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相逼
陈老太太和文嫡见雪娇进来了,两个人脸上都不好看,文嫡连瓜子都不嗑了。之所以瞅着个空,趁着散席的空档单独把陈秀才叫到里间,就是为了避开李氏和陈雪娇几个孩子,免得影响到陈秀才的决定,特别是陈雪娇眼珠子一转,尽是坏主意。 之所以在席后把陈秀才叫来,是想着他在席上多多少少喝了点酒,陈秀才酒量轻,遇到坐席一般都会喝醉,陈老太太打算让他半醉的情况下把金冠子讨来。搁以往陈老太太有信心说动陈秀才,可方才她说了一车轱辘话,陈秀才不仅没有反应,根本就不往她那话题上靠拢。 她有点拿不住主意了,现在陈雪娇进来了,更是破坏了她的计划。 越怕啥越来啥,怎么偏偏是她进来了。陈老太太一脸‘阴’沉,若是李氏进来,她不管是哭闹也好撒泼也好,总能有几分把握说动李氏,可对于陈雪娇,她偏偏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这正和你爹还有你姑有正事要商量,你在这里干啥,大人说话不是你¤∵,m.个‘毛’丫头片子听的,该干啥干啥去,你娘也不管管你,倒让你管起大人的事情了。”陈老太太掏出帕子,抚了抚额角。 文嫡哼了一声,冷冷的看了一会子雪娇,见雪娇睁大眼睛,猛的扭过身子:“也不照照自个的镜子,一个‘毛’丫头片子,能穿那样好的衣裳,你出生那会裹的‘尿’片都是我的破衣裳呢。”若是晌午没有见到文嫡如何奉承李氏、奉承陈雪娇等几个孩子,陈雪娇还真以为是遇到两个文嫡了呢。 陈雪娇笑笑。没有接文嫡的话,她根本不把陈老太太和文嫡的态度放在眼里,反而接着陈老太太刚才的话:“有啥事情不是我能听的。我坐着听听又咋了,又不是那见不得人的事情。” 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情。陈雪娇的话一出口,陈老太太和文嫡脸‘色’变了几变。 “老大呀,你瞧瞧你,你也是个秀才,在咱们镇上面子里子都有,你咋就让一个孩子管着你哪。大人说话哪‘门’子的道理让一个孩子跟着听的。”陈老太太见说不通陈雪娇,把矛头又指向了陈秀才。 “雪娇一个孩子不碍事,又不是啥大事。娘你这要是没事我先走了。”没想到陈秀才竟然虚晃一枪,起身就要走。 陈老太太气的吐血,明显的他这是偏帮着自家闺‘女’,不仅不让她出去。还要和她一起出去。 文嫡则瞪着陈雪娇。身上的衣裳和‘胸’前挂的一串璎珞刺伤了她的眼。凭啥他们一家子吃好穿好,她却要穿着粗布衣裳带着日常钗环。 “肯定是你媳‘妇’让她来的,大哥,你瞧瞧她防你防到啥地步了,连和娘说一句话都防。”文嫡似笑非笑的说。 “你媳‘妇’?姑姑是指我娘吗?刚才在北厢房吃席的时候,姑姑一口一句嫂子喊的欢实着呢,怎么一背着人就忘记长幼尊卑了呢,难不成姑姑现在对‘奶’都是假的。背离了‘奶’在段家不晓得咋称呼‘奶’呢。”陈雪娇掩袖直笑,干脆把脚搁在面前的椅子上。磕着瓜子极其悠闲,又道:“是我娘让我来的,你们商量事情背着我娘是该的?我就想问‘奶’一句话,我爷要是背着‘奶’和其他人商量事情,你是不是也闹心哪。” 陈雪娇这会子可不想走,本来她想找个借口把陈秀才带走的,但她现在改变了主意,若是现在走,陈老太太和文嫡会不甘心,往后还会逮着机会缠磨陈秀才,万一陈秀才觉得烦不胜烦一下子答应了也说不定,所以她今日必须断了这对母‘女’俩的念想。 想要金冠子,自己赚钱去买吧,别跟我们要,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文嫡被这话噎的直蹬‘腿’,陈老太太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捶‘床’,指着陈秀才道:“我这后娘不好当呀,你好歹是个秀才呀,你那仁义道德都吃进肚子里化完了,你瞧瞧你养的好闺‘女’,那么大点子就跑来给我一个老的叫板,我活着干啥,干脆死了算了。” 陈雪娇虽然不止一次见识过陈老太太撒泼的样子,可每一次见都震惊一次。陈老太太哭腔里听不出一丝悲伤,就像唱歌一般:“老大呀,我虽然不是你亲娘,可没有我你也不能长这么大,你小时候出疹子,要不是我守着你,你就死了你知道不。” 这事情陈雪娇还是头一回听到,她转头看了看陈秀才,见他眼神一阵震动,浮现一丝伤感。 不妙,陈雪娇暗想。 “你倒是说一句话呀,那会子我还怀着老二,我舍了命守着你。”