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冷帝缠欢:爱妃,束手就寝在线阅读 - 第162章 劝她收手

第162章 劝她收手

    远远望见流觞亭中那道挺拔的身影之时,夏以沫不由的脚步一顿。【】

    与她走在一起的顾绣如,自然也看到了那人,随之脚步一顿。

    虽然隔着重重雨雾,夏以沫却依旧能够看清,亭中人影望向她的一双清眸,似含着千言万语的欲言又止。

    而已有一名小厮撑着伞,向她走来,躬身行了一礼,“娘娘,我家王爷请你去亭中一叙”

    夏以沫犹豫了片刻,有一刹那,她真的很想就这样拂袖而去,不见那个男人,不听那个男人说任何的话,但是,最终,她没有这么做。

    “娴妃jiejie,你先回去吧”

    夏以沫向着身畔的女子道。

    顾绣如望了望她,又望了望那个等在亭中的男子,低声道,“你自己小心些”

    顿了顿,“凡事以大局为重”

    夏以沫点了点头。

    顾绣如转身离去。

    而她,则撑着伞,与柔香一同往亭中走去。

    淅沥沥的雨水,沙沙打在亭子上,有一种奇妙的频率。

    “沫儿”

    看到她走进亭中,宇文烨华眼中闪过一抹难掩的激荡,下意识的向前迎了一步。

    夏以沫却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澄澈眸底,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宇文烨华脚下就是一顿。清雅如玉的面容上,瞬间沾染上细微的失落。

    夏以沫却仿佛丝毫未察,又或者根本不在乎,只冷冷开口道,“不知谦王爷深夜相邀,有何贵干”

    语声一顿,女子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唇角微弯,勾起半阙讽笑,“谦王爷该不会是因为方才在殿中,本宫处处与俪妃娘娘针锋相对,还害得她当场晕倒这件事,要来为俪妃娘娘打抱不平吧”

    宇文烨华定定的望着她,这一刻,他隽黑眼眸里的情绪,却说不清是痛楚,还是悲悯,许久,方缓缓出声道,“沫儿,这么久以来,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听得从他口中吐出“原谅我”三个字,夏以沫却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一个笑话般,笑了,“原谅你齐墨大哥,你这话说的还真是轻巧啊”

    许是气的极了,她竟不知不觉恢复了以往的称呼,只是,如今这“齐墨大哥”四个字,却像是绝大的讽刺,无论出口之人,还是听入耳中之人,都皆是心头一伤。

    但夏以沫很快就敛去了这对着面前的男人不应该有的情绪,望着他,齿间不由逸出涟涟冷笑,“如果有一天,我害死了你生命中至关重要之人,就比方说那位俪妃娘娘的话如果是那样的话,齐墨大哥,你认为自己能够原谅我吗你还能像现在一样,大言不惭的要求我原谅你吗”

    她咄咄逼视着他,话说的狠,毫不留情,乌黑明亮的眸子里,却满溢着不能自抑的悲伤。

    她是如此的恨他。但更多的,却是被自己曾经最信赖的人,狠狠背叛的痛楚。

    他带给她的伤害,如此之重。宇文烨华怔怔的望住她,有一刹那,他想走到她的身畔,告诉她,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可是,僵硬的双腿,却像是被灌了重铅一样,沉重的坠着他困在原地,无法迈近那一步。

    男人长久的沉默,落在夏以沫眼中,却只觉得愈加的刺目。她原本甚至期待着他会解释些什么,但是,他只是定定的站在那儿,望着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悲伤,又是那样的内疚,欲言又止般,仿佛她对他的指控,是那样的令他难过与痛苦。

    这样的他,却只让她更加的恨恶。心底如簇了一团烈火一样,闷重的灼烧着她,夏以沫冷眼盯住对面的男人,清脆嗓音,如落雨一滴一滴砸在屋檐下,在秋末冬初的凄寒深夜里,荡起丝丝彻骨的寒意,“怎么谦王爷这就无话可说了吗既是如此,你我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谈的趁着宫门还没有关,谦王爷还是请尽快回自己的王府去吧,否则,若是被人看到你与我在这里,只怕会惹来什么闲话也说不定,就像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你与俪妃娘娘夜半幽会的事情一样”

    冷冷丢下这么一番话,夏以沫也无谓与他多加纠缠,转身,就要离开,宇文烨华却近乎本能的在这个时候,蓦地扯住了她的皓腕,阻止她的离开,“沫儿”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迫切的想要留住她,也不知道,即便留住了她,他还能说些什么。只是,这一切的动作举止,都皆出自他的心,不受控制,也没有半分的理智。

