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高放捅了马蜂窝
来得好! 陈秀兰精神抖擞,本能反应挺身而出,正面对敌。一来,半夜被扰起床气,加无功而返赔本气,气气攻心,无处可撒,这时有软柿子自动上门,简直健康身心的大好良机;二来么,当然可以顺便摆脱眼前所处的尴尬局面,转移小章子鬼畜气场释放的压力。 她雄赳赳迎上,一步未踏,身体左右踉跄,瞬间收回右脚,乖乖凑到章九恭身后,同时咽下到嘴的叫阵声——原因无它,来人当头,五花大绑一只被揍满面开花的猪脸,细看来,不是一宿未归的高放,又是哪个? 瞬间脑补四五个版本前情提要,其中高放撒尿时悄没声被捉的几率最低,其它情况,貌似都是正当防卫。这么明显不占理的事情,她还是少出头为妙。 庄稼汉手上举着之前缴自高放本人的手枪,顶住人质脑袋,愤愤向他们喊话:“俺们好心收留你们,你们咋欺人太甚!今天不给老少爷们儿一个说法,俺们跟你们拼命!”说着,手枪一拱,抵得高放身子歪转45°,脖子几乎与地面平行。 &n{bsp;这回对方吸取教训,没有乱成菜市场,有理没理搅和不清。他们似乎提前商量妥当,主要发言由庄稼汉代表。虽然当中不乏有人蠢蠢欲动,但是被身边的明白人按住,只得几番闭嘴,强耐口舌。 陈秀兰眯缝近视眼仔细望了望,发现庄稼汉手上那把枪开过保险。不是外行唬人。她浑然不惧,手腕微抖,捏一根无影针。准备相时而动。别说一把普通手枪,小章子说过,末世之前研发现世所有枪支的初速,都不及她指尖区区毫针。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章九恭比她高尚不到哪里,只是猥琐得不明不显,本心同样不想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趟浑水。于是慢走几步,让位给杨明修兄妹解决,暗地手掌一背。隐生雷丝。 “收留我们?”杨明敏底气不足,然而自诩身边有强人傍身,恶人先告状:“原来,你们这个地界。把人洗劫一空。然后扣下关小黑屋,叫‘收留’?真涨姿势。” 杨明修叹气,僵着胳膊拽住表妹,制止她的毫不示弱,问庄稼汉:“我这位朋友是性情中人,不知怎样莽撞生事冒犯大家?他哪里不对,我们一定还父老乡亲公道。刀枪无眼,小心走火。先把武器放下说话。” 杨明敏“嘁”一声,低声不服:“一群平民。还敢讨要公道?”被杨明修瞪一眼,恨恨扭头。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老理儿。”庄稼汉嗓音地哑,扛锄头的手回身一指。人群分开,四五个人抬出一具血迹斑斑的尸体,看上去是一个中年妇女。村民群情激奋,引发小片刻sao动,被几个老人喝斥安静,暂时按捺下去。 庄稼汉接着说:“你们的人半夜闯进俺们庄,杀死李树根家老二媳妇。她家没了人,可是作为大家伙儿中一份子,俺们就得替她做主。今儿来不为别的,当面对峙清楚,交割明白,甭以为俺们随随便便好欺负,也甭说俺们不分青红皂白欺负人。” 五个人听说,被打个措手不及。章九恭和陈秀兰神色复杂,杨明敏怔愣,杨明修皱眉,小雨无措。 杨明修瞥杨明敏,见她很快恢复一脸不以为然,头疼应付:“好端端,他为什么杀你们庄上一个素不相识的村妇,泄愤报仇,图财图色,总有个目的。”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跳脚说:“这还有假?他去踩点,偷俺们的枪,被巡逻的李树根家老二媳妇逮个正着,下刀子捅死的。” “你们的枪?”杨明敏抓住话柄,迅速反击:“你们抢走我们的枪,什么时候变成你们的枪?做人这样恬不知耻,你不被捅谁被捅!” 那人还想说话,被打头几人使眼色,村民堆里有人将他拉走。 己方,杨明修警告杨明敏:“你想自己搞定?” 杨明敏跺脚:“跟一群蝼蚁费什么话,杀一儆百。” “你杀,还是我杀?”杨明修抬起无力的胳膊,反问她。 杨明敏看一看不动声色的章九恭夫妻,不敢颐指气使。 到底不能撂手不管,杨明修脑筋急转,拖延时间想办法救人,对庄稼汉说:“你拿掉他嘴上的布头,我得亲自问断仔细。” 