陈老太太一贯会拿捏陈秀才,他眼中的‘波’动,她当然看到了,继续伏‘床’哭泣。 每一个后母先前都是柔弱的小白兔,待小白兔生出了自己的孩子,便变成了吃别人孩子的大灰狼。陈雪娇想到这里,竟然噗嗤一声笑了。 就因为这件事,陈老太太拿捏了陈秀才二十多年。 “娘,我记着你的恩情哪,所以我才想法设法孝顺你和爹”陈秀才缓缓的说,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 摊上这样的后娘,他也没有办法,动不动就把后娘难当,不孝顺这样的大帽子扣下来,陈秀才本身是一个读书人,这样的大帽子对他约束比一般人更大些,陈雪娇真担心他就此服软了。 “你孝顺?你说说你这是啥孝顺?”陈老太太‘胸’口一起一伏。 “‘奶’,我爹哪里不孝顺了。我爹的孝顺外人都看在眼里呢,不说现在从外头跑船给你和我爷带的东西,只说以前,我爹当‘私’塾先生,赚的银子一点都不藏‘私’的‘交’给你,这一点,我觉得没有谁比我爹更孝顺的了。”陈雪娇说。 陈老太太抬起头看了看陈秀才,陈雪娇的话说的一点没错,她若是拍着良心,也不可能说陈秀才不孝顺了。她心下猫抓一样,若是今儿要不来金冠子,文嫡去了段家怎么收场,她可是在段家四处透‘露’,大哥发财了,今儿来娘家主意是带金冠子回去。 一顶金冠子少说及十两银子,文嫡有了及十两银子,还怕他们段家不成。今儿,‘女’婿没有和文嫡一起来送节礼,陈老太太就开始焦躁起来,她担心闺‘女’在段家日子越发艰难。 陈雪娇说的和风细雨,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和陈老太太撕破脸。毕竟中间隔着陈老爷子,陈老爷子是陈秀才的亲爹,陈秀才不看别的,也得碍着亲爹的面子。若真和陈老太太彻底撕破了脸,陈老太太夹在中间难做,陈秀才心下也会愧疚,只怕一愧疚又被陈老太太捏住了缝隙。
就算真的和上房一刀两断了,在舆论面前,只能是两败俱伤。 陈雪娇深知,在这个时代,做任何事,都不能脱离这个时代的准则。 陈老太太见说不过雪娇,抹了一把眼泪,转身问陈秀才:“老大,你就给我一句痛快话,你给不给你妹子金冠子?” 这口气好大。 “‘奶’,姑姑今天来家里,我娘已经回了节礼,咱们乡下人家,也没见谁送金冠子的,我家又不是金山银山,能送的起。”陈雪娇不等陈秀才开口,抢先说。 陈秀才不说话,陈老太太紧紧盯着陈秀才看。 “老大呀,娘也没有法子呀,你妹子在段家的生活……越来越不上道了你给她一顶金冠子,她回去有了面子,摇杆也直了,对咱们陈家一众‘女’孩儿也有好处,外人知道了也只有夸你的,我和你爹啥也不像你要,你就给你妹一顶金冠子便成,娘求你了。” 陈老太太哀哀痛哭,一半真一半假的。 “娘,这和送不送金冠子不搭边,段家一直都是知礼宽厚人家,当初文嫡定下段家的时候,也是爹和娘觉得段家不错妹夫宽厚才定下的,这么些年,家里秋收农忙妹夫哪次不来帮忙干活,若是文嫡识大体上头孝敬婆母下头疼爱侄孙一心和段家和和睦睦过日子,想必比一顶金冠子来的更实在。”陈秀才轻描淡写的说。 这是陈秀才拒绝了陈老太太的要求,陈老太太当下便恼怒成羞,文嫡更是气的踢‘床’:“你这是骂我呢,你这是骂我呢。” 陈雪娇不由得暗笑,陈秀才这话说得好,依照文嫡的‘性’子,若真带去一顶金冠子只能在段家更加张狂。 …… 李氏和文英在上房等陈秀才和雪娇从上房回来,她今儿累了一天,当着文英的面不由歪倒在‘床’上捶腰,到今天她才尝出这有家底的味儿来,特别是一向对她甩脸‘色’的文嫡和张氏,不仅待她颜‘色’好看了,更是把她吹捧个没完。想当年,文嫡和张氏背地里头可没少念过,说她以前定的娃娃亲,不到十五岁便死了,都是她克的,是个不招福的。 这会儿全变了另一番说辞,说她十指尖尖,鼻梁紧实,一看便是个富家太太命相,根上就是个冒尖儿的,与寻常人不同。 一番番说辞,听的李氏心头发酸。 陈雪如拿热巾子给李氏擦了把脸,李氏问:“你姑父醒酒了?” “管他,回头不醒酒,用车拉回家,咱俩且说说话。”文英笑着说。 忽然上房传来一阵霹雳啪啦的声音,李氏吓了一跳就要站起身,文英按住她:“嫂嫂累了一天了,我且去看看。” 话音刚落,便见陈秀才带着雪娇打上房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啥事,看着动静气‘性’不小。”李氏朝着上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