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过年
暂且不表陈李氏一家，紫苏和弟妹把集市逛了个遍，又买了米粮油盐菜蔬和各色果子，满载而归。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那天，紫苏熬了一大锅香喷喷的腊八粥，每个人都喝了几大碗胀的肚皮都快炸了。腊月二十三，又买了灶糖灶饼祭灶神。二十四扫房，二十五到二十七烧rou、炖鱼，二十八发面，二十九蒸馒头。忙忙碌碌就到了三十。 三十那天，一大清早姐弟四人给大门贴上桃符，还放了几个爆竹。中午吃碗鸡汤面，兴奋的等着晚上守岁。 夜幕降临之后，紫苏在屋檐下挂了两个灯笼，把小院照的灯火通明，屋子里也点了好几盏油灯，窗子上还贴着自己剪的各色窗花。她在厨房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做出了一大桌子好菜，有红烧rou、清炖野鸡、爆炒兔rou还有各色蔬菜，大家团团围坐在暖炕上，喝着屠苏酒，吃着好吃的饭菜别提多高兴了。 陈葵端起一杯酒来敬紫苏：“姐，这一年辛苦你了！” 陈姜也举起一杯酒：“咱姐最厉害了！来，干一杯！” 艾草也凑到紫苏身边，搂着紫苏的脖子甜甜地说：“jiejie，你今天好漂亮啊！” 紫苏看着三个快乐的孩子，眼睛湿润了。她认真地对着弟弟meimei说：“从今往后，只要有jiejie在，一定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每天都生活的快快乐乐的！” “姐，我们也会一辈子对你好，一辈子听你的话的！”陈葵也坚定地望着紫苏，眼里闪烁着泪光。陈姜和艾草也都含着泪点头称是。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哭可不吉利。总之，只要我们兄弟姐妹在一起，日子就会越过越好的！” 吃完了饭，大家把残汤剩饭归置到一块儿，倒给小猫小狗吃，然后又在桌子上摆上瓜子、水果、各色点心，炉子上热了一壶酒，还烧了水，煮了茶汤，开始守岁。 刚开始几个人还有说有笑闲聊天，可是很快就哈欠连天，眼皮抬不起来。这古代也没个娱乐节目，也着实难熬。 紫苏想了想，开始给他们几个讲故事听，从西游记说到封神演义，又说到三国。三个孩子哪里听过这些个故事，越听越精神，连眼珠子都不带眨的听着，不知不觉就听外面鸡鸣声响成一片，天亮了。 紫苏赶紧叫大家出门放爆竹，爆竹声后，碎红满地，灿若云锦，这讲究是“满堂红”。本来这天是走亲戚拜年的日子，可惜紫苏他们没有亲戚可以来往走动，因此就呆在家。紫苏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小银饼做压岁钱，晚上包了猪rou白菜馅的饺子，饺子里放了一枚洗干净的铜钱，结果被艾草吃到了，高兴地不得了，找了根绳子把铜钱穿起来戴在胸口。 正月十五，紫苏他们又赶去了县城看花灯，晚上来不及赶回家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早晨怕家里的野鸡野兔饿着，赶紧往家赶。没想到快到家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有个汉子赶着一头驴车停在大门口，车上坐着一个身穿蓝色衣裙的妇人正在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陈姜眼尖，一眼就看出那是他们的二叔陈有财和婶婶陈李氏，嚷嚷道：“那不是二叔和二婶吗？” 紫苏本来想躲，被陈姜这么一嚷嚷，她心知躲不过去，索性大大方方地走上前与叔婶打个照面。 陈李氏见陈葵陈姜两兄弟身穿崭新的青布棉袍，脚上是厚厚的黑布棉鞋，耳朵上还套着野兔毛的耳套，两兄弟一个沉稳清秀，一个俊朗英武。 再看艾草，大红色棉袄棉裤，葱绿腰带上还坠着个湖蓝色的荷包，两个抓髻各戴着一串洁白的兔子毛发饰，还点缀着两朵小小的红色剪绒花，耳朵上一对小小的银坠子，愈发显得面似银盆，目如点漆。 紫苏站在三个孩子旁边，穿着一身暗红底白色碎花的窄袖短袄，下身靛蓝长裙，头上随意挽着一个家常髻，鬓边斜插一支小小的梅花银簪。鹅蛋脸光洁如玉，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一双清泠泠的眼眸坦坦荡荡地盯着陈李氏，似笑非笑。 陈李氏无法置信地揉揉眼睛，这就是前一阵子来自家门上讨饭来的几个小鬼？看着打扮，再看他们手上拎着的点心匣子和各式玩意儿，怎么也得是家道殷实的人家才能置办得起的。再看看眼前这座宅子，院墙高大结实，木门宽大，院子里鸡鸣狗叫响成一片，真的无法把这些和之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紫苏他们联系起来。 自己把他们赶出去的时候明明是身无分文，难道老大两口子背着他们藏了钱给这几个小鬼？想到这里，陈李氏心里就难受了起来，眼前这一切不都应该是她的才对？ 紫苏虽然诧异陈李氏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他们几个，也从来没觉得陈李氏有良心发现的那一天，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喊了一声：“二叔、二婶，你们来了。” “紫苏啊，可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你了，上次见你们几个还那么瘦，现在你看看，出落的一个比一个好看！”陈李氏从驴车上下来，拉住紫苏的手啧啧赞道。 紫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动声色地把手从陈李氏手里抽走，不阴不阳的说：“是呀，我还记得上次我们几个没饭吃去找婶婶接济，婶婶可是连大门也没让我们进。” 陈李氏脸都没红一下，说：“你不知道啊，自从你们走了以后，婶婶我就得了一种怪病——不认人。发作起来那个头啊，简直疼的要死要活的。而且吧，一发作起来连我的亲爹亲娘都不认识。”她说着拽拽旁边的陈有财：”他爹，你说是吧。” 陈有财想必是被臊的，头都没抬的嗯了一声。 噗，这种理由。紫苏无语问苍天，亏她也能说出口，谁说古代人脑子不如现代人聪明，脸皮不如现代人厚的？ “咱们进屋再说吧，这么冷的天，别把你们几个小孩子冻坏了。” 紫苏彻底被陈李氏打败了，这是她的家好不好，到底该谁招呼谁啊？ 本来不想让陈李氏进门的，可天这么冷，耗在门外确实也不是个办法，紫苏只能让二叔把驴车拴在门口，把两个人让进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