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冷帝缠欢:爱妃,束手就寝在线阅读 - 第235章 拿命做赌

第235章 拿命做赌

    白冉冉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未亮透,下了一夜的大雨,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屋内只剩一盏残灯,摇曳烛火,影影绰绰的映在帐顶。.vodtw.cop>

    被绑住的手脚,已然得松,微微一动,浑身却是被巨轮碾过般的酸痛,床榻下是散落一地的残破衣衫,纠缠成一堆,刺眼生疼。

    宇文熠城站在床前,背对着她,身上只随意套了条裤子,他手旁是一只铜盆,正微弯着腰,捞起盆中巾帕用力绞了两下,便凑到她面前来

    “你醒了”

    男人似乎没有察觉到白冉冉已经醒来,墨黑双眸触到她眼睛的一瞬,身子有微微的僵硬,一张薄唇紧抿,仿佛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就像一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儿,即便早已准备好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可事到临头,却还是不由的感到紧张与害怕。

    但很快,宇文熠城便平静下来,一片漆黑的双瞳,清冽沉寂,缓缓走到了女子的面前。

    白冉冉眼圈通红,死死盯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在不住的发颤,然后一言不发的抬手,重重甩向他的脸颊

    耳光清亮,在静谧微凉的空气里,久久回荡。

    宇文熠城抬眸看着她,脸色仍有些苍白,眸光却一片沉静,不见任何的怒气,他甚至丝毫未改手中的动作,从她颈子起,替她擦拭起来。

    那里,还印着一夜疯狂留下的青紫痕迹,触目而惊心,像是某种宣告。

    白冉冉只觉心底怒恨,如同火烧一般。她甚至没有避开他的触碰,扬手,又是一记耳光。

    宇文熠城却仍不理,唇边被牙齿磕出血珠,只不甚在意的微抿了抿,便继续替她擦拭。

    他越是这样,白冉冉心中越恨,咬了咬牙,又挥手打了他两记。

    每一下,都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很快,男人清俊苍白的脸颊,已有些肿起,他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眉宇之间,神色依旧沉峻冷静,甚至是温柔的看住她

    “消气了吗”

    男人薄唇微扯,轻声问了一句。

    白冉冉扬起的手,僵在半空,第五下,竟是再也打不下去。半响,鼻头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一瞬,竟不知是为他,还是为自己。

    视线模糊中,宇文熠城扔了帕子,伸手替她拭去泪水,手臂一展,将她抱进了怀里。

    “别哭夏以沫,别哭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惯有的冷静,终于有了丝龟裂,声音透出些沙哑,他把她抱得极紧,像是恨不能将她揉进他的体内一般。

    涩痛疼惜的嗓音,轻轻散落在耳畔,携带着的还有男人身上清冽如松的淡淡气息,一寸一寸将她包裹住。

    有什么东西在心头激烈翻滚,一瞬间,刺骨的疼痛,几乎要将白冉冉淹没。

    “不要碰我”

    用尽全部的力气,将抱住她的男人,一把推开,白冉冉心头颤怒,整个人都在不住的发抖,她没有看他,只是拼命的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衫,往身上套去

    毁天灭地般的惨痛,从心底层层叠叠的漫延而上,一瞬间,白冉冉突然分不清,究竟是更恨面前的男人,还是更恨她自己

    心底有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她要杀了他,她要杀了他

    “夏以沫”

    宇文熠城心中疼如针刺,试图上前。

    脚下方一动,白冉冉却蓦地抽出案头上的一柄长剑,一瞬竟是直抵向他的颈间,仿佛只要他胆敢再靠近她半步,她就会毫不留情的刺穿他的喉咙

    宇文熠城脚步一顿,静静抬眸,望向她。

    “宇文熠城,我说过”

    女子苍白脸容上,泪痕未干,声音中透出三分木然,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眸深处,映着对面男人的身影,却尽是一片恨意,“若是你碰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冰冷的长剑,紧贴在宇文熠城的颈项上,仿佛只要他稍稍一动,那锋利的剑刃,便会毫不留情的割破他的血管男人眼底却是一片平静,漆黑眼眸似淬了轻墨一般,只淡淡瞥了一眼抵在他颈上的利刃,然后,深深凝看住面前的女子

