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顶替昌宁
陈默还欲说些什么,终是咽了下去,从衣襟口袋中取出一管清笛,放在秦心手心里,转身似是要走。昌宁突然闯了进来,没有看见陈默,气喘吁吁地直奔秦心跟前,神色慌张地抓着秦心的袖角:“心儿jiejie,心儿jiejie,你要救我!”神色焦灼地满屋子转,在镜子前将头饰和耳饰慌慌张张地取下,就往梳妆台上掷,没掷准,清脆一声响,一个金色镶珠翠翘落了地。 秦心看了陈默一眼,没再理他,走过去将翠翘捡起,转身问昌宁:“你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皇帝哥哥派的人发现我了!我把这些贵重首饰取下来,他们应该不会发现我了罢!我不想被抓回去,我不想......心儿jiejie,你要救我......”昌宁还没说完,秦心一抬眼,一大堆官兵闯进了客栈,为首的男子彪型体壮,神色威严,一声喝令:“给我搜!” 小二哆哆嗦嗦地上前,打着哈哈道:“官人,官人,小店都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没什么不规矩的地方。大人,您是不是查错地了?” “查的就是你们这里!”一扬手,哗啦啦地官兵二楼三楼地搜,他也三下五除二地跳上了楼梯,径直向着秦心和公主的房间走来。 昌宁公主躲在秦心身后直哆嗦,一面侧身瞄着那个蓝衣服的将军还是什么侍卫的人,一面对秦心说:“拜托拜托了,千万不要说我在这里。” 那男子先看了看秦心背后的昌宁,目光又定格在了秦心身上,眼神凌厉,盯得秦心头皮发麻,秦心理直气壮:“你干什么?” 那男子皱着眉头,问:“叫什么?” 秦心老实回答:“秦心。” “何方人士?” “长安。” “为何来此?” 秦心顿了一下,才缓缓回答道:“寻亲。” “寻谁?” “这......”秦心迟疑了些许,“寻兄长。” “兄长何名?” “秦策。” “兄住何地?” 秦心被他问的实在口拙,索性答:“不知道。” 那男子这才移开目光,又看了昌宁一眼,转头问昌宁:“叫什么?” 昌宁平时胆大,可这个男子的眼光实在威严,她不敢直视,手死死拽住秦心的胳膊,颤颤抖抖地说出口:“秦......秦宁。我叫秦宁。” 那男子的眼光实在凌厉得很,一眼就瞧破了昌宁的心虚,四周环视了房间,眉目一挑,两人都以为他还要盘问,谁知,那男子居然是屈膝半跪行礼:“下官照看不周,让公主受惊了。请公主随属下回宫!” 陈默站在一边,瞧了瞧那男子的面色和反应,便断定了这是一出虚张声势计。实际那男子也没认清到底哪一个是昌宁公主,此话一出,谁做出了反应,谁就铁定是公主。他看了看昌宁的面色。昌宁满是紧张,还在扒着秦心的袖子,听到那男子的话语,前脚已经迈了出去,就准备应声。 被陈默一句话给打断:“这位大人,你认错人了。” 那男子显然没看到这边还有个陈默,面色不悦,指着秦心手中的翠翘,“这个翠翘上镶嵌的紫色玛瑙,可是西域龟兹国进贡的贡品,总共只有十六颗。皇上将这三十六颗玛瑙赐给了皇后和其他八位妃嫔以及八位公主。” 昌宁脸色一变,哆哆嗦嗦地俯在秦心耳边重复:“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去......心儿jiejie,怎么办?你装作我好不好?” 如果装作了昌宁,是不是就可以见到皇上了? 秦心心内忽然起了一点涟漪,如果可以见到皇上,那么秦家的冤屈是不是就可以洗雪了?她要报的仇是不是就可以报了?那些本不该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是不是都可以讨回来了?是不是就可以远离陈默了?是不是就可以远离过去的日子,开始新的日子了? 她随即点了点头:“好。” “公主!请随属下回宫!”那男子仍未起身,对着二人说道。 “好。我随你回宫。”秦心偷偷接过昌宁递过来的印鉴,放入袖中,就准备跟着那男子走出房间。被陈默一袖子拦住,她听到清晰而宏亮的声音对那男子说:“你认错了,这不是昌宁公主。” 秦心对陈默冷笑道,“我不是,难道你是?”随即将袖中的印鉴示给那男子看,问道,“这一路游山玩水实在有些乏了。你没有给我准备车马么?” “马车就等在客栈之外,请公主移驾。”那男子面色竟有怀疑,望了昌宁一眼,昌宁心虚,害怕地背过身去,装作困倦地坐在了榻上。那男子便没再问,细看了印鉴,又还给秦心,跟在秦心身后出了门。 陈默纵跃上前,一把拽住秦心的衣袖,目光焦灼:“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秦心不愿意看他的目光,硬是提高嗓音地喝道:“来人,我要上车了,把他给我拉走!” 那男子听命,扬手,便吩咐了几个随从包围住了陈默,就要把陈默拉走,陈默笑得有些苍白:“你真要离开我,可以。但是请你,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欺君之罪,后果你是知道的。”
“笑话!”秦心原本撩开帘子的手,顿了些许,她转过身,“我欺不欺君和你有什么关系!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一把甩开陈默握紧的手,径自上了马车。 陈默脸色有些沉痛,黝黑的面色居然显出了些许虚弱,他紧紧握住马车门沿,握着马车的门沿的手不停地在抖,极力表现得如常,出口的声音却显得有气无力:“阿心,为了你自己,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就算你心里有恨,就算你想逃离以前的日子,就算你想洗雪你父亲的冤屈,欺君绝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相信我,这些事情交给我......” 秦心面色红白交加,一把掰开陈默扶在门沿上冰凉的手:“胡说什么?!”又厉色对车夫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快把他拉走!驾马快走!” “属下听命!”那男子点头,下令道,“还不快把他给公主拉走!” 那些随从上前,陈默就是不松手,“阿心。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想逃离我,我可以从此以后再也不见你,永远不再见你,但请你,珍惜自己......”话还没说完,马车就起驾了,陈默仍然不松手,随着马车跑,秦心心虚,厉色嘱咐车夫,“快点,给我甩掉他!” “是!”车夫对着马背一阵抽打,马疯了一般地向前冲。 秦心被马颠簸地浑身酸痛,却仍是不敢往前看,将头埋在膝间,闭上眼睛。 她当然知道,欺君之罪,会杀头的。可,反正已经这样了,倒不如赌一把。况且,心中这么多的恨意,她早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她了,终究是回不去了。 那么恨,那么恨,恨在骨血里,终究是要讨回来的。 回不去了,那就向前走,将自己的人生彻彻底底地改变。 她撩开车后的窗帘看,已经走远了,陈默的影子也已经不见了。她不由地冷笑,刚才差一点就被他骗了,那么动情的表演,不过就是他的一场戏,他就是想要拥有她,想对杜jiejie一样地拥有她,拥有之后还不是会和杜jiejie一样,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他,绝不是她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行路的速度不那么快了,马车也不那么颠簸了,秦心听着有一声没一声的轮子咣当声,渐渐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