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巧遇
“放肆!你们不说出谁派你们来的,不赶紧出去,我便报官了!”掌柜站在柜台后面继续大吼。 蒋海走到一旁,抓起一张木桌,单手撑着桌角举起来,桌子在空中快速旋转,带出‘呜呜’风声。 这一招,龚春琳只在电视里看过,现场看真人表演觉得十分震撼,她将被风带起的头发拨到耳后,使劲地鼓掌。 大堂里和楼梯上看热闹的人随之鼓掌叫好,都觉得今天没白来,一时间一品阁热闹得如同街头卖艺场。 蒋海听到掌声,更加得意,‘嘭’地一下放下桌子,大声叫道:“一斤瑚花糕,快点!” 掌柜吓得脸都白了,这里是茶楼而不是酒楼或青楼,进来的人不一定有钱,但大多数是斯文人,精神绝对清醒,所以店里只有伙计,没有********。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小声地向护在柜台前面的伙计道:“一斤瑚花糕,快点打发他们走!” 来一品阁的客人一般是点几样自己喜欢吃的点心,用小碟子,每样装一点,边吃边聊,只有带走的点心才按斤称。伙计听龚春琳他们要一斤瑚花糕,还以为他们要带走,连忙拿了一包包好的点心放到龚春琳他们面前的桌上,指望他们拿了快走。 龚春琳拿起来纸包掂了掂,和自己那一盒只能装六块的小盒子相比,这一斤点心确实够份量。她解开系点心的红纸绳,两层黄色油纸里是一块块叠得整整齐齐宛如红豆糕的小点心。龚春琳拈起一块尝了尝,和外面的瑚花糕相比,一品阁的点心质地要细腻一些,入口的层次感更鲜明,更加香甜。然而她今天就是来打一品阁的脸,使劲地‘呸’了一口在地上,大声道:“什么烂点心!这么难吃!” 做为男人,蒋海并不如女人那般爱吃点心,但对一品阁的东西还是充满好奇,听龚春琳这么说,连忙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凭心而论,比外面卖的点心要好吃,但远没有龚春琳做的‘全家福饼’香甜。顺着龚春琳的话道:“是不怎么样,比你做的点心差远了。” “那当然,我那可是三百两银子换来的点心方子。”龚春琳大声说。 掌柜在柜台后气得全身发抖,毫无疑问,这两人肯定是受人指使来砸招牌。他偷偷叫过两个伙计,一个赶紧回府去叫护院,另一个被他派去报官,就凭这两个人的穿着,怎么可能拿得出整锭的十两大银,肯定是铅铸的。 龚春琳并不知道掌柜的鬼心眼,她看着眼前这包点心,恨不能扔在地上使劲地踩几脚,好好发泄一下心头怨气。然而她还需要这些东西笼络人心,只好道:“掌柜,把你店里的点心,每样给我包两斤。” 每样点心来两斤?以为这是街头小摊随便卖的烂货吗?掌柜大恨,又担心他们俩拿了东西就跑,自己无处找人,当即扬声道:“不卖!” “为什么不卖?”龚春琳同样大声问。既然这掌柜要找不痛快,她奉陪到底,反正丢的是他的脸,自己没什么损失。 “说不卖,就不卖!”掌柜一心一意拖延时间等后援赶来,反正他躲在柜台后面,前面有伙计挡着,伤不到自己。 “你这是家什么店,生意上门都不做?”龚春琳问。 “就不做你的生意,你能把我怎么样?”掌柜耍起了赖,只要蒋海敢动手砸店,官差一来便可名正言顺地送他俩去官府。 龚春琳瞪着他,还真没办法拿这只缩头乌龟怎么样。 两边正僵持着,楼梯上忽然‘噔、噔、噔’跑下来一人,冲到龚春琳面前问道:“全家福饼,是不是你做的?” 龚春琳一怔。 蒋海认出来这人正是前天跟着秦晏来拿饼的雷洪,还以为秦晏的谎被戳破了,蒋海脸色发白地问:“你想干什么?”他若要拉自己和龚春琳去见官,蒋海包管二话不说,踢倒他,拉起龚春琳逃出去。 雷洪道:“我家小夫人害喜,什么都不想吃,前天吃了你卖的便宜福饼,特别喜欢。这两日天天派人去城外找你们,想再买些,一直没遇到你们。我家公子无奈,只好带小公子来一品阁看看有没有相同的点心。我刚才听到你说,三百两银子买的点心方子,便禀明公子,公子要我叫你们上去问问。”
虽然这个‘叫’字不如‘请’好听,为了点心的销售,龚春琳无心与他计较,跟他走上楼。 看热闹的人原以为龚春琳说的‘三百两银子买的点心方子’是胡扯,没想到真有人吃过根据那方子做的点心,不由纷纷议论,到底是什么点心,配方会值三百两。这事若属实,那一品阁的点心确实就太差了。 那日诗会,是张泗霍召开,一应准备由张家负责,所以他带了一个管家并几个下人。今天他和侄儿张岩桐来买点心,叔侄俩各带了个下人。刚才听到大堂内吵闹,张泗霍便要雷洪下来打探,雷洪看蒋海眼熟,又听到龚春琳说什么‘三百两银子买的点心方子’连忙跑上去禀报,张岩桐连连催促他叫龚春琳上来问话。 房间里两个锦衣男子,容貌相仿,一样的尖脸凤眼。年纪略长一些的大概二十五、六岁,带着一点风流和世故,探究地看着自己;年轻一些的男子可能二十岁还不到,脸上还带着一点稚气,瞪大的双眼满是惊骇。 龚春琳忍着心里的不快,上前施了一礼,对张岩桐道:“这黑印是小女生来就有的胎记,公子勿怕。”她侧身垂头,用手挡住黑印。自从得到了安金简事件的提醒,龚春琳对着铜镜反复打量,从一定的角度看,自己还是很漂亮的。 不知是她的话,还是挡住了黑印,张岩桐没那么怕了,问道:“前几天街上盛传有人被雷击中的事,你知道吗?” “听说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从那时起,我便被这传言弄得出不了门,深受其害。”龚春琳皱眉,恨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