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还以颜色
~ 梨花都谢了,陈唐萱轻叹之,没有抬头停驻,却是步步生莲踏进了西厢房。 佟佳氏刚服了药躺在贵妃榻上小憩,昭雪在一边侍候着,陈唐萱身姿雍容光彩照人的走进来时,昭雪惊的手上的团扇都掉在了地上。 “德嫔娘娘??”昭雪吃惊的失声道,佟佳氏幽幽的睁开眼睛,黑玉的眸子清幽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德嫔的脸上,花容月貌出水芙蓉,哪有半点像是犯事在受煎熬的人儿样。佟佳氏轻轻一怔眉心间冷冷一皱。 “坐吧。” 见着佟贵妃病态妖娆,陈唐萱蹲了个万福,正要坐下,容嬷嬷收到风声急急的走了进来。 “我看是谁来了,德嫔娘娘真不简单啊,都亲自过来了。”容嬷嬷走到德嫔跟前,瞧着德嫔身上的着装,不禁露出鄙夷之色。 “要来的总归是要来的,不是吗?”陈唐萱看向容嬷嬷,瞳光碎碎流转绕过容嬷嬷身前缓慢的打了个转,小嘴一勾笑了笑浅道:“容嬷嬷,你身上的香气好特别,之前我就有所觉得,只是没想到这香气还会...害人。” 眉头轻微的动了一下,容嬷嬷面无表情的回道:“我看德嫔娘娘到比前些日子更光彩照人了嘛。” “可惜了吧。”陈唐萱往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去,目光清瞿一凛再道:“我没说容嬷嬷害我,我说的不是自己呢。”意有所指的望一眼已是坐起身的佟贵妃。 不知德嫔心藏着什么狼子野心,佟贵妃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接道:“你今日不请自来,想必事先都盘算好了吧,只是你若想挑拨离间未免有点愚蠢,我自入宫以来容嬷嬷一直无微不至尽心尽力为我,我待容嬷嬷就像亲人一样了。” “别人待你好,不见得就是真心,正如德嫔觉得贵妃娘娘待我也很好,可是心底不是也同样恨之入骨吗。”干脆利落玲珑冰心,陈唐萱这张嘴在这三百年前的大清宫显而易见是很不受待见的。 佟贵妃幽幽的黑瞳微微窜出一束火花转瞬消逝。 容嬷嬷忍无可忍的上前一步逼视德嫔,冷言道:“德嫔还是请回吧,承乾宫决不容允你在这里撒野、搬弄是非!” “言必行,行必果,你若没鬼,光明磊落!何惧我一言一行。”陈唐萱句句道的有始有终。容嬷嬷过了大半辈子,在宫中呆了将近三十年,从没有见过像德嫔这样的娘娘,也从没看过有谁真能做到光明磊落。 “德嫔,你不也是过来算账的吗?你不也是记仇吗。”佟贵妃表情淡漠的道。 陈唐萱回眸一笑,神情也有些淡漠,把话道来却是显山露水了:“那就不浪费时间了吧,我说完就走。” 站起身,陈唐萱踱开了步子,目光掠过这西厢房的一景一物缓缓的开口把话道来:“刚才贵妃娘娘说自入宫以来容嬷嬷就跟了贵妃娘娘,那么之前呢,贵妃娘娘未入宫之前呢,容嬷嬷服侍的是哪位主子?”陈唐萱颔首止步,眼眸子瞟向容嬷嬷,她自己回了话:“我猜就是孝昭仁皇后吧!” 佟贵妃一怔,未等容嬷嬷应对先接了话:“不可能,容嬷嬷是我亲自从内务府挑选的过来的。” 听了,陈唐萱点点头,看向容嬷嬷竟是叹了口气:“所以谁又能料到呢,好像冥冥注定了一样对吗?”若说一切已经是安排好的,何故又惹伤悲,正如自己的穿越,若说一切都是巧合又太让人纠结。 “回贵妃娘娘,老奴确实曾服侍过孝昭仁皇后,但那是在贵妃娘娘未入宫之前,并且贵妃娘娘未入宫前的那一年,老奴已调回内务府当差。” 