    只是,被他阻住的夏以沫,一双明眸,却只凉凉的扫过他抓着她纤细皓腕的灼烈大掌,黑白分明的瞳底,惟有一片防备与厌恶。

    她清冷眸色,就像是一根极细的针一样,刺痛宇文烨华。

    男人攥着她皓腕的修长手指,动作一僵,指节泛白,渗出一寸寸的凉,最终,缓缓松开了扣在她腕上的手势。

    夏以沫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放开她的一刹那,眸中闪过的苍凉之色,令她陡然之间,如此的不忍。可是,她告诉自己,她不能心软是他和上官翎雪害死阿轩的,她绝不会原谅他们

    一念及此,夏以沫炙痛的一颗心,复又冷硬如铁。

    “谦王爷还有什么话说”

    目不斜视,此时此刻,夏以沫似连多看一眼对面的男子都不愿。只冷冷开口道。

    宇文烨华这时也仿佛渐渐的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语声虽涩,却平和了许多,“沫儿,我知道,你不可能轻易的原谅我,我也不敢如此的奢求只是,你如今为着替司徒公子报仇,不顾一切的与俪妃娘娘作对,这样”

    他话音未落,却被夏以沫蓦地打了断,“原来今日谦王爷特意冒雨在此恭候夏以沫,乃是为着替你的上官翎雪求情啊”

    就像是越说越觉得这件事很可笑一般,夏以沫不禁笑了,清冷笑语,如泠泠泉水一样,渗进带着雨意的湿寒空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妖艳瑰丽。

    夏以沫缓缓抬眸望住他,目光顿在他的眼睛上,有一刹那,就像是她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过他一样,浅色的唇紧抿着,许久,方缓缓扯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也不知是觉得讽刺,还是茫然,“果然,在齐墨大哥的心目中,始终还是上官翎雪最为重要而我这个昔日的朋友,根本算不得什么”

    神情一顿,像是后知后觉的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女子自嘲的一笑,“哦,或者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在一厢情愿,而齐墨大哥你,却从来没有将我当做朋友过”

    “这就说得通了,不是吗”

    夏以沫唇畔凝着浅笑,澄澈的眸子里,却殊无半分的笑意,她微微仰着头,四周绸缎一般的夜色,映进她漆黑如墨的瞳仁里,一丝光亮也无。

    “想想曾经,我竟像个傻子一样,对你掏心掏肺,将你视作我在这个皇宫里,最重要的朋友齐墨大哥,那个时候,你一定觉得我很好笑吧”

    她的语声中已听不出什么悲伤凄楚,只仍带着些迷惘一般,就像是真正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如此践踏另一个人的真心般。

    她清丽的脸容上,渐渐渗出苍白之色,小小一张脸,在茫茫夜色中,淡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宇文烨华心头就是一窒,像是被一记闷锤,狠狠敲着一样,漫开累累迭迭的疼痛。

    “沫儿”

    他声音极轻的唤她,像是唯恐大一点的动静,就会惊扰到面前坚强而又脆弱的女子一般,“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一直都将你当作我宇文烨华最好的朋友从过去到现在,这一点始终都没有变”

    他说的这样诚挚,就像是真的一样。

    夏以沫却嗤一声笑了,“在谦王爷的眼里,所谓最好的朋友,难道就是用来出卖和伤害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当你的朋友,还真是惨啊”

    宇文烨华心头难掩的一伤。“沫儿,如今,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吗”

    他清雅的面庞,就像是真正在悲伤一样,温润如水的一双眸子里,闪烁着沾沾清光,明明是极黑暗的夜,夏以沫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含满不可言说的痛楚。

    夏以沫心中不知怎的,就是一滞。但是,一想到司徒陵轩,她便迫着自己硬起心肠,冷声道,“谦王爷,你以为在你害死了阿轩之后,还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还能够像从前一样与你相处吗”

    女子眉目清冷,容颜似雪,“是你先对不起我的如果当初,你在与上官翎雪合谋,害死阿轩之际,能够有一丁点儿的考虑过我的感受的话,我与你,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一步”

    从夏以沫口中一字一句吐出的每一个字眼,就像是一柄利剑一样,直抵宇文烨华的心头而去,在那里刺出淋漓伤口,鲜血直流,不会致命,却是伤极痛极。

    有一刹那,他张了张嘴,像是迫切的想要解释什么,可是,最终,他只是死死的抿了唇,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夏以沫静静的望着他一刹那浮现脸容的凄惨面色,敛去心中的不忍,转身,就要离去。

