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另类的谢礼
——这家伙正处于人生低谷、异常消沉的状态。 这是小凯撒到安特卫普见到兰琪以后，得出的综合结论。甚至得出这样的结论都不需要什么智慧，只要眼睛能看得见就行了。因为她的表现真的是太明显。 她几乎对万事都不关心。 不要说那些不严重的排挤打压，哪怕是渔场总管的不轨心思，在仅仅表现为“花花公子的追求”阶段时，都被她直接无视了。 是的，无视。 她待在自己的世界里，连“看着”都没有，就更别说做出反应。 可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就成了一个彻底失败的人，凯撒也不会把他当做“赔礼”送过来。兰琪的心里，到底还有着骄傲、原则、底线之类的东西，这就注定了她会对一些事情做出反应。 尽管那很像是弹簧被压紧以后本能的反弹，和“积极行动”什么的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她到底是一个将魔法运用到了近乎随心所欲境界的强大法师，又有一个不能见人的身份。这就使得她的作为，在某种程度上造成了积极的效果。 答应彻丽的挑战、和戴纳的赌约、失败的打劫…… 迎接仪式上的表现也许被人忽略，可中央塔楼的爆发以及之前挡住杀戮魔法的战绩……小凯撒知道，她必然已经或者将要进入很多势力的眼里。 还需要做什么吗？ 她已经卷进去了。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找上门来。 只是这么一来，也就代表她身份暴露的几率大大增加。身份伪造这种东西不可能天衣无缝。何况兰琪这家伙又没有尽力演戏。 再来…… 还有他。 小凯撒同时很明白另一点——他的存在，就是一个极大的破绽！ 只要对他的试探再深入、再用力一点，就能看到很多东西。毕竟他没有幽幻之环做遮掩。虽说多半不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伊莱安·奥斯顿安排的那个身份身边，也绝不该出现他这么一号人物！ 那么，时间不多了。 ——我可不想以这种状态对上圣女好不好！ 想到这儿，小凯撒皱起脸，在心底发出了第N次一模一样的抱怨。毫无疑问，这是他这段时间最烦恼的问题！偏偏这么下去的话，小凯撒觉得这倒霉的猜想很有可能变成现实。 于是，当他看着塞菲莉娅走过来的身影，到底还是下了决定—— 嗯，还是希望这件事和之前的那些诡异状况能扯上关系的好。这至少能快一点…… * 如果小凯撒知道他目前最忌惮的圣女就在安特卫普的话，不知道会有何感想？当然，目前这件事是对等的，梅薇尔也一样不知道，教廷的第一通缉犯目前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兰琪”这个身份固然不是天衣无缝，但也足够精彩。 塞菲莉娅就半点都没怀疑，哪怕兰琪曾在她的眼前露出过破绽。她走到兰琪面前，立刻就真诚的开口了，“我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你，兰琪法师。但非常感谢你之前做的一切。” 兰琪想想，又瞅了那只正被治疗的小血狮一眼，“我似乎只救了一只血狮。” 塞菲莉娅脸色苍白的勉强笑了笑，“这就足够了。其实彻丽也会因此感谢你。但我想她不会说，也不会把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我能想得到。”兰琪点头。 ——那姑娘的性格其实挺好理解的。 虽说她之前的表现让她有小小的惊奇，但一段时间过去，她也已经消化了。 “……我想，那个‘自成天地’保不定就是她准备用来在格斗场上对付我的？就你们平时的情况来说，用不上那玩意吧？至少8级的卷轴可不便宜。” 塞菲莉娅呆了一呆，到底还是点头了。其实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也有点无语。居然为了一场比赛…… 可话说回来…… “我之前提醒过你的，兰琪法师，那件事对她来说是巨大的羞辱。” “可那也未免太败家了！”兰琪连连感慨的摇头，“单就这张魔法卷轴来说，救了使用者一命，这归宿可比在格斗场上无意义的浪费要好太多了。” 塞菲莉娅平时是个沉稳大方的女孩。可这会儿她继续有些发呆。 ——这家伙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想到那方面去的？ 她就觉得她的脑袋里乱成一团，没有办法静下心来。从不远处传来的伤者的呻吟和未亡人的哭号总是在刺激她的神经。 如果不是之前兰琪的反应那么快，她甚至会觉得她冷血无情、在看戏。 “……你可真是镇定，兰琪法师。” “我挺久没碰过这么狠辣决绝的佣兵了。可这依然是塔瑞亚联邦，不是吗？惨烈得多的情况也不少见。尤其是在‘混乱半岛’。现在你和那个大小姐也该有点明白了吧？实战和比赛是两码事。” 塞菲莉娅默然。 是的，她已经认识到了。那些家伙，一出手就没有任何留情！哪怕那是愚蠢的，也依然是狠辣决绝的。 但兰琪的态度也还是感染了她。她觉得自己更镇定一点儿了。