庄稼汉同身边几个当家做主的人接耳一番,点头同意:“依你,省得你说俺们污蔑他。”想了想,又不放心说:“不管这枪归谁属谁,他入庄杀人是不争事实,想不了了之,俺说了不算,问俺们庄上43口还在喘气儿的同胞答不答应。” 响彻村郭的“不答应”澎湃汹涌,淹没杨明敏轻“咦”一声。 这一刻,陈秀兰突然觉得,自己仿佛电视里的小日本儿反动派,不灭亡简直对不起祖上三代抗战烈士。 破事儿! 高放嘴里的东西被扯下来。他朝地上吐一口血沫星子,大义凛然:“少他娘的吓唬老子,有本事崩了你爷爷,怂什么蛋!” 杨明修赶在村民暴动之前喝止他,意有所指询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一向不是滥杀的人,当中若有别的缘故,说出来大家才好辩白。你做错了,我们不会包庇;你有苦衷,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死罪活罪,不能一面之词,总要互相斟酌。” 这话说给高放听,暗示随便一个“误会”或者“不得已”,都将成为罪不至死的余地,就看扯皮功底;同时说给章九恭夫妇听,所谓“互相斟酌”,有人开价,有人还钱,没有一锤子买卖。 陈秀兰撇嘴,心想:他不是滥杀的人,难道高速公路休息站的幸存者,还有之前李石头他娘四个,都不是人?早该让他长长教训,即便这回大难不死,他那枪恐怕也该就此拘起来。 偏偏关键时刻,高放猪队友的本性间歇性发作:“我就滥杀了,怎的?别让老子摸着枪,否则,一个一个全毙干净!” 这哥们儿本就呆二,这会儿估计被人打坏脑袋,势必一傻到家。 看守他的男人一拳将他打倒在地,尤不解恨,狠揣两脚。
高放自诩硬汉,闷哼两下,一声不吭。 陈秀兰看得舒爽。换作是她,她也揍他! 庄稼汉问杨明修:“俺们没冤枉他吧?叫他抵命,合情合理,你们有啥好说?” 不等杨明修化解,杨明敏嗤笑一声,无所谓说:“随便你们!高放说的对,有种现在开枪,叽歪什么!” 这样语出惊人,所有人,包括挨踢的高放,一并听住了。 杨明修不解看她。 别人不知,他曾以为自己最了解这个表妹。末世以前,杨明敏眼高于顶,虽然白目无脑,招人厌恨,可是同样不被列入威胁对象,太弱。 一切改变发生在末世那天,她急匆匆举办PaRTY,千方百计拉他和高放加入。他也罢了,时而被她纠缠,往往有事相求,事情鸡毛蒜皮,事后回报却比他在二叔那里立多少丰功伟绩还要丰厚易得,何乐不为?然而高放受邀却叫人跌破眼镜,一个向来痴心却不受待见的副手,被她肆意践踏的炮灰追求者,突获青睐,实在摸不着头脑。 末世以后,他冷眼旁观。杨明敏似乎神秘起来,包括时灵时不灵的未卜先知,一夕之间消散殆尽的公主气场,拒绝会合亲生父母的冷心冷情,一言不合杀人如麻的狠辣肚肠……不过很快,他重新号到她的部分脉门。比如最主要一点,坚决跟随章九恭,时时准备取陈秀兰而代之,甚至不惜同他合谋双管齐下;再比如,抓紧高放,即便他没有觉醒异能,照她的原话:“至少枪技不错,无论如何,万一哪天走投无路,还有一个人誓死护你安全,甚至用他自己的性命铺路,在所不惜。也算一道撒手锏,是不是?” 目前形势棘手,却远远不到逼她不得不使用最强后手的地步。 庄稼汉错愕,结结巴巴说:“你确定,俺们杀他,你们没有二话?” 杨明敏不耐烦:“啰里啰嗦。你们杀他,我们杀你,冤冤相报,天经地义。这时候,难道不是看谁人多,拼谁容易不被团灭么?” 这话也对,也不对,生生强横得双方鸦雀无声,一时僵持当场,不知接下来的大戏按照哪个剧本进行。 陈秀兰没参透杨明敏所恃,见章九恭拈散异能,猜他会意,左手食指勾他右手小指,轻轻一摇,唇形求教:“什么情况?” 章九恭不搭理她,抽出手指,两臂抱胸,似乎成竹已画,坐等结果。 杨明修也不是笨人,意识到对方犹豫,浑身肌rou一松,白脸搭台阶:“的确。与其你死我活,不如以和为贵。我有一点提议,化干戈为玉帛,不知各位肯不肯给彼此这个机会?” 对方互递眼神,喁喁半晌。 具体不提,只看高放不屑啐地,可晓端倪。 最后,庄稼汉闷声闷气回复:“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