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龛丁堡的悲情私生女
是天堂……还是地狱？ 老套的自问出现在林小闲的心头，睁开眼却只看见一片黑暗。身上已经不会痛了，只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约摸这就是死亡的好处，灵魂没有感知，亦没有重量。 感觉几滴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滑落，她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拂去，却发现自己似乎被捆绑的严严实实。淡淡叹息了一声，选择闭上了眸子继续……等死。 她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又如何等死？ 不知过了多久，小腹传来不适的空旷感，感觉上像是肚子饿了，林小闲纳罕自己成了鬼魂竟然还会有活着时的感觉，且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一会竟又开始觉得寒冷。 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她从未觉得自己是坏人，可偏偏……似乎来到了地狱？ 马匹的嘶鸣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可张开眼依旧是一片黑暗。林小闲不信邪的用力眨眨眼，总觉的自己的身前被什么东西遮挡着，什么都无法看清。 马蹄声从隐隐约约变得越来越靠近，林小闲的呼吸开始粗重了起来，她想不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而她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所有体表肌肤，感官所察觉到的现实似乎代表着她依然还活着，她依然在用鼻孔呼吸，依然能张开眼睛。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分明应该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张开眼就应当能看见白色的墙壁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而不是在这个陌生的黑暗空间听着一整队骑兵靠近的声音。 “丘尔曼阁下，这里有一只箱子！”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声音似乎带着莫名的雀跃，林小闲也跟着雀跃起来，他们发现了她！ “提过来。” 箱子震动的反应证实了林小闲的猜测，她忍不住屏住呼吸，心情紧张又期待的等待着。 被封死的箱盖子终于被打开了，火把的光芒让一直处于黑暗中的林小闲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片刻后睁开，经过短时间的适应之后终于能看清一些东西。 譬如这个脸皮皱的如同橘子皮一般的老先生，譬如困住自己的箱子。 “女神保佑！箱子里竟然有一个孩子！”丘尔曼发出一声惊呼，周围年轻的骑兵们面面相觑。 他们追着一群匪徒来到这个茂密的树林，按照魔法师丘尔曼先生的指示找到了这个被匪徒丢弃在一旁的箱子……想当然的，里面应该是成堆的金币或者是宝物，却没想到会是一个婴孩。 一个睁着黑色的眸子，正好奇的打量着他们的女婴。 是什么样的匪徒会把一个孩子像物品一样的钉死在木箱里？丘尔曼苍老的眼眸中掠过一抹愤怒的光芒，然而很快就消逝在黑夜中。 好在匪徒并没有做的太绝，木箱被没有被钉的太死，保留了几道微小的缝隙，这才保证了这婴孩没有窒息而死。 “听说公爵大人家那个……那个女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也被一同带走了，会不会就是眼前这个呢？”丘尔曼喃喃自语的声音并不大，因此即便是紧跟在他身后护卫的骑士也没能听见他的低语，或许只有被他抱在怀里的这个小东西能听清，但他并不认为她能听懂：“看来夫人并不能容忍大人的风liu行径呢……” “丘尔曼阁下，我们该怎么办？”处理赃物他们倒是有一套应有的流程，但处理孩子，却还是头一回。负责追赶匪徒的骑士护卫队队长皮尔神态恭敬的请示这位德高望重的魔法师先生，毕竟自己这些人当中也只有他最德高望重，才能做的了主了。 “既然找到了肯定要带回去吧，怎么说这孩子也是公爵大人的子嗣，能够毫发无伤真是女神保佑啊！”丘尔曼知道这个身体强壮的骑士在担心什么，公爵夫人的恼怒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护卫队长能够承受的。不过身为一名光辉骑士的正义感，让他不能够就这样丢下这个未满周岁便被掳走的孩子一走了之。 “这孩子就交给我吧，你不用太担心！不过在这之前，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那些猖獗的匪徒，看见那车轮的痕迹了吗？派小萨朗去追踪吧，我的跟踪魔法在森林里起不了什么作用。” “是，请阁下您先休息下。”年轻的骑士队长感激的道，魔法师阁下为他解决了一个不小的难题。随即喊出了一名身材瘦小但看起来十分伶俐的青年，派遣他去追踪匪徒的下落。 在这样的黑夜里追踪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何况那班狡猾的匪徒中还有两个精于隐匿行迹的盗贼。虽然所又人的心中都非常明白，那些车轮的痕迹不过是迷惑人的招数，但在这四通八达的森林里，分散本就不多的兵力去找寻显然不是一件很理智的事情。 