见容嬷嬷垂首解释,佟贵妃回道:“容嬷嬷不必拘谨,我并没有怀疑你的出处,这些年来你对承乾宫的付出,里里外外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我都看在眼里。” “德嫔,你的话说完了吗?说完就请回吧。”对德嫔已经是生恶,佟贵妃第一次用了送客令。 并不介意也不以为然,陈唐萱再把话道来有了些冷硬:“容嬷嬷你上次对我说你姓富察氏,其实不然吧,我已经请内务府的李公公查了你的册子,你真正的姓氏是钮祜禄氏!你十岁之前一直生活在天河,后来你随亲母下嫁给佐领富察氏纳苏才改了姓氏。所以你的身上才会有那特别的香气,这种香气就是菸草,天河盛产菸草,你一定打小就用菸草了吧,所以身上才会有留下菸草的气味,平时却会被误认为是一种香味。” 神情已是改变,容嬷嬷却是强笑道:“德嫔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大量的服用了菸草就会致使有身孕的妇女流产,我想说你就是害了贵妃娘娘流喜的人!” 佟贵妃脸色大变,容嬷嬷猛得跪地哆嗦道:“贵妃娘娘,老奴愿一死证明老奴的清白!” “容嬷嬷死是不能证明你的清白的。”陈唐萱冷若冰霜的道:“从你给我的药引条子里,我也发现了菸草,你一点也不清白,你是非法清楚这一切的后果。只是我不明白孝昭仁皇后都去世了这么多年,你何必还这样做,难道贵妃娘娘待你就真不如孝昭仁皇后好吗?我看不见得的吧。”
陈唐萱说的如此透彻致极,佟贵妃没能说服自己不相信德嫔的话,一脸惊厥的瞧着低头不语的容嬷嬷,佟贵妃猛得落下泪来,她万万没想到最亲近的人竟就是害自己的人。 容嬷嬷恨恨得抬起了头来,瞥向德嫔,容嬷嬷凄然一笑,缓缓的望向痛苦流泪的佟贵妃,容嬷嬷全身狠狠的抖动起来。 “贵妃娘娘为何不问老奴为什么这样做?” 佟贵妃缓缓的躺回了榻上,痛心疾首的开不了口。 “贵妃娘娘难道曾经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心虚的不敢责问老奴吗?”容嬷嬷嘶哑的再道,身子抖越发利害。 猛得扭过头来,佟贵妃脸色雪白雪白的质问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不见得人的事让你这么年来处心积虑的报复我?” 身子停止了抖动,容嬷嬷厉声的接道:“老奴是亲眼看着孝昭仁皇后进宫,从最初的一名妃子成为统摄六宫的皇后,没有人比老奴更为孝昭仁皇后感到高兴,老奴高兴的足足哭了好几夜,老奴本以为从今以后孝昭仁皇后就可以安享盛宠多福多寿多子多孙,却不想在册封皇后短短的半年时间孝昭仁皇后竟得了重病薨于坤宁宫!!老奴置今仍无法相信孝昭仁皇后竟是得了重病逝世的,孝昭仁皇后的身子一向很好,怎么会一下子得了重病不治而逝呢,一定是有人加害了孝昭仁皇后!!” 容嬷嬷声嘶力竭不顾后果的全盘道来,佟贵妃止了泪水眉头一拧凌厉的回道:“容嬷嬷,我今天就告诉你,本宫没有做过任何加害孝昭仁皇后的事情!” 哀恸失望的冷笑,容嬷嬷请求佟贵妃赐她一死。 佟贵妃心生恨意却是不曾想到要容嬷嬷的命,泪珠还挂在脸庞,佟贵妃只觉头晕目眩心力交瘁,忽然瞥向德嫔,佟贵妃脱口而道:“这就是你今日想看的结果对吗!” 没有直接回答佟贵妃的话,陈唐萱走到容嬷嬷的跟前,莫明的问道:“你若认定孝昭仁皇后的死是有人加害,那你可想过孝昭仁皇后也有加害过别人?” “绝对不可能,孝昭仁皇后娴淑贤惠品行端正决不可能加害别人!”容嬷嬷怒目而视。 陈唐萱顿了下,容嬷嬷所作所为不值得怜惜,可是容嬷嬷对孝昭仁皇后那片挚诚的忠心却不得不让陈唐萱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