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线索
我心里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这人如果要偷马,他怎么着也得去马厩偷啊!马厩离我的住居中间隔着花园凉亭,书房酒窖葡萄棚,距离差的好远。 这帮下人是有多无能让这么一个小偷跑的这么远! 我弯腰拨开那人的头发,身边立马响起吸气声音,“主子!不可!” 我也不理这帮人,只是笑着对那人说:“你偷马做什么?” 那人脸上也污浊不堪,眼睛不敢直视我,只是嘴嘟囔着:“对不住,对不住,我” 我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只觉得他堂堂七尺男儿说话唯唯诺诺的一点都不坦荡,也不想知道那些下人是受了谁的指使放这人到我这儿,只得直起身子来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 众人走了之后,几个丫鬟开始打扫房间。 这么一耽误就快到晌午了,我算算时间,是该到了蔡孓小妾们赏花的时间,于是带着小汤圆去后花园。 日头当空,绿薏苡,气熏熏,几个美人自墙角转身出来,百花争艳与她们遥相辉映。 有个裸露白臂膀的我见过一面,待她看见我,立马捂嘴偷笑,声音尖锐:“呦呦呦,我说meimei好兴致,一个贼人都吓不倒她,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到花园里来赏花!呦呵呵呵,莫不是吓的傻了吧!”她说完话就有女人随声附和。 哎呀,我每日午时来此陪蔡孓的小妾们‘例行公事’,每日午时就有人上赶子来给我当‘状师’。天天的口舌之争不能慰藉她们的孤独,还非要生些事端,可见人是闲不住的。 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抬腿就要与她们擦身而过。 “看见今日那人了吧,听说他可是小白公子前夫人身边的大红人呢,自打那夫人死后他就不知下落,再见他就沦落到了偷盗的地步,可见花无百日红!所以前车之鉴在那摆着,你要小心点,说不定爷哪天”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回身抓住那女人的脖领子提到身前。 “你做什么!还不快放手!”白膀子花容失色。 “你说他是谁?小白夫人身边的红人?那人被你们送哪去了?快点详细说来!”我着急之下加大力气。 白膀子直喘气,脸憋得通红,“当然是扔出府外了,难不成还真把他打死了。” 我一把扔下她,抬腿向府外跑去。 只听见身后说:“jiejie,jiejie,快起来,你怎么样了?” “以后都离着这贱蹄子远点!咳咳,说不过,说不过就打人” 等我追出府外哪里还能看见什么人!街道上人来人往,那大汉无影无踪。我转身问门卫:“刚才被你们扔出来的偷马贼,可知他往什么方向去了?” 那门卫低着头,毕恭毕敬:“回主子话,扔出来他就走了,小人并未留意。” “那你可知道他家在哪里?做什么的?家里还有何人?” “不知。” 我气急如焚,提起裙子就要出去找那人。眼前悠悠晃晃的抬来一顶轿子,蔡孓穿着正服从轿子上下了来,他转眼看见我的时候一愣又一笑,声音清幽:“你怎么出来了?” 我上前拉住他的袖子,翘着脚尖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事情的大概。他略一沉吟,然后吩咐身边的随从去查找那偷马贼。随即冲我说:“我已经吩咐了人去帮你找他,你可以放心。一会儿我要换身衣裳,你随我参加个饭局。” 我虽心里想着表姐的事,但知道这事也不能强求着急。既然蔡孓答应帮我找人,我就姑且相信他静候佳音得了。 下晌,蔡孓拉着我坐马车到了品香楼。小二哥带我们去了六楼,我向四周一瞟,还真是个清幽娴静的地方。屋子里面居然种植着竹子,竹身清正竹叶又带着紫色的斑点,混着桌椅香木的熏香,确实雅致。 风从屏障后吹来,香气四溢。蔡孓拉我转过屏障走进窗前,八角桌边一白一蓝,一静一动,看上去早早的就等在了那里。 “这位佳人,别来无恙!”晋庆晃荡着腿喝了一大口茶。 阴拟歌眼神冲我笑了笑,蔡孓拉着我的手一紧坐在了他二人对面。 “我当然是无恙,只是你真乃神人也,刚被打完还能若无其事的用你的屁股,替我向你的屁股问一声好!” 阴拟歌紧闭双唇将口中的茶水咽了进去,晋庆则是嬉皮笑脸的揉揉屁股,“淘气了不是。” 蔡孓衣袖覆在红木桌面,蚕丝的透明中深红的花纹,钟乳色的白有些炫目。 “阴将军邀蔡某前来所为何事?”蔡孓眼尾上调,“是那消失的玉孓?亦或为了手中之事。”正说着,蔡孓握着我的手递到他的唇前轻吻。 我瞬间打了一个机灵,生生的遏制住了自己想拍死他的冲动。 