她再次扯了扯嘴角，“兰琪法师，我想你总不是在指望我去劝彻丽，让她把剩下的‘自成天地’用在比格斗场更有意义的地方吧？” “什么！？”兰琪顿时瞪大了眼，“她居然还有？” “当然，而且还有9级的。她本来准备了一笔钱，想要买一个导师级的魔法卷轴。但你知道，那都是战略资源。哪怕是在黑市，也是有价无市。” 塞菲莉娅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几分真正的笑意—— 对面的少女法师那眼睛溜圆、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到愤怒的模样不知为何……太喜感了！ 兰琪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真正在看戏的小凯撒说道，“我很想现在去把她揍一顿。真的。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和小凯撒类似，在这情绪激动，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将真实的心情用语言表达出来的时候，她换上了古精灵语。 这一点她和元素生命半元素生命才是一国的——就她这一辈子的情况来说，古精灵语才是她的母语！ 小凯撒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 他捂脸了，“我觉得很丢脸，真的。” ——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彻丽不但有卓越的魔法才能，而且是安特卫普最出色的投资天才之一。她有能力为自己的爱好买单。”这时，狄恩也走了过来，一开口就说出了让兰琪惊诧的事实。 “兰琪法师觉得很奇怪吗？我还以为这是常识——适合做法师的人，往往也会有另一方面的才能。这似乎和精神力有关？” 兰琪自然知道这个。只是她之前总是觉得彻丽很冲动。 冲动的人，能擅长做一个投资人吗？这是一个问题。 可换一个角度来想……在金钱和实力的联系越来越紧密的现在，作为一个神属，彻丽的等级似乎和她花大笔钱去购买强力魔法卷轴的豪奢并不相配。相反，她的魔法掌控非常出色，这显然是踏实修炼才能得到的成果。 “这次不给谢礼是怎么都说不过去啦。”狄恩继续说道，“给钱什么的太俗气了……” 兰琪顿时忘了彻丽的问题，心脏有点儿抽搐。 可狄恩的下一句话，立刻让她振奋起精神来，“我也知道了一点兰琪法师你的事。”狄恩笑得很古怪，那是没有完全消失的惊悚的苍白和戏谑的结合。 “我们带你去看看另一个天才投资人的情况，怎么样？那倒霉家伙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 “150晶币”这个脱口而出的、特殊的价格，让狄恩在那次交易之后，很快就注意到了兰琪的某些怨念。而且让注意到，对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尤其是该属于自己的金钱，兰琪有相当程度的执着。 付钱给她，她应该是会满意的。 可那也就代表“两讫”了。在经历了彻丽的“冲动”导致的惊魂记以后，狄恩越来越认识到，这么一个“有经验”的法师多么值得结交，何况还是一个顺眼的美人？所以该选的方案简直不用考虑！ 见兰琪一听他的方案，眼睛就亮了起来，狄恩暗暗为自己喝彩。 可他当然不会知道，兰琪到底为什么高兴。哪怕是个善于观颜察色的家伙，但他并不知道，兰琪现在的表现，完全可以说是表演！ “可以想见，在欢迎仪式的刺杀以后，他的情况肯定更糟糕了。这样的话，去看他没问题吗？现在我们似乎也都卷进了麻烦事件里……” 只要兰琪愿意，只要兰琪投入，她的演技完全可以揽下她记忆中的任何“最佳女演员”奖项！何况对她来说“兰琪”并不是一个难以演绎的“角色”。 现在，兰琪幸灾乐祸。虽然有点儿犹豫，但大体还是跃跃欲试。 这样的“心情”谁都看得出来。 于是，塞菲莉娅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这种“道谢方式”，彻丽也能接受的吧？ 她往彻丽的方向看了一眼，也许是不想面对兰琪，也许确实是比较麻烦，彻丽仍然在为那只幼年血狮的待遇据理力争……唔，看那横眉怒目的模样，或者是强词夺理？ 正因为是朋友，塞菲莉娅承认后者的可能性还是要高点的。 “有什么关系呢？虽然我不大明白他们为什么没揪住你，但他们不会轻易对我们怎么样的。何况这件事主要是那些发疯的佣兵的责任，这很明显不是吗？至于布鲁克那个家伙……”狄恩摊摊手，“拜托，他能和黑暗教廷有什么关系吗？开玩笑！虽然我讨厌他，但他应该只是背运碰到了倒霉事而已。” 塞菲莉娅默默的点了点头。 兰琪也点头。虽然她不赞同狄恩的言论，但不得不说，狄恩的说法其实才符合她对布鲁克的印象—— 那可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威武不能屈的烈士！既然如此，至今都没人找上她的门的事实，可就有点古怪了。所以，既然能去亲眼看看的机会来了，为什么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