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巷子窄而长,夹在粉墙黛瓦中间,不足以容得下一辆马车过道。 在画馆的试探,晏清已心猜到伍先生是一位伪富豪,但她不明白伍先生穿过这条巷子想去做什么?更何况他手中还拿着从鸿雁堂买的书画,她既然跟来了,必要一探究竟才能放心。 听庄先生口中所说的梁家,想必就是庄夫人的娘家了,苏晋和晏清看出庄先生满脸的无奈,她道:“庄公子去私塾来画馆作画有段时日了,他在作画方面天资聪明,上次画赛上,若不是有庄公子,输的就是我们鸿雁堂。这明日突然就不来作画了,我们还真挺不舍他的” “何时启程?”苏晋问。 “唉!”庄先生低叹了声,对苏先生和苏夫人道:“今日下午未时五刻,就离开岚安了,去了那边,哪还能遇到像苏先生和苏夫人画技如此精湛的老师” “庄先生也不必过于忧心!想在画技上面有更深的造诣,关键还在于自己潜心多练,并领悟和修正画中的不足之处。庄公子身边若能有一位品味高尚的师傅,多给他指点,同样可以提升画技的!”苏晋说出一番自己的心得体会。 “嗯!但愿如此吧!”庄先生也只好往苏先生心得体会上靠拢了。 下午未时。 庄府的马车和梁府的马车停靠在画馆门前,庄先生和一位中年男子从马车上下来,前后走向画馆内。 晏清挑选好了几幅画包裹好,送给庄公子一并带去天邺。 李婶子端着两盘桂花糕从后堂走了出来,孩子们闻见了桂花糕的香味,纷纷跑到奶奶身前,拦住了去路。 “乖!”李婶子看着一群小馋鬼,将一盘桂花糕递给他们手上,笑着道:“你们拿去分吃了,剩下的一盘留给庄公子带在路上吃的” “哦!”孩子们听明白了,也就不再打大哥哥桂花糕的主意了。 李婶子拿来油纸将桂花糕包了起来,走到小清身边道:“桂花糕和书画装一块儿,庄公子此次一去天邺,估计得年关才能回来了,希望他去了那边,还可以继续专心学作画” “会的!梁家既然想把庄公子接过去住,自然对庄公子十分疼爱,他喜爱的事儿,定会让他如意的!”晏清笑道,拿了书画和桂花糕放进布口袋。 此刻,庄泯丝毫没受任何影响,正认真的作着画。 庄先生和梁先生走进了画馆堂内,目光齐齐看向了庄泯,他们互请来到了柜台前,打量了一眼泯儿就快要画好的一幅人物画。 画中女子端详起来,跟苏夫人十分神似,美的像位仙娥。 庄先生心下明白,自泯儿得知了他即将要离开府,并日后可能要很长一段时日不能来画馆学作画了,不免难受,此幅画应是想送给师娘答谢恩情的吧! “泯儿,你今日来画馆这么长的时辰,就画了此幅画?”庄先生问他道。 庄泯抬起头看了看他爹,格外安静的傻愣愣将上面的一幅画拿开,画下画像上的男子,便就是苏先生没错了。 梁先生眼中带着赞赏之意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庄先生,梁先生请先坐会儿!”晏清微微笑着走到他们身边。 听言,庄先生笑着转过身对他身旁的梁先生引荐道:“大哥,这位便是苏夫人。 “梁先生好!”晏清笑道。 “呵呵!苏夫人久仰久仰!”梁先生笑着道。 庄先生又接着道:“她手下的画作均有“新颖别致”之称,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佳作!”说着他打量了一眼堂内和画区问道:“苏先生人呢?” “庄先生过奖了,夫君他在二楼招待画客呢!”晏清请他们入了坐。 李婶子给两位先生上了好茶。 晏清与梁先生聊了一些书画上的造诣,言聊之中,她发现梁先生也是位颇懂书画之人,聊的投机,竟差点忘了时辰。 庄泯画好了画,看着大人们傻愣愣的发呆,他瞧见夫子下楼了,顿时抓起画作兴冲冲的小跑到夫子身前笑道:“夫子快看,学生画了一幅夫子和师娘的画像,嘿嘿!