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采购

    送走了赵玉和苏子澈，紫苏兴奋地跳起来一把抱住艾草转圈圈。陈姜也兴奋地直蹦跶，陈葵虽然高兴，可是一想到jiejie和那个讨厌的苏公子定的契约，就觉得心里没底。当然，他也不敢说这话，知道紫苏听了肯定要骂他。

    有了钱，底气就壮了。紫苏迫不及待地带着弟妹去东京置办产业。陈葵不想去，想留在家里温书，紫苏怕他天天只知道看书成个书呆子，生拉硬拽地把他拽上了马车。

    前几次来东京，大家都没仔细逛过。第一次来是要打探清楚考场的路线，平时也就买个菜做个饭，也没顾上转转。后来陈葵落榜，更是没有心思去转街。这次紫苏跟大家说定了，一定要仔仔细细转一遍东京才算。

    行至浚仪桥西，从御街一直往南过了州桥，两边都是居民住户和各种店铺。街东有车家炭，张家酒店，然后是王楼山洞的梅花包子、李家香铺、曹婆婆rou饼、李四分茶。至朱雀门街向西便是曲院街，街南有一家全东京最有名的正店，名曰遇仙。街北是薛家分茶、羊饭、热羊rou铺。向西去皆是妓女馆舍，即东京人说的“院街”。紫苏他们便没有再往前。

    到得朱雀门东壁，也是民居聚集之地。并聚集着大大小小的妓馆还有东西两教坊，其余的都是民居或茶坊。向路人打问，得知这一带的街心市井都是小吃摊，一直到半夜也不散去。姐弟四人欢呼雀跃，即刻去寻找吃食。

    出了朱雀门往南去，便见游人如织，络绎不绝。当街有卖的水饭、爊rou、干脯，还有獾儿、野狐、rou脯、鸡、鹿rou等rou干；鹅鸭鸡免肚肺鳝鱼包子、鸡皮、腰肾、鸡碎，每份不过十五文钱。姐弟几个略略尝了几样已是饱的差不多了。

    继续走，又有旋煎羊、白肠、鲊脯、黎冻鱼头、批切羊头、辣脚子、姜辣萝卜、麻腐鸡皮等下酒小菜。然后是卖各色零嘴儿的摊位，有麻饮细粉、素签纱糖、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儿、鸡头穰沙糖、甘草冰雪凉水、杏片、梅子姜、糖荔枝、紫苏膏、金丝党梅等等等等，直看得姐弟四人眼花缭乱、口水横流。一路吃将过去，几个人几乎把肚子都撑破了。

    这一趟吃下来，已是过了晌午时分，紫苏看看天色不早，还有大事未完成，不能再耽搁了，就先去人市买奴仆。

    为什么紫苏不雇人要去买奴仆呢？她是个穿越人士，按道理不应该赞成这种奴隶制度，可这也是迫于无奈之举。想当初，她上高中时候读《汤姆大伯的小屋》，对书里黑奴的悲惨命运和各种奴隶主的残暴或伪善那叫一个深恶痛绝、义愤填膺。可自从穿越过来，她也不得不顺应这个时代，作出一些妥协和让步。当初在陈家村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彼此很清楚底细。又有村长和族长在，但凡有个什么事情还能讨个说法。现在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东京城，他们怎么能贸贸然地去雇一些不清楚底细的生人呢？住在那么偏僻的山里，如果有一天这些人心生歹意，对他们下手，那可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为了他们自身的安全考虑，紫苏还是决定买几个奴仆。签了死契，也不怕他们有了外心，而且加上这个时代对逃奴的处罚很是严酷。紫苏只能做到尽量对他们好就是了。

    到了人市，选了半天紫苏也不知道该买哪个。那些人牙子，一个一个说的天花乱坠，夸自己卖的人怎么怎么好。紫苏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上也辨不清好坏。她想要挑些忠厚老实，并且能干农活的壮劳力，再挑一两个年纪大一点的厨娘。可是看来看去那些劳力都死气沉沉地垂着头，一副要死不活的颓废样儿，那些个妇人要不就是五大三粗，满脸泼妇像，要不就是妖妖调调，跟勾栏里的妓女有得一拼。

