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并不巨大的爱情
我问佛：世间为何有那么多遗憾？ 佛曰：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既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不会体会快乐。 一个28岁的单身女人，有姿色、有能力、有性格，她拥有过的爱情也许算不得巨大，但一定存在过。好吧，应该存在过。 雪淞不是个八卦的人，少年经变，她本就凉薄。后来在剧院更是看多了台上的戏如人生和台下的人生如戏。但她从不说人是非，别人真心真意的付出，实在不该成为他人饭后剔牙时的笑谈；而逢场作戏的，说实话，演戏也挺不容易，已经够累的了，何苦呢。 但对朋友例外。比如向丹丹，两人所有鸡毛蒜皮的私密都会拿来分享。即使如今远隔千里，仍是如此。向丹丹又交了新男友，而且还是姐弟恋，上个月她让男朋友帮她买包护垫，小男孩脸皮薄不肯去，于是二人的争吵上升到“你根本不爱我”的无厘头高度，就为这，向丹丹跟她MSN了俩小时，还发了封4000多字的邮件，字字血泪啊。结果俩人第二天又和好了，在MSN上放了一句“雨过天晴啦”加个伸舌头的笑脸就闪人了。 再比如李睿，女人总是要通过交换秘密来加深感情。这件事，我只对你说，于是，你是我最最特别的朋友。于是，你是否也该倾诉点隐私，以示我在你那里同等重要的待遇。 其实李睿的故事简单到俗套，跟她我行我素的性格一点都不搭。她的初恋男友现在何处？妇幼医院出门、右拐50米、过个马路，然后……到了：粤省中医院。然后乘电梯上四楼，胸外科主任某某，李睿不肯、也许是不屑说这个人的名字，怕影响胃口。这位某某是李睿医学院的师兄，毫无创意地是李睿的江西同乡，然后毫无创意地对刚入学的坚强独立、美丽大气的李小师妹一见钟情，再然后就开始了毫无创意的恋爱。两人志同道合，是医学院内的有名的神仙眷侣；早李睿两年研究生毕业的他进了中医院；两年后李睿夫唱妇随进了5分钟路程的妇幼医院；二人开始着手买婚房，并不富裕的两家共同出钱帮他们付了首付，然后俩年轻人开始甜蜜的房奴生活。 然后剧情开始继续没创意地急剧直下——某某突然有一天看着电视中吸烟的女明星说：其实有些女人抽烟时特别有魅力。而他之前是最讨厌吸烟的，出于医生的健康意识，他自己不吸，更别提让李睿吸了。从那以后，李睿突然开始察觉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烟味。再然后，当她想告诉他怀孕的那天，他说：咱俩分手好吗？她说：好。他说：你这样就答应了？她说：不然怎样？ 雪淞说：“然后呢？” “没了”。 “就这样彻底断了？” 李睿挑眉看她，“不然怎样？” “孩……孩子呢？” “做了，我不是刚好方便嘛，午休时间去做完了，还赶上去食堂吃了碗热汤面”。 “天啊，草菅一条命说得跟吃了一碗面条一样，你真是朵奇葩！” “不然怎样？” 是啊，不然怎样？不然……不然就是我这样，雪淞心想。然后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李睿当时看着她的眼光中有着深切的悲悯…… “死丫头，说是说了，你别给我写出去啊！虽然那个挫人现在脑满肠肥的，根本没那看话剧的欣赏水准，但这城市我们俩的熟人还是挺多的，而且都属事儿精的”，嘴里说着挺悲情的事，但李睿仍面不改色。 “放心，你这故事太老套，写出来也没看点，观众以为这编剧是80年代穿越来的呢。倒是说说那男人现在如何？” “现在？人至贱当真无敌，被他的有钱老婆养的白胖白胖的。要是乖乖当个软饭猪也就算了，呸！我这话真有点对不起猪，还想学人家在外面偷挂彩旗。开始还三不五时地来找我，说当初一时冲动，这辈子我都是他最美回忆之类的，恶心的要命，有一次我没忍住真听吐了，就跟他说：看到了吧？我怀孕了，我老公是省卫生厅纪检的，你要还想人面兽心地在这行混着，就赶紧滚吧。以后就再也不敢来了，有两次在附近遇见我，像老鼠一样蹿了，哈哈”，说到最后，李睿心情很好地笑起来。 雪淞伸手在她眼睛用力地摇了摇，“不是真的开心，就别笑了。你肯定还是对这男人还有所眷恋，不然以你的条件，梅开二度还不顺手拈来”。 李睿把她的手拍下去，“别跟我玩理论啊！你要是真拎得清，放着十全十美型的辛洛阳，为啥还视而不见？” “我……跟你不一样，我娃娃都有了，年轻时有人作伴、老了有人混眼睛，男人不是必需品……”雪淞想想还是加了句，“而且，我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也许会跟辛洛阳结婚的”。 李睿撇撇嘴，“我也没说搞独身运动啊，只是你吃了口臭鸡蛋坏了胃口之后，总得缓缓再吃别的吧，不然吃什么也都是臭的，白白糟蹋东西。再说了，你都说我宅了，我上哪找男人去？找送外卖的？送快递的？收电费的？对了，现在水电费都在网上交了。或者在医院找个病人？不好意思，我们那儿是妇幼医院，来的都是产妇、小产妇，接触到的男人就只有产妇老公……” 雪淞忍无可忍，“你气我是吧？故意扯些不靠谱的！就你这比机关枪还冲的性格，收电费的复出也得被你吓跑！” 李睿大笑，“所以，宅医女没有爱情！如果你遇到还有像辛洛阳那样的傻帽，记得帮我留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