送给你们的,你快看看画的怎么样?” 苏晋闻言一笑,拿过庄公子送给他和娘子的画作观赏了,赞赏道:“此幅画作,除我娘子之外,是我收到最好的画了,多谢庄公子” “呵呵!”庄先生起身笑道:“昨个回府后,泯儿茶饭不思,自己一个人躲在书房绞尽脑汁,总想给夫子和师娘画点什么?这不,今日就画了两幅画像送夫子和师娘,感激你们对他的悉心教导” 晏清从她夫君手中接过她的一幅画像,观赏了笑道:“庄公子用心了,此幅画作,师娘很是喜欢,会好之珍藏。对了,师娘也有几幅画想送给你,我去拿来” 她刚转身离开,听见梁先生和她夫君聊了起来。 拿好了布口袋走回来,晏清递给庄先生道:“不知庄公子何时回来,希望这几幅画在画技上对他有帮助!”说着,她又对庄泯道:“庄公子,去了天邺可不能贪玩,忘了作画。学习可以使人进步,但松懈就得让人退步了,你明白了吗?” 庄泯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师娘,随之一脸不情不愿的看向门外的马车,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梁先生向苏晋讨教了画技上的造诣,二人聊的正是投机,被庄先生打断提醒笑道:“大哥,已过了未时五刻了” “哦!”梁先生反应过来,起身歉意的道:“和苏先生一时聊的兴起,竟忘了时辰,苏先生,梁某只好下次再与你再会了,告辞” “告辞!”苏晋以礼相待,和晏清出门送他们。 庄泯上了马车,在车厢内坐了还没片刻,一撩车帘反悔道:“孩儿不走了行不行?我不要去不要去” 同时坐进了车厢内的梁先生,一听泯儿在闹脾气,挑起帷帘肃声道:“泯儿不得胡来,你秋容jiejie还在天邺等着你去看望她呢!” 晏清见庄公子似乎也挺想念梁先生口中的秋容jiejie,再看庄先生,原是心疼庄公子的神情,在听到秋容时,忽然转变成了愧疚。 庄泯怀中抱着师娘送的书画和桂花糕,将头缩回了车厢内,一行车马往城门的方向驱使去了。 他们走了后,庄先生也没在画馆多待,有事在身便去了布庄。 苏晋和晏清送走了庄先生,俩人回到画馆招待画客,她刚坐下翻看账目没一会儿,瞧见了前日来买画却没带银子的伍先生,又来买画了,她笑了合上账本,走出了柜台迎上前打趣道:“伍先生来买画了,上次我夫君陪你回府,去了久久不见回来,害的我好一阵担心,还以为你们路上出了什么事,差点儿去报案了” “没事!没事!”伍先生尴尬的笑了笑,突然显得有些紧张,也不想顺着苏夫人的话再继续聊下去,反倒从袖袋中掏出了银子道:“今日伍某来买画,可不是两袖清风来的,带了银子的” 见闻伍先生的反应和说法,晏清心下不觉感到莫名?她笑了解释道:“可能让伍先生误解了,我没别的意思。伍先生请,不知这次伍先生想买什么样的画像?” “上次一连看中了的人物画,这次特意想来买回去!”伍先生将银子放回袖袋,跟着苏夫人身后走向画区。 他们来到人物画区,却见案上的书画已售罄,晏清蹲下身开锁案下的抽柜,连备用的书画都拿空了。 她不好意思的对伍先生道:“让伍先生见笑了,近日忙于他事,少有空闲作画,导致书画不够卖了,您先坐下稍等片刻,我去二楼画库看看可还有的画作” “好!那就有劳苏夫人了!”伍先生来到桌边入了坐,堂内和画区都没见苏先生的身影? 过了半刻。 晏清两手空空从二楼下来,依旧歉意的道:“实在不好意思!今日怕要让伍先生白跑一趟了,画库里也没了的存货” “这样!”伍先生显明有点失落,他可没有过多的闲工夫老往画馆跑,今日空手而回,这…,他似乎有不得已的苦衷,想与苏夫人商量着道:“这样看行不行,苏先生现在若有空闲,能不能画上一幅?我今日特意抽空来的,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是吧?不然回去了,这心老搁不下啊”
