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遇见
金陵是一个优雅迷人的城市，带着江南特有的婉约与秀致，这里的人们博学多才，喜欢谈古论今。 东南公园的亭台楼阁修建的非常好，再加上曲径通幽，花木扶疏，阳光点点的透过疏离的修竹，营造着一种非常完美的光晕效果。对于春日的金陵而言是个非常好的去处，因为家就在附近，颜汐也爱在没事的时候来这儿偷得浮生半日闲。 公园三三两两聚集了一些人，或坐或站，高谈阔论着，有人问起古朝旧事，有人问自然就有人答，是一位老者，须发有些发白。他声音低沉，叙事有条有理，侃侃而谈似信口拈来，看来是一个饱学之士。 颜汐嘴角微翘，时而观察人群，时而趴伏在石桌上笔耕不辍的画着，右手边画好的画稿已经堆积的很高了，她在为自己的漫画找人物模型。前一段时间她构思了将近一年的漫画《驱魔事件簿》开画了。 漫画讲述的是两个少年，一个生来就有除魔封魔的力量，一个天生异瞳，眸色一红一黑，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魔物，两个少年白天和千万学生一样学习生活，怕老师，怕考试，深深为着成绩而苦恼，晚上则担负起除魔卫道的故事。两个少年在与魔物斗争的期间经历了许多，邪恶与丑陋，腐烂与污浊，也感受着人性的弱点与天性的至善至美，但却始终保持本心相互扶持。故事脉络已经理清，一个个的小故事，颜汐写得极为认真投入，有时候晚间入梦都是她费劲心思写的小故事。。 隐约间听见有人叫自己，颜汐抬头，眼光迷蒙的四处看了看，一个白色身影从不远处跑步过来，是李灏明。 “贝贝，我之前去你家找你了，阿姨说你来公园了，不是不生病了吗？怎么出来了？”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关切。 “好的差不多了，出来透透气。”之前因为在外画人物模型淋了雨，得了小感冒没太在意，后来引发高热，差点转成肺炎，把一干关心她的人给急死了。 朝往这边走来的三个之前与他同行的人呶了一下嘴：“朋友吗？” “嗯，盛京那边过来的，一个院里的，初到金陵，我带着他们四处转转，转到这里，顺便就去看看你，他们也想认识你。”向那几个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的meimei颜汐。”又回过头一一像她介绍。“程子峰我的好朋友，我平常叫他小峰，程子华，小峰的哥哥，叶修远。” 程子峰的年纪与李灏明相仿，而程子华和叶修远明显就要大很多，十六七的样子。 “这就是你常提到的那个天才meimei——贝贝，是不是？”程子峰好奇的打量着她，一双骷鹿鹿的眼睛一看就知道就很活泼很调皮，身材有点小胖，黝黑的肌肤给人几分阳光的味道。“你真的那么厉害，书画琴无一不精吗？” “是他夸张了，我只是在这些方面有些兴趣，学了一些而已。” 看着石桌上的一叠画纸，程子峰好奇心更重了：“你在画画对不对，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颜汐笑着点头。 “咦，怎么都是人，是素描但感觉不像肖像画。”程子峰翻了几张。 程子华也看了过去：“像是速写漫画人物。” 颜汐很讶异，她的这些画都只是寥寥几笔，有些人只有五官轮廓，有些人则只有神韵，只稍微能看出点漫画的痕迹，能看出来算他厉害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站起来收拾，有一瞬间的昏眩，颜汐不舒服的揉揉眉心，不知道是趴太久还是之前生病没好清的缘故。 “不舒服吗？” 如清泉般的声音让她原本昏沉的脑袋霎时一片清明，颜汐非常讶异的循着声音望去，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拥有这般好听的嗓音！抬眼的那一瞬间，她呆了呆。 浅蓝色的短衫包裹着瘦削而修长的身躯，头顶上阳光灿烂，他白玉般的脸也在阳光的映照下染上了淡淡的金黄，眉目如远山般的静甯，眼睫浓密纤长，嘴唇有些薄，整张脸如水墨画一般的细腻悠扬。明明该温润如玉的气韵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孤高清冷。少年的模样还带着些许稚嫩，再过些年完全长开了，该是怎样的叫人疯狂啊！ 叶修远眼角轻扬，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眼前看着他发呆的小女孩，女孩的眼睛非常的漂亮，如黑曜石一般的闪耀晶亮，五官小巧精致，脸色还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但却漂亮的不可思议，让人忍不住呵怜。是的，漂亮，不仅是容貌，还有一种舒适的让人忍不住想亲近的韵致。其实他之前就已经远远的注意到她了，在人群中，一个小小的身影伏在石桌上，握着画笔那么的认真，那么的有趣。所以一向与人保持距离的他，破天荒的头一次主动的、带着怜惜的询问。 “是不是不舒服？”清泉一般的嗓音再次响起。 ‘轰’，反应过来的颜汐羞愤的低下头，脸颊一阵烫热，暗暗唾弃自己，怎么像个花痴一样盯着别人发呆。叶修远看着没有了先前的病态，带着一抹娇羞的女孩，突然觉得心情非常的愉悦，低低的笑了开来。 见到他的笑容，颜汐又呆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脸色比之前还要红了。一旁的程子华不可思议的望着低笑的好友，他这个好友他是了解的，看似温润实则冷淡，与人总有种淡漠的疏离感，以往即使高兴也只是扯扯嘴唇，这种笑到出声，而且发自内心的愉悦是他从来都不曾见过的。 