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遗产与遗产
其实兰琪自己也知道，她最最开始的时候——这指的是记忆中的最初——真的就是最平庸不过的人一个。不管是哪方面都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后来误入魔道，被到处追杀，慢慢的开发了战斗天赋——或者不如说积累了太多经验导致看起来似乎有了天赋。对危险也变得十分敏感起来。 但在别的方面，却依然堪称平庸。 或者可以说……脑袋不够灵活。 比如说现在，其实小凯撒一提，她也很快就想到了原因。可问题是，小凯撒不说，她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去想，黑市和安特卫普的强者能有什么联系？ 哪怕都萨已经在之前表现了一把。 那已经说明了——肯定是有联系的！ 不管是明面上的商场还是黑市，只要形成了一定规模，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强者的精神力扫描。虽然有些材料配合魔法阵能起到隔绝扫描的效果，但在常规传送阵都禁止设立的塔瑞亚联邦，只有极少经过批准的地方才能这么做，其他地方要是敢隔绝精神力扫描，无异于挑衅！ 也就是说，黑市里卖些什么东西，导师级以上的强者肯定是大致有数的。法师更是如此。 再进一步推论的话——黑市里的商品，是得到了“默许”的。那么，到了什么程度就很重要了。 不说的话，兰琪还真的有点忘了，虽说现在已经没有奴隶制，但在很多地方，奴隶的存在，一样是被默许的。尤其是…… 想起曾经见到的那些东西，兰琪皱了皱眉，放弃了回忆。 ——反正黑市这种东西不可能完全禁止，摆在眼皮子底下或者也是好事。 ——那么，这些黑市里的都算是什么？ 教典里禁止的东西？出于某些原因——比如说贸易法则之类的——不好摆去商场的东西？或者要交重税的东西？再或者赃物？ 兰琪倒是有心去问问，但经过的那些小店铺，一个个身着诡秘，很多甚至看不到脸的店老板纷纷对他们这一行完全没有黑市气氛的“客人”投以怨念的目光（这个兰琪可就敏感得很了，对他人注视自己的目光的性质。她的“危机感应”，比导师级的战士只怕还强些）……估计上去问也不会得到热情对待吧！ 但利奥波特还是得到了相对热情的对待的。 炼金术大师的“慷慨”是他偌大名声的一部分，哪怕是不认识他……那身拥有令人惊叹的自我防护能力的长袍也说明了他的消费力！ 至少一看就知道，比穿着连魔法阵都没刻一个的法师袍的兰琪消费能力要强得多。 ——转移之前捞一笔也是好的，不是吗？ 何况他确实表现得非常大方，不过走过了四五个店铺，已经将不少矿物和植物收入囊中——当然这次他没付钱，每次后面跟着的一个诺非索骑士都抢着将钱付了。 这位大师从来也没有砍价的习惯，付钱的人自然也不好砍价，一路走过，效率倒是挺高。但利奥波特显然也没宰冤大头的意思，他对诺非索人抢着付钱的行为只当没看见。又走了两个店铺，显然是一眼就瞅见了光露花，他这才喊了莱思莉一声。 然后，在拿到了五朵光露花以后，他又立马过河拆桥—— “我想你现在可以安心了，公主。然后，这儿显然不适合你了。” 莱思莉苦笑。对丈夫的担忧之情让她欲言又止，差点儿将利奥波特和莱特拉皇室的关系拿出来说了。但她的神智好歹没有完全丧失，她最终放弃了这种无谓的举动。 她虽然巴不得他立刻回去制药，但利奥波特明显是还要继续逛下去，毕竟他难得出门一趟。她不但不可能将他拖回去，也不能将他惹恼。 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一声叹息，她转身往回走。 在这一刻，她完全把兰琪这个她叫来的“客人”给忘了。兰琪倒是想跟着她离开，但就在她正准备这么做的时候，却有些愕然的发现——小凯撒不见了！ 她想了想，他大概是在她看利奥波特处理光露花的时候跑掉的。 这让她有点儿咬牙—— 这死孩子！就算你事实上是个老怪物所以眼光比我好，你的零用钱还不是我给的么？ 但她倒也称不上真的不高兴。小凯撒没有储物装备，要是在那些价钱极低的东西里面捡了漏，回来她也能看见。就算不好意思抢，也能学点东西啊！ 所以她和元素们联络了一下，跟在莱思莉等人后面的身体就转了个弯儿，从一个隔道拐过去了，准备去找小凯撒。 但很快，她就感觉到另一个人跟了上来，这直接让她面带菜色——小凯撒是不见了。但利奥波特带进黑市的唯一一个护卫都萨也不见了！ 