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火灾现场失守
出事的地方果然是曲强家所在的单元楼,那里正处于灼热气浪的舔噬下,被渐渐湮没。更不要说身处爆炸中心的人,看样子恐怕凶多吉少。 “怎么回事?”王母挨到陈秀兰身边不远处,隔着空空的窗子看熊熊火楼,一手捂住胸口颤巍巍问:“怎么突然炸了?” 陈秀兰没有作声。她的脑海里不停回响着曲强离开时说的一句话:“……我家还有几罐液化气,估计凑合能用。” 那时是下午,距离现在还不到12个小时。 精壮小伙儿踩着一地玻璃碴子走过来,搀着王母躲开窗边的狼藉,返回屋子中央,嘱咐说:“娘,你去床上呆着,小心脚底下扎。” 只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外面火趁风势,烟煴漫过东楼,直扑向西。很快,从各个楼道口狼狈跑出来几个衣衫不整的身影,零零星星,远远站定在小区院子里。 小区外面开始有丧尸出没,和火灾里幸存下来的人间隔着一道大铁门,相距不足百米。里面发出的巨大响动源源不断地吸引丧尸堆聚门外,它们猛烈攻击着二者之间这道脆弱且唯一的屏障。眼看大门摇摇欲倾,失守只在刹那。展眼另一边,幸存者们却被火晃花了眼,惊魂难定,对近在咫尺的致命危机懵懵不觉。 恰在这时,变故横生。有人猛然跳起来,不顾阻拦,拼命向火场冲去。 “靠,那傻X干什么?”挤在窗前观察情势的人里有叫骂声。 天色不明,陈秀兰眯缝着加散光的近视眼,看不清楚那人模样,瞧身量猜测,多半是个女人。 精壮小伙儿安顿好王母,折返回来,在她身边站定,眼睛被火衬得炯炯有光,探照在她脸上,低声问:“人真是你杀的?” 陈秀兰看他一眼,又看不远处隐在墙影里的大块头,突然笑起来:“你真想知道?” 似乎被她有些奇怪的笑唬了一下,精壮小伙儿呆呆地眨了眨眼,点头问她:“你笑什么,难道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尽管心里已经承认杀人的事实,她却不能诉诸别人,还要尽量混淆视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杀他的人是——你。”们! “我?胡说八道!”精壮小伙儿虎目圆瞪,粗着脖子斥说:“怎么会是我?你别乱咬人。自从那家伙爬上去找你,到后来一直没见回来。现在他被外面的丧尸吃得连渣都不剩,谁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可是你敢说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不敢说。至少,如果他对我不起贼心,就不会半夜爬上去;他不上去,自然不是这个下场。就凭这一点,我怎么好说他的死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呢?”话音一转,陈秀兰示意他看大块头鼻青脸肿的样子,先抑后扬说:“可是,你敢不敢说,他的死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不是你把他揍得几乎不能动弹,他怎么会连路都走不稳,最后失足跌下天台,被丧尸吃干抹净,落得尸骨无存?” 精壮小伙儿张大嘴,一时顾不上反驳,吃惊地问:“失足跌下天台?他不是被你杀死的吗,怎么会失足跌下天台?” 陈秀兰奇问:“谁告诉你他是被我杀死的?” 精壮小伙儿默然。她的确从没有明确承认过,人是她杀的。 “你不要狡辩。”大块头无声无息靠过来,戳穿她说:“你怎么证明他是自己失足跌下去的,不是被你杀了推下去的?” 陈秀兰冷笑:“我无需证明。你不知道无罪推定,疑罪从无?倒是你,拿什么证明他不是自己不小心跌下去,而是被我杀死后推下去的?” “我当然可以证明……” 一阵惊呼打断他们的争论。几个人抬眼看过去,顿时住了声。 原来外面小区大门已破,院子里瞬间挤进大量丧尸。人群西侧边缘,四五个女人被齐齐扑倒在地,在丧尸头起头落之间,血向空中喷出一米来高,状如泉涌。 其他人惊声尖叫,四下溃逃。可是出口已经被尸群堵死,唯一能够藏身的地方又遭大火肆虐,眼见这些人没头乱窜,一片混乱。不少人吓得软了脚,跌在地上站不起来,直接被丧尸淹没;也有人慌得六神无主,竟然连滚带爬往火里钻,再没出来;还有人朝着大门冲去,试图突破重围,却掉进尸群后翼,惨遭大快朵颐。 在场的人似乎生机断绝,迟早变成丧尸腹中之物。 天不知不觉亮了,太阳一如既往升起来。
库房二楼的窗后照不到阳光,空气凝滞晦涩。楼底下彻夜撞门的丧尸被更加丰盛的大餐吸引散去,愈发显得楼上沉默没有人气。可是,他们明明有这么多人。 络腮胡子最先受不了这样的安静,突然说:“我们就这么看着?” 没有人说话。 陈秀兰转头看他,发现他正看向她,她又转回头去。 “艹!”络腮胡子骂了一句,加重声音问:“我们这么多大老爷们儿,就TM眼睁睁地看着一群老少娘儿们被怪物啃喽?”话是这么说,他不看那些大老爷们儿,只是看她。 分不清自己的本心想救还是不想救,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最先说话的竟然是络腮胡子,陈秀兰叹一口气:“根本来不及。” 两个潮男中,有一个打扮偏娘的“嗤”了一声说:“我要是想去,现在就去,可不会一直呆在这里叽歪。” 络腮胡子怒气一转,瞪向娘男威胁着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同时整个人气势汹汹走上前,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那人见他过去,脸色一白,躲躲闪闪说:“我没说什么。”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突然有人往外一指说:“快看!” 小区东墙跟聚集着所剩无几的幸存者。他们更多人背对丧尸,乍看有些奇怪。仔细再看,原来有那会爬墙的,已经立上墙头,正要往墙头那边的封闭小胡同里跳,却被人一把扯住裤脚。无奈之下,她只好伸手去拉那不会爬墙的人,底下有乱手乱脚帮忙抬的,也有自己试着拼命爬的,也有摇摇晃晃搭罗汉的。 跛脚老头儿和他老伴儿没有凑上去。他们站在外围,空着手撵逼近的丧尸,没几下就被攫住,双双倒地。马上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女人顶上。那个女人的孩子正被人连拉带拽往墙头上推,她则一边挥手似让他快点儿爬上去,一边又踢又打阻止丧尸冲散快要成功的队伍,结果却被丧尸一把抓住胳膊,生生咬掉一大块rou。 眼前的场景让陈秀兰忽然抬头望向一碧如洗的天空。她大脑一空,抱紧电锯问:“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