    正在犯愁的时候，前面挤了一堆人在看热闹，有叹息的，有叫骂的，有嘲弄的。还夹杂着小孩子的哭声。陈姜好奇，挤过去看了回来跟紫苏讲八卦。

    “姐，原来前面那家人是要自卖自身葬父，可是他们又不肯一个一个分开卖，非得全家一起卖了才行。这一大家子人谁肯一起买，他爹的尸身都放了好几天，一家人急的直哭。”

    紫苏听了心下难过，挤过去一看究竟。

    只见一家人大大小小七八个，年长的一个老太太，满头的白发，然后是夫妻两个，约莫三十几岁快四十的年纪，还有两个十七八模样的年青男孩和一个十三四的女孩，最小的是个跟艾草差不多的男孩子，脸脏的一道黑一道白，正坐在那里抹眼泪。

    有好事者劝他们：“要卖就把孩子卖了吧，你们这一大家子拖家带口的，你娘又年纪这么大，谁肯买啊。卖掉一两个孩子给你爹买副棺材也就是了。”

    那当家的男人愁容满面地说：“要不是逼上了绝路，谁肯卖儿卖女。既然要卖，就把我们一家子都卖了吧，好歹还都在一起。”

    又有人嗤笑：“傻了吧你，就算有人肯出钱买你们一家，到了主家手里，把你们卖给谁还能由你们说了算？”

    那老太太听了就跟她儿子媳妇说：“你们别管我了，我这大把年纪也活不了几天了，你们找个好人家签个活契，以后有口吃的我也就闭眼了。别把小四给饿坏了。”

    那小男孩听了扑到奶奶身上大哭：“奶奶，我们不走，小四不离开你！”

    周围的人唏嘘不已，却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买了他们去。

    紫苏动了恻隐之心，再看看几个弟妹，一个个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就差开口求自己买下他们。尤其是艾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紫苏上前问这男人可会做农活，那男人一听估摸着是个买主，但见对方只是个还没有自己儿子大的小姑娘，身上穿的衣服也很朴素，不像是很有钱的主儿。踌躇着说：“咱们在家干农活是一把好手，要不是俺爹得了重病先后拖了两年，把家里的房子田地都卖了。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卖掉全家的地步。可是俺们要卖就得全家人一起卖，小娘子你恐怕出不了这么多钱。”

    紫苏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是不会花钱养闲人的，如果你这一家人都有一技傍身，那我倒是不介意多买几个。”

    男人听了眼睛一亮，赶紧拉着老婆孩子给紫苏磕头，说：“俺叫刘诚，俺和两个大儿子都是种田的好手，又有把子力气。俺媳妇田里也行，做饭也行。俺娘别看年纪大了，可身体还挺硬朗，看孩子烧火做饭都行。俺家这两个小的也是，只要有啥活都能学着干。”

    紫苏见这一大家子都跪在地上给自己磕头，觉得心里特别别扭，赶紧让都起来。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也还算划算。他们夫妻两个和大的两个男孩以后负责种田等力气活，小一点的女孩子和男孩可以做些打扫卫生的杂活儿，老太太年纪大了也不能要求她干点啥，就当是做好事养老吧。主要是看在这家子都是重情意的，面相也是憨厚老实，应该能忠心替她干活。

    于是紫苏问了价钱签了死契，几个人到官府备案，双方按了手印。紫苏把他们一家子的卖身契收好，把钱给了那刘诚，让他自去办理丧事并还债等事宜，约好自己先把他的家人带到庄子去，十天后他自己来找。紫苏看人这么多，又有个腿脚不方便的老人，马车实在是坐不下，而且还有好多东西要添置。就去车马市买了辆牛车，让老太太和小的男娃坐在牛车上，然后又购置了许多米面粮油菜蔬，还买了些粗布和棉花给他们做被褥，还有一些简单的家什农具。最后他们又去买了许多的鸡鸭鹅兔子，还有一大群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