似乎……在从另一个方向接近小凯撒？ 所以说从一开始就觉得不祥啊！她就说，就算她的脑袋不好，直觉也还是很敏锐的！ 她想接近的是莱思莉而不是利奥波特啊！ 那么……现在该拔腿就跑么？ 兰琪正拿不定注意，一个狭长的隔音结界已经当头罩了下来。虽然在黑市使用隔音结界很正常，这结界又是无色无形，旁人若是能利用炼金术和储存魔法做到这一步会很是让兰琪叹服，但现在，她只觉得当头挨了一棒！ 脑仁儿疼…… 黑发青年步履平静的从后面接近，笑得慵懒却张扬，“好久不见了，贝兰雅·菲蕾德翠卡。” ——果然又被认出来了！又被认出来了！ 兰琪怨念。 她正想着要不要垂死挣扎一下…… 利奥波特已经继续若无其事的开口了，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确实我看不到你的本来面目。但这世界上我唯一看不破，只能看出用了幻术的，只有幽幻之环。曾经的冥凤的持有物，或者我该为贝兰雅的星幽之瞳复仇？” “我就说我为什么会觉得不祥……可是按道理你不是不应该看得出这种事吗？幽幻之环是蕴含了法则之力的神器。虽然现在法则已经有了瑕疵，但你现在的精神力不是应该只有导师级吗？” 既然抵赖无用，兰琪干脆解决自己的疑问。 利奥波特的回答很高深莫测，但居然也很认真—— “你拿着万神时代的遗产，而我算是古诺非索的遗产。” 把自己当成遗产？兰琪觉得很莫名。但这句话肯定有深意，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长篇大论的模样…… 然后，兰琪不知道利奥波特想说什么，但她还有想说的—— “之前那场刺杀很蹊跷。我有让诺尔去看一个叫布鲁克的法师，他不是被牵连的，而多半是和黑暗教廷有关系。另外，他有相当可能猜到了我的身份。但他现在被严密监控了，我没法不动声色的杀掉他。” 这或者是必然的事。 当初她跑去打劫，恰好碰到了两个身怀黑暗斗气的刺客。那刺客的身上也带着辅助自爆的炼金道具。但那应该是灌注斗气然后自己爆炸的炼金道具，却是比刺杀莱思莉的那一批要低级得多。 自那个晚上开始，受了重伤的布鲁克就被监视了。兰琪倒是想做点什么，但以她和小凯撒现在的情况，能做什么？ 此后莱思莉遇刺，布鲁克自然重新被调查。对他的监视也更为严密。兰琪让诺尔抽空去看了看，可哪怕是元素精灵，因为签了契约的缘故，也没法进他的家而不被发现。 兰琪不知道这人会不会被严刑逼供什么的，但主导对他的调查的人有一个是费斯特，这才让她稍微安了点心，准备随机应变。 现在么…… 兰琪知道，不管利奥波特……不，安斯艾尔是什么打算，他不会希望她的身份以这种方式暴露的。 不过，利奥波特好像对这个消息不甚在意，“哦哦，那个倒霉的家伙。”他随口感叹了一声，随即笑道，“但既然你这么热心，那我也回报你一个消息吧——莱昂的二皇子多明尼克曾在立下永生誓约之前，中过非常强大的催眠魔法。” 兰琪愕然停步，转过了身来看着利奥波特。 她还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具体的联系，但利奥波特特地制造了这么一个可以理所当然的独处的机会——莱思莉会注意到她就未必没有他的功劳——当然不可能只是为了说一句无用的话。可是…… 隔音结界已经消失了。 你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一句话，兰琪已经不好再问出来。 利奥波特那翠绿的眼眸中洋溢着很真诚的笑意，恶作剧之后的笑意。他的性格似乎和她之前见到的那个利奥波特以及安斯艾尔都有了一丝不同。一时间兰琪也分不清他是不是演戏。 她只是知道他的演戏水平很高超。 “和你谈得很愉快，兰琪。”利奥波特说，自作主张的省略了“法师”之类的称呼，“能和我聊天的人确实不多，所以我挺喜欢你的。如果可能，欢迎你到我那儿去做客——只要不在我做实验的时候来。其实诺非索的二公主在刚到莱昂的时候也挺有趣，但现在不有趣了。” 说到后面，他竟然有几分萧索之意。直接让兰琪想到了那句“公主” ——多明尼克曾经中过很强大的精法，这是什么意思？ 能让利奥波特这个顶尖的精神法师说“强大”的精法，肯定不弱。 他又为什么要特意说莱思莉的“变化”？ 虽然利奥波特的表演让兰琪颇为咬牙，可想到这个，她也只好忍了下来。摆明了，利奥波特希望她去见他！对外面，还可以解释说是同行一次、心血来潮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