    “我也说过”

    宇文熠城唇角微微一扯,甚至笑了笑,“若是不能跟你在一起,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沫儿,你若是真的想我死的话,就动手吧”

    语气稀松平常的仿佛谈论的并非生死这样的大事儿,而只是一件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是这样的轻描淡写,这样的好整以暇,略略舒卷的眸光,静的像深渊,淡淡望住她。

    白冉冉被他看的竟是心中一颤,挽在剑柄上的指尖,有一瞬,几乎握不紧。

    他是认定她不会杀他吗他是认定她舍不得吗

    白冉冉心中噗的一下,用力疼了起来。

    “宇文熠城,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心中气苦,一瞬,白冉冉眼底碾过决绝恨意,抵在男人颈上的长剑,蓦地回手,竟是一下子,用力刺进他的胸膛

    天地静寂无声,惟有利刃入rou的闷重声响,久久回荡在一片沉寂的房间里。

    白冉冉怔怔的望着没入他胸膛的半截剑刃,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一滴一滴的滴落,每一下,都仿佛砸在她的心头,guntang炙热,锥心刺骨

    一股痛苦从男人清亮好看的双瞳清晰的透出,薄唇微抿,却是一声也不哼,只深深的凝望着面前的女子,他眼里血丝深纵,透着一丝悲恸。

    白冉冉茫然的望向他。明明受伤的是他,为什么这一刻,她却觉得这一剑,像是刺在了她自己身上呢她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种仿似心被剜了一角的惨痛,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她的血rou

    他为什么不躲他为什么不躲

    他明明能够躲开这一剑的

    指尖一颤,握在手中的长剑,一瞬仿若有千斤重,剑柄上雕刻的繁复花纹,硌的她掌心生疼,白冉冉再也握不紧,如受到惊吓一般,一刹就要撤手

    面前的男人,却蓦地踏前一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他握的她那样的紧,像是不允许她有半分的退缩

    白冉冉清晰的看到,随着男人一瞬间的靠近,那刺在他胸腔上的长剑,瞬时又没入了几分利刃划入皮rou的闷重声响,像是世间最严酷的酷刑一般,一刹那绞在她的耳畔,然后迅速的直抵她的心口而去

    殷红的鲜血,瞬时更多的涌出来,染湿了宇文熠城胸腔的大片衣襟,与他身上原有的暗红血迹,交缠在一起,像渐次晕染的一幅泼墨油画,像颜色渐深的一株盛放的牡丹。

    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心底反反复复的辗转着这个念头,冷漠自眼底一点一点的碎开,只剩一片氤氲,白冉冉怔然的望住面前的男人,试图将没入他胸膛的长剑抽出,那握在她指尖的灼烈大掌,却紧紧按在她手上,不容许她有半分的退缩

    “宇文熠城,你疯了吗”

    心中气怒,又恨又疼,白冉冉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的自瞳底涌出来,打湿了脸颊,那么烫,又是那么的凉。

    宇文熠城却只静静的望住她,一双眸子,暗如悬潭,深不见底,薄唇却是微抿,轻笑了一声,“是呀,我是疯了”

    为着她,他早已疯了。

    “夏以沫”

    他轻声唤他,嗓音甚至是温柔的,语调却是异常凉薄,眉眼不惊,一字一句的道,“你今日要么杀了我,让我彻底死心,以后再也不能纠缠你”

    男人笑了笑,语气轻描淡写的仿若在谈论外面的天气是阴是晴一般,“要么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他静静的凝视住她,眉骨微微凸起,一派清贵逼人,下颌线条如削,冷峻而淡漠,他一动不动,就那么盯着她,眼中却是一片血红,仿佛蓄着一场风暴。

