结束这个地狱般的训练呢。 就在此时,女师傅陈七巧开口说道:“今天就到这吧,我看二小姐也差不多了。明天若还要接着练,只管叫我过来便是。” 苏览月一怔,坐了起来。她看到陈七巧的笑容里,分明带着一丝轻蔑和……恶作剧得逞的感觉? 啊!她是故意的!苏览月忽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