    宇文烨华的嗓音,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说的是,“沫儿,司徒公子的事情你要怪的话,尽可以怪我只是,不要再因此与上官翎雪作对了我不想看到你们两个斗来斗去,最后两败俱伤”

    说这番话的男人,嗓音虽嗓音,语声却恢复了些许以往的平静,声音中难掩的关切与担心。

    夏以沫却是冷冷一笑,“不想看到我们斗来斗去,最后两败俱伤齐墨大哥,其实,你真正不舍得的是,看到上官翎雪受到伤害吧”

    转身,夏以沫缓缓望住对面的男人,“怎么是上官翎雪让你来跟我这么说的吗”

    宇文烨华迎向她逼视的目光,嗓音平和,“我今日来找你,俪妃娘娘并不知情而且,我也不全然是为着她”

    夏以沫笑了笑,“哦”

    宇文烨华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嘲讽,仍是温声开口道,“俪妃娘娘如今怀了皇兄的龙裔,就算皇兄因为你的缘故,并不像从前那么宠爱她,但过去的情分,始终还在如果你仍旧是一心想为司徒公子报仇,而处处针对她的话,皇兄就算一时对你纵容,日子久了,也难免会心生厌烦更何况,你应该知道,司徒陵轩,原本就是梗在你与皇兄之间的一根刺,若不能拔除的话,你与皇兄日后也会不断的产生龃龉”

    这些话,宇文烨华说的极为平静温和,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夏以沫也清楚这一点。可是,她却突然觉得如此的不甘心。

    先前在清思殿里,宇文熠城对上官翎雪和她腹中的孩儿,有多么重视,她自然是看在眼里可是,当她害得那上官翎雪“晕倒”之时,他最终也没有过多的惩罚她,不是吗

    或者,就像是宇文烨华说的一样,那个男人,真的对自己很纵容可是,这一份纵容,又能够持续到几时呢当她进一步伤害到上官翎雪以及她腹中他的孩儿之时,他又会怎么对她呢

    夏以沫突然不敢想象下去。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迫不及待的想要挑战他的底线,想要看看他到底能够容忍她几分,看看他若是在她真的做了那些事情之后,他又能够对她残忍到什么地步

    就像是一个固执到极致的小丑,一定要等到图穷匕见,一定要将自己逼到死角,方才能够真正的死了心、塌了地一样。

    “就算是这样”

    夏以沫眸里已不见什么凄惨软弱,只是面色仍差些,清澈嗓音,也极为平静,“我也不会放弃”

    语声一顿,“况且,一切才开始,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说到这儿之时,女子眸中隐隐闪过一道锐芒。势在必得一般。

    宇文烨华心中不由的一动。道,“沫儿,我虽不知道,你以后还会做什么,但是,以我对上官翎雪的了解,以她的心计和手段你不是她的对手”

    最后一句话,男人说的极轻极缓,却是毋庸置疑的笃定。

    夏以沫的心一跳。但旋即就将这种不安敛了去。只冷冷笑道,“我是不是应该多谢齐墨大哥你的提醒呢”

    语声顿了顿,却是抬眸,定定的望向对面的男人,“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齐墨大哥你既然知道上官翎雪是怎样一个人,为何这些年以来,还一直对她痴心不悔,处处维护她,甚至不惜为虎作伥,连杀人这种事,都做的出来呢”

    她是真的不明白。

    听得她一句一句的质问,宇文烨华也不由的心头一恍。“是呀,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明白”

    男人自嘲的笑了笑,“或者,是因为她是我此生第一个动心的女子吧所以,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也还是放不下”

    说这话的男人,语气平淡,一双隽黑的眸子里,却是藏也藏不住的蕴满着茫茫的悲哀与凄苦。

    是呀,这样清醒的沉陷,又怎么会不伤不痛呢

    喜欢一个人,当真是全无道理可讲。

    这样的感情,即便明知是错,却也逃不开躲不掉,舍不得放不下

    多么悲哀。

    夏以沫静静的望着他,语声轻浅,却也只能道一句,“齐墨大哥,你原本值得更好的”

    她没有劝他。因为她知道,劝也无用。感情之事,本就身不由己,心不由己。谁又能够勉强的了另一个人的心呢

    听着她的温声相慰,宇文烨华心中却是一暖。虽然,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但是,他知道,她是理解他的,甚至尊重他的这一份不容于世的感情

