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真心疼爱
由于是十五的缘故,晚上的月亮很圆。【】皎洁的光芒洒向大地,给整个王府笼上一层朦朦胧胧的轻纱,一切景物都显得影影绰绰。而远处花园中的明灯和灯笼的光芒远远传来,被月光分散成无数清淡的光晕,皎色含彤,美得似是人间仙境一般。 华溪烟正跟着婢女在青石小路上朝着自己的院中走去,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言笑晏晏的声音,蓦然转头,便看到一边的凉亭里,几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是二姐!”王晋眼尖地看到了华溪烟,于是赶紧挥手道:“二姐快来。” 华溪烟眨眨眼,冲着身边的侍女吩咐了已经,便提裙上了凉亭。 “来来,尝尝jiejie我亲手酿的莲花娘!”王岚拉过华溪烟,将一个白瓷小巧的精致酒中塞进她手中。 还未入口,花酿的清浅香气便由鼻而入,丝丝入口,沁人心脾。荷花清幽的香气似乎是消除了所有纷扰杂事一般,只给人留下盏中所独有的清澈甘醇,香甜无匹。 “jiejie手好巧!”华溪烟抿了一口,觉得味道甘冽无比,忍不住一口气饮下。只觉那清幽香气绕于唇边,经久不散。 王岚得意洋洋地看了王晋一眼。 王晋颇有些不服,端起面前的青瓷白梅酒壶给华溪烟再次满上,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充满希冀地道:“jiejie尝尝,我这青竹酿如何?” 华溪烟挑眉,看着白瓷中极为明澈的青色,竹香清幽弥漫开来,竟然有种整个人都置身于林山竹海之中。刚刚萦绕在齿颊边的甘甜香气瞬间被竹香所覆盖,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清雅之态。 “这是他们的爱好,酿酒之后便让人来品,必须分出个高下。只是今日你很不幸,摊上了这件事儿。”看着华溪烟并没有动作,只是沉静地打量着那杯中酒,王齐轻笑着解释道。 “还好他们的手法并不差,不然二妹岂不是要遭罪了?”萧叶蓉坐在王岚身边,嬉笑着打趣道。 “二嫂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能用遭罪来形容?有多少人想买我们的酒都是千金难求呢!”王岚梗着脖子,努力给自己找着场子。 “就是!”王晋难得地和王岚达成了统一战线。 萧叶蓉以帕掩唇,眉眼间都是掩饰不住得笑意,似乎对于二人这般的状态已经司空见惯,柔声道:“好好好,我们王家子女可是酿的一手好酒!” 王晋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将目光转向了华溪烟,只是忽然间,觉得那话好像哪里不对。 “meimei,今天那温玫的脸是怎么回事儿?”王岚性子直,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今天想了半天也没想个明白,那温玫好好的怎么脸上就起红疹了呢? 华溪烟端起杯中的青竹酿呷了几口,缓声道:“我也并不是十分清楚,许是过敏了吧。” 王岚眼中满满都是疑惑之色,想着世家小姐怎么能这么不注意,说过敏就过敏了? 王齐看了华溪烟一眼,眸中有着隐隐的笑意:“大抵是的。温海那一桌子才极尽稀奇之物,若是说哪几道起了什么反应,也不是没有可能。” 华溪烟垂眸,敛下眼中的一片精光。淡淡月光照在她的面容之上,在外界看来,有着一丝惋惜之态,似乎是在为温玫悲哀。 今日在悦宾斋的时候,她便看出了温玫唇上涂的乃是月桂膏。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月桂和红珊相克,一并服用的话,自然会起疹。但是温玫所用之量较少,所以并没有什么大碍,而她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也是给温海一个暗示罢了。 当时那盘蛇被云祁掩住之后,温海便以压惊为名让人将屋中的香换成了青芜香。青芜香宁心静气,自然没有什么,但是若是食用了荩草,再闻了那青芜香,恐怕今天被抱着回来的就是她而不是温玫了。 想到今天在饭桌上,她手中的玉箸不止一次地和云祁的象牙筷交于一处,但是她还在郁闷,云祁那般修养怎么会有这么不小心的时候,时候想一想,云祁挡她的那几次,盘中全部都有荩草!若是今日没有云祁,恐怕她当时就真的着了温海的道儿了!毕竟刚刚见到一条那么恶心的菜,就算是她心智再坚定,也会受影响。 所以温海的布置不在那蛇,而是还有后招!