    他在逼她。他在赌,赌她对他还有那么一分不舍,赌她还对他有那么一分真心,赌她还未对他真正的忘情

    拿他的性命在赌。

    那样平静而不顾一切。

    宇文熠城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不知道他自己究竟会不会赌赢。

    不过,就算是赌输了,也没什么。

    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了。

    反正,若是面前的女子,真的不再爱他,对他没有半分不舍的话,他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意义。

    不如就这样死在她的手中或者,此后岁月,她会在与另一个男人的幸福陪伴中,偶尔想起,曾经有一个男人,因她而死

    宇文熠城突然觉得,她说得对,他是真的疯了。

    这样疯狂,却又这样的绝望。

    只能这样卑鄙而卑微的拿自己的性命来赌她的一点点不忍赌一个可以重新开始的机会

    白冉冉浑身都在发抖,一瞬只觉如堕冰窖,刺骨的寒意,像是锥子一样,扣进她的心底,霜寒入骨,绞成一团。

    他在逼她。

    她知道,他在逼她

    他怎么可以这样卑鄙他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白冉冉浑身冰冷,浑身颤抖,死死盯着面前男人清俊的面容,他也正望着她,眸色深凝,眼中一线光影在缓缓流淌、徜徉,深沉复杂,如井如潭,幽深弥暗,晦涩难辨,却又异常的清明。

    他是这样的好整以暇。仿若生死,在他眼中,是如此的不堪一提。

    “宇文熠城,你不要逼我”

    咬牙瞪住面前的男人,白冉冉眉心紧拧,冷冷威胁,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却是不争气的抽了抽。

    不要再逼她。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我没有想要逼你,夏以沫我只是在逼我自己罢了”

    宇文熠城轻淡一笑,凛冽漆黑的一双眼睛,视线绞在她身上,仿佛不为所动,握在她手上的大掌,却缓缓松了开来,“剑在你手中,沫儿”

    男人定定的望着她,一字一句道,“现在,你要杀我吗”

    他清冽嗓音,淡淡落在她耳畔,醇厚低沉,语气十分平缓,似乎没有夹杂太多的情绪,目光却灼灼如熠,烫热逼人。

    白冉冉手心尽湿,握在剑柄上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却仿佛也止不住那股从心底漫上来的轻颤。

    死死咬紧牙关,一股腥甜之气自舌尖滑入喉中,一瞬间,白冉冉心中怒极恨极,蓦地一把抽出没在男人胸前的剑刃,大片深红,瞬时从男人胸口处蔓延开来,迅速将他白色衣襟染透

    宇文熠城似乎痛的闷哼一声,被剑势带的身子踉跄了一下,但旋即,男人却咬牙忍住了,眉心苍白紧拧,却兀自倔强执着的,定定的望住面前的女子

    夏以沫感到无尽的惶恐,像是迅速的从心底涌出来,要将她淹没

    不,她不能心软她绝不能够再与他有任何的牵扯

    他不是要逼她吗

    好,她会让他死心的

    牙一咬,反手,夏以沫一剑再次向男人的胸口刺去决绝,毫不留情,直取他的性命

    宇文熠城似乎也瞧出,这一剑,她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真切切的想要他的性命一瞬,男人的瞳孔猛地收缩,淬了轻墨般的眸子深处,一瞬掠过无数的情绪,似痛苦,似悲凉,似不信,又似不舍到最后,只剩一派平静的释然

    他就那样眼睁睁的望着她,双眸一眨也不眨,眼底眷恋,像是要将她就此烙进他的心底,记到下一世的人生去一般

    一丝细微的闷哼。

    却是来自白冉冉自己。

    她怔怔的看过去,只见原本应该刺在男人胸口上的剑刃,被她握在了左手掌心中

    在长剑刺向男人的一刹那,她清醒的看到自己本能的伸出手去阻止

    锋锐的剑刃,划破掌心,殷红鲜血,簌簌扑落在地,她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一般,只是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左手

    她一边想要杀他,一边却又救了他

    “夏以沫,你在做什么”