    “沫儿”

    他低声唤出她的名字,脸上微微一笑,“你还是关心我的”

    意识到这一点,宇文烨华心中的凄苦稍减,淌过阵阵暖流。

    眼瞧着对面的女子,因为他口中的“关心”二字,而眸中一恼,就要否认的神情,宇文烨华在她出声之前,抢先一步开口道,“沫儿,不管你相信与否,我一直都视你为我宇文烨华最好的朋友就算我心里再喜欢旁的女子,我也不会联合她,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他说的如此郑重其事,又是如此的平静温和,夏以沫心中,不知为何,就是蓦然一动。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掠而过,想要抓紧的时候,它却已经消失无踪。

    宇文烨华温润如玉的嗓音,已经续了下去,“同样的,我更不希望,看到你再受到任何的伤害所以,不要再与别人争斗下去了,就此收手,好吗”

    他是那样迫切而殷切的望住她,清润眸子里一派关切,如此的真实与赤诚。

    夏以沫笑了笑,“就算如今我愿意收手的话,旁人也未必肯放过我更何况,开弓没有回头箭,齐墨大哥,无论你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不必再劝我了”

    话似已说尽,无谓多留,夏以沫转身,向亭外走去。

    宇文烨华在她身后,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犹豫间,已走出亭子的夏以沫,却突然微微顿了顿脚步。

    清冷嗓音,就在纷纷落雨声中淡淡响起,“齐墨大哥,若是你的心中对我还有那么一点歉疚的话,就不要插手我与上官翎雪之间的事情”

    语声顿了顿,“这也是我作为昔日的朋友,给你的忠告”

    话已说尽,夏以沫没有回头,撑伞,走进了茫茫雨雾之中。

    徒留宇文烨华怔怔的立在空荡荡的亭子里许久。落雨淅沥,伴着呼啸而过的阵阵寒风,吹起一亭的凉意。

    雨,仿佛下的更大了些。

    雨势渐急。狂风吹得人手中的雨伞,都有些摇摇欲坠的。

    夏以沫与柔香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冰冷积水,往缀锦阁的方向走去。走了半响,却终究还是不由的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一双温热的大掌,却在这个时候,恰好将她扶了住。男人清润的嗓音,也在同时响起,“越妃娘娘,你没事吧”

    夏以沫下意识的抬眸望向他,恰好就撞进了他关切的瞳色中。

    “睿王殿下”

    夏以沫没有料到竟会在这个时候,在此处碰见他,一时有些惊讶。

    像是知晓她心中在疑惑什么一样,宇文彻笑着解释道,“你也知道,本王自回京以后,一直住在齐墨小皇叔的府邸,方才也是一直在清思殿的偏殿中等他一起回府却没有想到,走到这儿的时候,竟然会碰到越妃娘娘你”

    望着他眼角眉梢的温润笑意,夏以沫也不由的笑了笑,一抬眼之间,却看到他大半的身子,都被雨水淋湿了,忙道,“既是如此,你赶快出宫吧,免得齐墨大哥等急了”

    宇文彻却望了望四周的环境,最终道,“雨下的这样大,天色又黑,况且这里离缀锦阁还有挺远的一段路,如果越妃娘娘不嫌弃的话,就由本王护送你回去吧”

    语声一顿,眨了眨眼,笑道,“至于齐墨小皇叔,本王方才等了他那么长时间,现在让他等一会儿,没关系”

    望着他眸中坦然的关切之情,夏以沫原本打算拒绝的话,不知怎的,就没有说出口,最终只道,“那就有劳睿王殿下了”

    宇文彻温润一笑,“娘娘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我们走吧”

    三个人遂一起往缀锦阁的方向走去。

    茫茫雨雾,将前路照的一片模糊,惟有宇文彻手中提着的一盏小小灯笼,在迷蒙夜色中,露出星点昏黄的光芒。

    绵绵细雨,被狂风吹得倾斜,即便撑着伞,也挡不住的钻进来,打在人身上,腾起丝丝的凉意。

    夏以沫不由的瑟缩了一下。

    原本一直略略走在她前面的宇文彻,便在这个时候,似不经意的向着她身畔站了站,恰好是寒风裹着雨丝吹来的方向

    这一切举动,他做的如此自然与不经意,夏以沫望着他对住她的半张侧颜,心中就那么缓缓的淌过丝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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