华溪烟殓眸,轻轻一笑,想着温氏二公子果真不差,而那宴上的诸多事情,也没有让她失望! 偷鸡不成蚀把米,华溪烟估计温海现在是很毒了自己。再想到刚才王瑱和她说的话,华溪烟忍不住轻笑出声。 “二姐笑什么?”看着华华溪烟巧笑倩兮的面容,王晋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是在想,咱们家开宴的时候,是不是该很有意思!” 月光如纱,王府内的万事万物笼罩起来有种不真切的美。华溪烟回到望月轩的时候,便见到满庭盈盈波光,光彩流灿。细细看来,原来是数十颗硕大的东珠嵌于墙上,发出暖暖幽光,照射的整个庭院极为敞亮,宛如白昼。 问夏忍不住感叹道:“王家果真极为富足,竟是连灯笼都不用的。” 华溪烟轻笑道:“是啊,普通人家一辈子所挣的钱也买不了这东珠的万分之一,更何况是拿来照明。” 这么看着,华溪烟竟然没有暴殄天物之感,仿佛这东珠在王家,本就该用来做照明之用。 华溪烟忍不住低头轻笑,想着她这“入乡随俗”倒是适应的极快。 无论是世家大族,亦或是高官贵胄,只要家中有大事件发生,一定会设宴招待。而那宴会的规模,也决定了家中对该事的重视程度。 华溪烟回到房中,便见到自己那梨木雕花大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散发着玉般光辉的暖玉床。 “这是怎么回事儿?”华溪烟指着那床问道。 “夫人今日来了,从我这得知了小姐的身体状况并不是极好,所以便差人换了这暖玉床。”问夏在华溪烟身后答道,言语中满满的都是欣喜之情。 华溪烟无奈扶额,想着拿暖玉做簪做佩就罢了,这做床…… “小姐,王家待你真真是极好的,傍晚的时候府医还来了,说明天开始每日为小姐请脉,调理身体。”
“我知道了。”华溪烟点点头,缓步走到床边,还未坐下,便感到nongnong的暖意扑面而来。她将手覆在床上,便感到温热的触觉像是一条溪流一般,从手心开始,传递至四肢百骸,炙热而不灼手,霎时间整个人都暖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要是整个人都躺在床上,该是怎样的暖意融融的感觉。 缓缓抚摸着那床,华溪烟觉得那温度从手心,流窜至全身,最后抵达心脏,整个人由内而外,像是沐浴在炙热的阳光之中,那温暖太甚,以至于她几乎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果真是一夜好眠。在华家被灭门之后,她离嵺州,来太原,路上客宿客栈中时候,不止一次地从梦中惊醒。午夜梦回之时,华县令和柳氏鲜血淋漓的身体在她头脑中不断交织。华府之人各种惨死状况在她眼前不断闪现,放眼望去,全部都是断肢残害,他们哭泣着,叫嚣着,张牙舞爪地、鬼面獠牙地,向她诉说着他们得冤屈与不甘。而在那极为惊骇的场景中,她会惊叫着坐起身来,全身冰凉,冷汗淋漓,手掌一片濡湿,惊恐地长大嘴,半天回不过神来,在剧烈的喘息平复心中震骇之后,便是一夜无眠。 然而今夜,似乎是那玉床给她带来了久违的温暖,平息了她心中的惊骇,等到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华溪烟瞪着床顶的菱断绣月季轻纱床帐看了半晌,隐隐听到院中传来说话的声音,这才坐起身来。 问夏一直在外间候着,听着传来动静,这才挑帘走了进来,笑着道:“小姐可是要起?” 华溪烟点点头,闺秀女子睡到现在这个时候,当真是不成体统了。 “谁在外边?” “是夫人。”问夏从托盘中拿出一件粉霞锦绶藕丝罗裳服侍华溪烟穿着,接着道,“早上的时候夫人便来了,见小姐没起,不忍打扰,于是便在院中饮茶。” 华溪烟点点头,迅速起身梳洗,随后让问夏简单地挽了一个归云髻,簪了一根三翅莺羽珠钗便推门走了出去。 阳光扑面而来,照射在她裙摆的碎钻之上,发出点点波光,让她整个人犹如走在水面之上,裙摆过处,激起了层层涟漪。 “让舅母和大嫂久等,实在是过意不去。”华溪烟走过去,冲着二人浅浅一礼。 王夫人立刻伸手扶住了华溪烟,笑着道:“在家里,没这么多规矩。” 卢鸢穿着缎织掐花对襟外裳,下边是一条水纹八宝立水裙,洁白的内襟衬得一张瓜子脸纤巧细腻,肤白貌美。她摇着手中的白羽团扇,柔声道:“二妹一路奔波辛苦,多睡一会儿自然没人敢说什么。” 卢鸢说着,抬眼扫了一眼望月轩众人,院中立着的婢女个个垂首而立,眼观鼻鼻观心,个个都是三缄其口的模样。 华溪烟撩裙在二人身边坐下,一双美目波光涟涟,盈盈含笑,带了春风三月般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