    宇文熠城一瞬眸色血红,他声音哑破,带着沉抑的惶恐和不知所措的巨大情绪,似是怒火,又似是狂喜,一把夺下她手中的利剑,撕下衣料,紧紧将她手上的伤口裹住

    白冉冉像是怔住了一般,任由他做这一切,被划破的掌心,直到此刻,方才感觉到那股火辣的疼痛一般,氤氲在眼底的泪水,一瞬,突然决了堤一般涌出来,一滴一滴,尽数落在男人为她包扎着伤口的手背上

    那烫热的温度,似乎炙的男人指尖一颤,宇文熠城手上动作一顿,然后,蓦地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夏以沫,你看到了吗你舍不得我死”

    激荡狂喜的嗓音,从男人薄唇间咬出,伴着guntang灼热的吐息,一字一句喷洒在白冉冉的耳畔,她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男人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砰砰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如擂鼓一般,撞击在她的心头,又闷又疼

    心头颤怒,白冉冉只觉一股无望的悲哀,从心底迅速的漫延上来,噎的她五脏六腑一瞬生疼。

    一把推开近在咫尺的男人,白冉冉死死咬着唇瓣,满脸泪痕的瞪向他,眼底一瞬,竟尽是厌恶、愤恨与痛苦。

    她恨他。更恨她自己。

    宇文熠城静静迎向她通红浮肿的双眼,目光如熠,凛凛似火,烫热逼人。

    “夏以沫,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让我们重新开始,让我补偿你,让我爱你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什么都可以夏以沫,给我一个机会,我只求一个机会若是你觉得我做的不够好,你再走好不好”

    他站在她数步之外,唇角甚至带着笑意,眸中分明碾着绵长哀求,却亦仿佛嵌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侵略性,两手微抬,圈握在身体两侧,青筋如暴,似在极力控制自己冲奔上前,不惜一切的将她强行留下

    白冉冉静静的听着他说,给他一个机会,重新开始可以吗

    破镜如何重圆覆水又如何再收

    他有上官翎雪,有他们的孩子而她,身边也已经有了另一个男子

    祁清远

    想到那个男子,白冉冉心中一震。

    她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她已经欠他的太多太多了如今,她还与面前的男人她甚至不惜自伤,也舍不得他死

    她对不起祁大哥。

    这样的行径,不蒂于背叛

    白冉冉心头一紧。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宇文熠城,你说的对,我杀不了你”

    口腔里弥漫开淡淡的铁锈味,舌尖被咬的出血,疼痛让人清醒,也让人平静,白冉冉心底划过漫长的苦涩,一字一句,开口道,“但我可以杀了我自己”

    抬眸,白冉冉淡淡望向对面的男人,嗓音平静无澜,“宇文熠城,你若是想逼死我的话就继续吧”

    她说的那样平淡,甚至不算是威胁,就仿佛在说一件毋庸置疑的再平常不过的事实一般。

    这样淡漠疏离的一句话,却仿佛比方才她刺向他的那一剑,还要痛。宇文熠城踉跄了一步,惨然望住面前的女子。

    白冉冉却不看他。她甚至没有再对他多说一句话,转身,便走了出去。

    宇文熠城踉跄的奔至门口,想要去追她,耳畔却回荡着她决绝的话语,一时竟再也迈不开脚步。

    心口一窒,男人重重跌倒在地。

    “主子”

    刚刚熬药回来的燕归,见状,马上奔向前去。

    宇文熠城却阻住了他想要为他救治伤势的举动,只急声道,“去跟着夏以沫别让她出事”

    他怕,怕她会做傻事

    “可是”

    可是,瞧着自家主子满身是血的模样,燕归却不禁犹豫。

    “快去”

    宇文熠城打断他,苍白憔悴的面容,一瞬又急又痛,却是异常强硬,顿了顿,嘱咐道,“悄悄的跟在她身后保护就好别让她察觉了”

    他怕,怕她知道他派人跟着她之后,会更恨他

    夏以沫,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才肯回到我的身边

    汩汩鲜血,从胸前的伤口处淌出来,染满宇文熠城的指缝,男人靠在门边,双眼一片空洞,任由殷红的鲜血,兀自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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