万一狡猾又残忍的敌人潜藏在周围的树林中，一旦发起伏击他们将没有还手之力。 尽管他十分相信丘尔曼先生的能力，这位可是受到国王册封的高等四位风火双系魔法师。不过他确信对方的盗贼比他更明白魔法师的弱点，一旦队伍中的魔法师受到意外的重创，他们这些余下的骑士只不过是杂鱼而已。 这伙匪徒实力之强悍，并不是一个骑士小分队便能够轻易解决的。 有些东西一旦了解就不需要解释，即便明知道派出去的小萨朗其实只是在做无用功，这个命令依然同样会下达下去。 这是职责所在，虽然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小萨朗的搜索自然是没有任何结果的，周边也没有发现任何的风吹草动，看来匪徒已经全部遁走了。丘尔曼低头看了一眼在他怀中似乎是甜甜沉睡着的女婴，无奈的下达了返程的命令。 “恐怕今后你所要面对的，将是暴风骤雨一样的人生。对于一个一无所知的婴儿而言，是不是有些太过残忍了？”风烛残年却又非常强大的老人似乎是在对女婴诉说她即将面对的悲惨人生，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怀中的女婴忽而张开了双眸，对着面露慈和与善意的老人透露粉嫩可爱的笑容。 丘尔曼并未看清婴孩甜稚的笑颜，自然不会因此而有任何惊讶的表现。皮尔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只见他点了点头，再看向那孩子的时候，女婴已经阖上了双眸，仿佛一直沉睡着不曾醒来过。 林小闲从丘尔曼先生所讲述的不多言辞中分明听出了一部妻妾争斗史，手握大全的正经夫人显然无法忍受公爵的偷腥行为，而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生下了公爵子嗣这样的事情更让那位公爵夫人怒不可歇，于是即便是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婴也丝毫不怜悯。 在丘尔曼他们的心中大约就是这样一个故事的范本，愤怒的公爵夫人选择雇佣穷凶极恶的匪徒装作是抢匪打劫了公爵的府邸，顺便带走了降生不久的小女婴。但看起来匪徒也并非全然残暴的，否则她不可能到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在心底暗自冷笑了一声，恐怕真正的公爵之女早就被掐死在木箱之中，否则拿钱办事的匪徒又怎么可能这样随便的将她丢弃在如此容易被找到的角落。只是林小闲误打误撞进入了这个年幼的躯体，所以才代替她真正的主人存活了下来。 希望那婴孩的灵魂能早日到达天堂……虽然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天堂这样一个说法。 魔法师这个称呼，林小闲从前只在小说上看到过。玄幻奇幻的构想如今竟然真实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多少让她有点发懵。好奇之下她特意多看了这位魔法师一眼，并不觉得他和一般的老头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更加干瘦和苍老一些。 有些遗憾没有亲眼见识到那传说中华丽又杀伤力极强的魔法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比起核武器子弹的威力又如何？ 胡思乱想了一会，林小闲终于又觉得困倦了起来。虽然又饿又冷，但显然这群老老少少的男人不可能变出一些婴孩可以食用的东西来填饱她的可怜胃，也就是说，她没有东西可以吃。 这样下去，不会小小年纪就胃穿孔吧？ 她当然不会像普通的孩子那样哭闹不休，而是选择紧紧的依偎在丘尔曼的怀中汲取少量的温暖。不过老人家实在是瘦的厉害，胸前的骨骼硌的她脸上生疼。 要在当夜赶回公爵府邸所在的龛丁堡复命恐怕不太可能，天边沉郁的黑暗中已经开始频繁闪烁的亮光也告诉了他们暴风雨即将来临。皮尔记得他们追赶入这片森林前似乎途径了一个不大的村庄，在那里应该能找到供他们这一队人休憩一晚的地方。 小村落的村长瑟瑟发抖的站在皮尔面前，这个年轻的骑士在他的眼里已经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他们的长枪铮亮仿佛冒着寒光，只需要片刻便能把这个村落给屠个干净。 幸运的是他们并非是无恶不作的马匪，而是一队路经此地的骑士小队，想要借住一晚再买一些暖热的食物来充饥而已。 恰好村长的老婆上个月刚刚生了孩子，于是可怜的小女婴终于可以吃到一餐营养丰富的母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在箱子里闷了太久的缘故，她看上去没有一个婴儿看到奶水后该有的活力，而且表现的有些食欲不振。 事实上林小闲看着那被奶水涨的丰盈的硕大圆润确实有些反胃，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这具身体能够更好的活下去，她宁可再饿上几天。 对于自己成为一个婴儿的事实，林小闲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现，唯一不适应的便是这具过于疲软的幼小身体。因为还没有发育成长，身上没有一丝力气，无法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令她有一些着恼。 这是一个成年人本能的厌恶，对于一个习惯自己动手劳作，习惯每天在键盘上飞奔运动手指的人来说，这种连仰头都变得困难的感觉并不舒适。 就好像一个神智清醒的人，突然患了脑瘫一样，如果心理不够强大，很容易就会被折磨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