阴拟歌只做不见,身子靠向椅背,语气平缓:“一半一半。” “哦?那就有意思了,你说是不是,阿雎?”蔡孓握着我的手,眸子中的深情款款让我自动理解为老谋深算。 “呵呵。”晋庆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鱼rou,吧唧吧唧嘴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更何况蔡大文人的谋啊大家都彼此心知肚明,您这成功的几率吧也就有二成。” 蔡孓当即笑了一笑,“二成就不少了,我当初力排众挤,得到了大当家的位置,可是连一成的机会都没有呢。”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 “晋庆。”阴拟歌伸手挡下晋庆还欲说话的口,然后抬头看着蔡孓,“玉孓的事情咱们稍后再议,只是蔡公子想必也知道了阿雎的真实身份,现下她父亲急着寻她已经找到了我这里,请蔡公子将她归还。” “阴将军的话我不是很明白,蔡某从未阻拦过戚姑娘,回家一事还得看戚姑娘自己的想法,蔡某无权干涉。” 听阴拟歌的意思,我阿爹已经通过他来寻找我了,那么香易亭果然是阿爹派来抓我回去的! 我回去不要紧,只是表姐的死因刚有些眉目就贸然放弃,依阿爹那不愿趟浑水的性子,定然会把我关在安陵城加以防范,到时候我要是想要出去都会难如登天了! “不不!”我抓紧蔡孓的袖子大声反对,“咱俩可是有过约定的,你可不能反悔!阴拟歌,你就当做还没看见过我,我不回去!我这次要是回去了,只怕日后你想要和我切磋的机会都没有了!” 阴拟歌站起身子来向屏障外走去,“你和我来。” 我嘴里说着“什么什么?”,却还是起身和阴拟歌离开,把蔡孓和晋庆留在身后。 直到我俩走到了楼的悱恻,阴拟歌才停住了脚步,站在栏杆旁看着楼外。 “我”我踌躇半晌,没有组织好语言。 “阿雎,你觉得她怎么样?”拟歌双颊微红,眼中半酣腼腆。 “额”这话题画风转换的太快,我顺着他柔和的眼光看向楼外的大槐树下。一个黄衣女子静立树下,错过斑斑点点的日光,她娴静的出奇。 如果用花喻人,表姐是水中芙蓉,邓婵是隐逸秋菊,这女子就像一朵野花。她的‘野’并非如我的那种张扬,野性;她的‘野’是出其不意,温柔精致中透露着神秘大气。 “不错,是个特别的女子。” 拟歌抿唇细品我对那女子的评价,“特别~嗯,精准,独到。她的确是个特别的女子。”他忽然转头笑了起来,比阳光还刺眼,“她对于我来说,也是个特别的人。” 我趴在栏杆上,支着脑袋,“你喜欢她吗?那她是谁?” 拟歌脸上红晕不减,神色中竟然还有些骄傲,“我会喜欢的她叫晋阿房,晋庆的妹子,建陵城的第一大才女。” 我伸手抚额,“晋庆的妹子,想必也不是个善茬吧。” 拟歌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娴静的黄衣女子,嘴角上扬,“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他二人品质不同。” 能得到拟歌如此评价的人想必必定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想不到我们威风凛凛的白衣小将军也有思凡的一天!哈哈啊哈!” 拟歌侧过头眼角半含笑意。 “哈哈啊哈!想不到堂堂蔡孓的女人在这里和别的男子勾肩搭背!” 我和拟歌同时转头向声音来处看去,娇小的个子,全身琳琅满目,眉毛飞扬,不正是那个皇宫里的小公主! 再看她身边俊朗的人,丹凤眼依旧低垂着,亘古不变的风淡云轻,不是香易亭又是谁! “呦,我家爷有事要谈我一介女流不便在场,刚巧遇见阴将军,打个招呼而已。倒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公主您,身边跟着一个英姿飒爽的爷们算怎么回事儿。” 小公主听见我的话从脖子到脑门,整个人瞬间红彤彤的,伸手气急败坏的指着我说:“你,你放肆!” 我见她气的直跳脚,赶紧扭了扭身子,“瞧您说的严重,妾身不敢。” 那小公主抬手便要给我一个耳刮子,我条件反射的侧头闪过,耳边传来制止的声音,“不可!” 没听错的话,那是三重音。阴拟歌,香易亭和晋庆,而蔡孓一脸无悲无喜的站在大青瓷瓶子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公主的手硬生生的停在空中,疑惑的看着这三人。 阴拟歌率先开口:“请公主恕罪,这是蔡公子的人,请看在蔡公子的面子上饶了她吧。” “不错。”晋庆紧随其后,“请公主开恩。” 小公主嘴边抽搐,“主人家还没说什么,你们俩到开始护食上了。” 香易亭扫了我一眼,俯首在小公主耳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