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夹心小灯泡

    周嫫嫫正惊慌失措，门外一阵响声，周氏的声音说：“天咧，早上明明是小美穿的大红衫子，这会怎么变了是小思穿着了。我一个不察，就抱错了。这要抱错了小思到郡主府去，不是笑话一个吗？”

    随着话声，周氏抱进小思来，额头上满是细汗，喘着气说：“小美呢，快些抱了来。”莲心接过小思，周嫫嫫紧着递过小美，交接工作顺利完成，各自松了一口气。

    莲心摸摸小思身上，咦一声道：“这大红衫全汗湿了，外头真这么热？”

    周氏也整理一下小美，见衣装还干净，也顾不得换了，抱起就要出门，听莲心这么说，应道：“这大红衫子厚了些，穿着不透气，一出门，这汗就下来了，我见他脖子上全是湿的，就拿了手帕子帮他擦，又给他擦手，这才见到小手上白嫩嫩的，昨晚上见的淡红印子全不见了，心中疑惑：没道理消的这么快，才一晚就全不见了，怪稀奇的。如此一想，细端详端详，又摸了摸他下边，这才发现抱错人了。”说完抱了小美快步出了门。

    上了轿子，杨宵忙搂过小美坐在自己膝盖上，吩咐起轿，又嘱周氏说：“看你满头汗的，快擦擦罢！没的到了郡主府，失了仪态。说了让我抱小思进去换小美出来，你又抢着抱了进去，这会儿赶的喘乎乎的，可不是自讨苦吃。”

    “我怕他们俩个哭闹起来，你哄不住，这才抢着抱了进去。”周氏一边说一边擦汗。

    杨宵见周氏一络头发垂在额前，便伸手帮她拨上去，一边说：“你拆散了头发，重新挽一个鬃儿好了。”

    周氏拿了一个梳子出来，为难的说：“也没带镜子，这个轿子又颠着，只怕挽的不好。也怪自己粗心，没细看看是小美还是小思，只想着小美穿了大红衫子，见着大红衫子的就抱走了，这会跑去换了人出来，倒把自己赶的衣衫不整的。”

    杨宵把小美抱好，伸出手拿过周氏手中的梳子说：“我帮你挽吧！想那时新婚，我可是常常帮你挽鬃儿的。”

    周氏掀开轿帘往外看了看，咬着下唇道：“要是叫人看见你给我挽鬃儿，怕不好呢！”

    “传闹前朝的宰相夫人与将军夫人玲珑心窍，偏生不会打鬃儿，宰相大人与将军大人为了讨好夫人，不惜亲自学了一手打鬃儿的好手艺，在闺房帮她们打鬃儿呢！此传闻虽不十分属实，但自此后，恩爱夫妻间，相公帮娘子挽鬃儿，绾青丝，却也不十分避人了。就算叫人看去了，只会说我们夫妻恩爱，还能传出新鲜话来不成？”杨宵挥了挥梳子，斜着眼看周氏，又说：“究竟要不要我梳？”

    周氏微微红了脸，半侧了身子，拆下头发，低着头说：“相公，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当然记得！那回拈花大师讲经，我赶个大早到大圣庙，，途中见风景实实好，便打发轿夫走了，一路观赏风景，一路步行上庙。才走了一半，‘呼’一声，一只小狸猫从旁边飞跑而过，接着，便见你飞跑着追过来，嘴里叫：‘咪咪，别跑，快回来！’你见大清早的有男子在路上，愣得一愣，动作慢了下来，我刚好瞧见你跑的头发掉了一络下来，便开玩笑说：‘小姐，追情郎哪？看你跑的披头散发的！’”

    说到这里，杨宵自笑了起来，周氏肩头微动，也闷笑起来，过一会方说：“哦，对了，我还一直没问你，那天早上，你为何独自一人上大圣庙？我不信你真个是去听拈花大师讲经的。”

    杨宵抚抚小美的头发，见她仰着小脸听爹娘说话，很是乖巧，不由爱怜的亲亲她的额角，这时听见周氏把忍了几年的话问了出来，不由微微一笑道：“女儿也这么大了，我也不怕你恼了，就说给你听罢！那时，百慕园不是有一个当红姑娘叫繁繁的，长的那叫一个妖媚，我见了几次，愣是不得登堂入室，只得另想法子接近她。听说她那天会上大圣庙，我就想上庙里跟她来个偶遇，不想碰到了你这个有趣的，……”

    杨宵话未说完，大腿上已被周氏狠狠掐了几下，不由“哟”的一声雪雪呼痛，一把抓住周氏还要掐下去的手，告饶说：“夫人，放过我吧！若不是当初迷恋繁繁，也不会上大圣庙，也不得碰到夫人，也不得成就我们这段美满姻缘。”

    周氏手一软，哼道：“你当初既是去见繁繁的，干么惹上我？”

    “这不是见你跑的气喘吁吁，便随口调笑一句，不想你停下来对我干瞪眼，紧接着后头一顶轿子，一个老妈子，一个小丫头，都飞跑着追来，老妈子尖着嗓子慌张的叫道：‘小姐，一只猫而已，它跑就让它去罢，你自己下轿追什么呀？’见情景滑稽，我觉得比见繁繁更好玩了，这才跟你耗上了。”

    杨宵边说边学着当年那个老妈子尖着嗓子的声音和动作，惹的小美“格格”笑。周氏撑不住也笑起来，抬头见小美笑的合不拢嘴，样子很逗乐，随手要去捏小美的脸蛋。小美一闪，周氏的手捏在杨宵胸口，杨宵坏笑着说：“你不是想在这轿子里，把我就地正法吧？女儿可看着呢！”

    周氏涨红了脸，缩回手，娇嗔着不依，一时间，轿子里倒也欢声笑语。

    小美听着爹娘细说陈年情事，暗暗惊叹一声：哇，他们是自由恋爱呀！不由又眯眯笑起来。

    杨宵见小美仰起脸还笑着，“嘿”一声说：“难不成你听得懂爹娘说什么了？笑的这个样子！”

    周氏侧过脸，瞧了瞧小美，嗔着杨宵说：“不是说帮我挽头发吗？扯到那里去了，引的孩子笑我呢！”

    “你自己拉着我回忆往事的，这会又来怪我？”杨宵说着搬过周氏的头，真的帮她挽起了一个鬃儿。

    周氏停得半晌，见杨宵只闷闷的帮她梳着头发，不由“噗”的一笑道：“怎么不说了？”

    “说又怪我，不说又怪我！你们女人哪，我至今搞不懂！”杨宵帮周氏插上翠玉钗，这才接口说。

    “你要搞懂了，你就变成女人了！”周氏回忆着往事，难得的恢复了一点活泼。

    杨宵见周氏恢复了娇俏，怔怔的看着她说：“我当初就爱你的真性情，不想你婚后只端起当家主母的样子，闷的我发慌，这才……。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这才让人掳了小美去。要是寻不回小美，估计你这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了。自打小美不见了，你还没像今天这样跟我说过话呢！”

    周氏捂住他的嘴说：“也是我的不是，只顾着要让下人信服，却没好生体贴你。”

    杨宵与周氏拉着手情深款款对望，坐在杨宵膝上的小美直接成了一个夹心小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