“这…”晏清想到伍先生今日是带着银子来的,看他确实挺有诚心想买,便依他道:“那您再稍等片刻,夫君他正在二楼招待画客,我去问问他” “好!那多谢苏夫人了!”伍先生语气高兴的道。 晏清再次去了半刻,下楼时,将她夫君的意思告诉伍先生道:“让伍先生久等了!我夫君答应了稍等片刻为伍先生作画一幅,他很快就会下来了,伍先生请喝茶等候” “好!好!真是太感谢苏先生了!”伍先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晏清笑了笑,回到柜台内接着算账目,不稍半刻,她夫君与东方先生一道下了楼。他们以礼相待告辞后,东方先生拿着书画来她这儿结账了。 “东方先生请慢走!”晏清将包裹好的书画递给了东方先生,瞧着她夫君和伍先生上了二楼。 半个时辰后。 苏晋作画好了,与伍先生下了楼。 伍先生兴致勃勃的道:“多谢苏先生了,让伍某今日如愿买到此幅画,不多耽搁你了,伍某去付银子了” “好!伍先生请便!”苏晋则去了画区那边招待画客。 晏清接过伍先生的包裹好,笑了递还给他道:“伍先生,四十八两银子” “啊?四十八两?”伍先生惊诧的道。 晏清笑着点点头。 “这?”伍先生手中舍不得放下书画辩道:“苏夫人,这画怎么说涨价就给涨价了,我前日来,不是才四十两银子吗?为何突然要四十八两?你可不能这样,伍某是真想买的” 晏清又轻摇头笑了笑,随之体谅道:“若伍先生出府身上只带了四十两…” “我…我确实只带了四十两来买画!苏夫人能不能行个方便?不…不然,此幅画伍某就不买了!”伍先生一甩袖,板起脸道。 “嗯!”晏清笑道:“我方才正是此意,那就还是按原先的价格算吧” “这才像话!多谢苏夫人了!”伍先生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将四十两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晏清收了银子,包裹好了书画,递给伍先生笑道:“伍先生算是鸿雁堂的常客了,别说今日只带了四十两银子,就算带了二十两银子,此幅书画也卖给您,您拿好了,慢走!” 伍先生接过画在手中,看着苏夫人愣了愣,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这…苏夫人怎么不早说?”随即,他朝身侧两边及周边瞧了瞧,脑袋向前凑近小声道:“那下次伍某来买画,苏夫人可得给我少些银子” “自然!”晏清已经验证了心下所想,不过她心里的疑问还没完全解除。 伍先生往画区那边看了去,见苏先生此刻正忙着招待画客,也不打算过去叨扰了,他对苏夫人告辞道:“那…伍某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先告辞了” “好!伍先生慢走!”晏清目送伍先生走出了画馆,她随即跟到了门槛边往伍先生回府的方向探去了一眼,忙叫端茶走过的李婶子道:“李婶,我临时有点事儿要外出一趟,你先看会柜台” “唉…?你干嘛去呀?”李婶子莫名的放下茶壶,追她跟出了画馆,已见小清上了一辆马车,往锦香街的方向去了。 晏清坐进了车厢内,便对马夫交代了跟紧前面的马车,方才伍先生在画馆结账时,她之所以会说四十八两银子,其实是想试探一下伍先生,前日,伍先生显明不想让她夫君知道他府上的住处?害的她夫君一阵好等,那时,她便对伍先生的身份起了疑心?今日,伍先生的种种行为再次提起了她的疑心,总感觉这个伍先生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