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对不起

    莫子谦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了，那些回忆里有甜蜜，也有刻骨的伤害，最后他还是不忍，跳过那年夏天两人最后的谈话，说起了暑假前的事情。

    "还不承认？！你那年放暑假，只说去姥姥家住几天。结果，走之前，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走了之后，也不说联系我。你不会不知道，你爸妈防我跟防贼一样，一点消息都不会告诉我吧？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你吗？"

    还有你没有履行约定，在那天说了那样决然的话，你当时什么心情，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突然要讲那些话。

    莫子谦张张了口，最后的那番话，还是没有问出来，说他自尊心强也罢，说他脆弱也罢，在内心里，他固执地认为，只要这些指责的话，质问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事情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并选择性地去忘记了，那时自己多么恨她，多么坚决地不再回头。

    "对不起！"良久，温文才沉重地回答道。

    隔了十几年，当遗憾、懊悔变成了执念，这句简单的话语再次说出来之后，没有让她变得轻松起来，反而变得更加沉重了。

    关于因为那天她没有履行承诺去见莫子谦而引发的许多事情，一件一件再次充塞着脑海，那汹涌的情绪差点冲散了她的所有理智。

    那些她许多刻意不愿去碰触的回忆，比她最讨厌的苦瓜还要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刺激得泪腺突然一酸，眼眶瞬间就要湿润了，双拳更是紧握，指甲刺痛了掌心，都没有发觉。

    用了全身的力气，温文才压制住那股快要被逼疯的感觉，转开头，闭着眼，强迫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那份涩意，半开玩笑地说道："看你把我感动的，都快哭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这样细心地记着那么事情，小心我爱上你，缠着你不放奥！到时候，你就该后悔今天说这样暧昧的话了！"

    莫子谦眼睛一暗，定睛看着温文刻意留给自己的后脑勺，被自己弄得凌乱的头顶，梳得高高的马尾也变得没精打采了般。

    眼光灼灼，有几分莫名而陌生的情愫在胸中翻腾着，只是习惯了自持冷静，很快就把这份悸动压了下来。

    "我的话，很让人误解吗？"

    温文强颜欢笑，脑袋都有些不够用，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有，你都不知道多感人，久别重逢，他乡遇故知，还在本人危难之际出手相助，就像白马王子，从天而降。"

    莫子谦不想温文的心里有太多的负担，这么多年过去了，知道她的心里还惦记着自己，为那天的事情伤心过，就够了。有时候，再多的理由，也抵不过既成的事实带给他人的伤害。

    许久以后，当莫子谦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才明白自己此刻的想法多幼稚，多不负责任。在他单方面心存怨恨的时候，他最珍视的小姑娘失去了什么，又过着怎样的日子，这个事实，掀翻了他的前半生所有的认知和行为。

    在两人相遇的时候，没有问清楚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没有在最初的时候，抓住她，成了他平生最后悔的事情。

    只是，此刻，莫子谦还以救赎者的身份自以为品质高尚地试图原谅温文，在她心神不宁的时候，安抚着她。行为上，没有错，但心态上，还是带着几分隔阂。

    也许，温文对他人的情绪，并不敏感，但直觉却告诉她，莫子谦已经高高在上，不是她可以高攀的，逃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管两人下意识的行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此刻，两人都表现得特别热情，特别友善。

    莫子谦还轻皱着眉头，开起来玩笑："可是，我开的是黑车呀！不应该是黑马王子吗？"

    温文无语凝咽，憋了半天，才道："我一个平民百姓，又不是公主，白马王子也好，黑马王子也好，都不管我的事情。"

    莫子谦心情瞬间不爽起来，莫名的情绪塞在心间，只以为是不喜欢温文这种自卑的言语。

    转开头，看向窗外，低声喃喃了一句："是吗？"

    温文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心里也已经打定主意，要远离是非，好奇心害死猫。要想安全点，不要刨根问底是第一要领。

    温文不接话，也讪讪地转开头，无聊地看向窗外。

    车里一时，又恢复了安静。

    好在景云酒店很快就到了。

    车子停在酒店的临时停车点上，温文下了车，跟莫子谦告别。

    莫子谦一想到她马上又要面对那个刁蛮的千金小姐去了，忍不住担心起来，叮嘱道："我这段时间，也会住在景云酒店，你记得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一声，知道吗？"

    温文轻笑，"知道了！再见！"

    说完，温文不等莫子谦再多说什么，就转身顺着路边的人行道，走向了酒店。

    莫子谦开着车窗，看着温文边走，边躲在树荫下，试图躲避太阳直晒的样子，久久没有回神。

    周刚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硬着头皮，提醒道："莫总，我们跟人约定的时间快到，您看……"

    温文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转角处，被路边的树木遮得严严实实的。

    莫子谦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又恢复到了以往冰冷的状态，面无表情地下着命令："开车！"

    听着熟悉的语调，周刚悄悄松了一口气。刚才的莫子谦虽然让人意外，让人亲切，却总给周刚一种诡异的违和感，仿佛像一个刻意堆起来的假象，还是纸糊的，一戳就破。

    此刻高冷范儿十足的样子，才更让人踏实。

    莫子谦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低头看着，突然说道："公司有意考察西北的市场，这次影视城那边酒店合同签下来，你就到那里先考察一个月吧！"

    车子立马不稳地走了一个S。

    周刚苦着脸，企图反抗道："公司不是说，不看好那边的经济，已经撤销这个提案了吗？"

    莫子谦翻过一页文件，冷冷地说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的任务，就是去证实它为什么不被看好！"

    周刚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