李灏明觉得此刻的氛围有些怪异，但又说不上来怪异在哪儿，在叶修远问及是不是不舒服的时候，他担忧的望着颜汐，再看到她热烫的双颊，虽然感觉比之前好，但还是焦急的问着：“是不是又发烧了，脸这么红，我送你回去，你本来就病着的。” 颜汐忙摆手：“不是，不是，是太阳晒的，我没事。” “真的没事？” 在颜汐的再三保证下，李灏明才相信了她确实没事，本来就是小孩子心性，也就不再纠缠这个问题，马上又欢快的和程子峰商量着下一站去哪儿玩。 颜汐一直注意着那个浅浅淡淡的身影，总觉得那时她一直在寻找的，某个呼之欲出的漫画绝色，对了，就是那个天生异瞳，眸色一红一黑的贵族少年，清俊干净的容颜，孤高清冷的神韵。她在之前的三四百张人物图里勉强找了一个她觉得符合的画了，可现在看见叶修远她觉得她错了，错的离谱，她画的那个完全不及眼前这个人的符合度的十分之一。看来她之前画的十多集要全部推倒重画了，不过颜汐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颜汐又一屁股坐下，把之前收拾好的画板铺开，夹上画纸，快速的画了起来，时而飞快的看叶修远几眼，不一会儿大致的轮廓就跃然纸上了。 这是什么状况，几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你们别介意，她最近都是这个样子，一想到什么就画，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套句阿姨的话，疯魔了。他隐约明白，可能是在构思漫画，但之前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啊。 叶修远笑笑不甚在意：“那我们就等等吧。”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颜汐终于停下了画笔，李灏明凑过去看了看。“是叶大哥，好像啊。” “真的，好像呢。”程子峰也惊呼，“明子，你这个meimei真的很厉害。” “可以给我一张吗？”叶修远指着画作问道，好歹他也作了回模特。 “那个，我可以叫你叶大哥吗？”见他点头便继续说道：“这些画的都是不太好，我只是随笔勾勒，讲究一个速成，我回去重新画一张再给你，可以吗？” “可以。”叶修远很爽快的点头。 “快中午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吧。”程子华建议。 两小马上附议，玩了一上午了，肚子确实饿了。 “附近有好一点的菜馆吗？”程子华再问。 李灏明绕绕头，为难的看着颜汐，这儿他并不熟悉，每次来也是在颜家吃饭，哪知道有什么饭店菜馆啊。 “去乐竹园吧，不远，环境很清幽，那儿的素菜做得非常好。” “我们中午吃素吗？”程子峰脸垮了，他可是无rou不欢啊。 颜汐轻笑：“不是，荤菜也有的，只是相对而言素菜味道更好些。”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要吃素呢。那快走吧，我肚子都饿扁了。” 向李灏明说了该怎么走，李灏明疑问：“贝贝不去吗？” “不了，mama会担心的。” “不会的，我之前去找你的时候就跟阿姨说了今天中午在外面吃。” 到了目的地众人才知道为何会称为乐竹园，大厅的两旁密密栽种着几排修竹，里面的一切都是用竹子做的，竹的桌椅，竹的碗筷，连吊灯都做成竹叶的形状，，入门就一阵竹香，非常的怡人。 “哇，原来还有这么个好去处啊，以前我怎么不知道呢？”李灏明大叫。 叶修远与程子华也满意的点点头，要了一个包厢。叶修远拿着菜谱看了一遍，问坐在身边的颜汐：“知道什么菜比较好吃吗？” “都还行。” “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个时候的竹笋不错。” 叶修远笑笑点了六个菜，其中就有干煸竹笋丝与竹笋老鸭汤。程子华坐在一边觉得极为不真实，他真想上前扯扯好友的面皮，看看他是不是戴了面具抑或是其他人易容成他的样子，温柔，他发现了好友脸上他没见过的温柔与宠溺。 菜上的很快，不一会儿菜就上全了，叶修远为颜汐盛了一碗汤：“饭前先喝汤对身体好。” “谢谢！”颜汐笑着道谢，她觉得她看人的眼光有待纠正，原本以为他应该是孤高清冷的，这样的人不会随便亲近人的，但她发现她错了，他温柔的不可思议。其实她不知道他此刻的温柔也只为她一人而已，看一边程子华不可思议的表情就知晓了。 这顿饭吃得很尽兴，菜确实不错吃，颜汐也很尽兴，但不是吃的，是画的，她完全被叶修远露出的各种风情给迷惑了，饭菜也没吃几口又专心画她的画去了。画里的叶修远神情多样，低头沉思的，温柔微笑的，冷淡疏离的，丝丝恼怒的。吃完了饭颜汐要求回家，她有午睡的习惯，而且她大病还没有完全好清，吃完饭就有些倦怠，众人见她精神不好就送她回去了，叶修远也没了继续的兴致，也借口累了回去休息了。 “阿远，看来你很喜欢那个meimei，你对她好的让我都觉得不可思议。”程子华想到用餐时他对她的温柔，以及见她只顾作画不吃东西时的恼怒，到现在他还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是很喜欢，她很可爱。”叶修远嘴角微扬，认真的时候尤其可爱，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可爱吗？程子华很怀疑，应该是奇怪吧，奇怪的女孩，那么喜欢画画，仿佛随时随地都有灵感一般。好吧，可爱也是有那么一咪咪，在她认真作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