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亦敌亦友
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 “师父，这次弟子们行事不慎，落入了越王八剑和武承嗣的圈套之中，非但没能解救无辜，反而让七星刀落入了武承嗣的手中。”众位师兄弟胡闹完毕，范昭便对柳玄说道。对于这样的结果，柳玄抚摸着自己那花白的胡子，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此事原本就是无法逆转的。即便你们破坏掉了武承嗣手中的陨铁玉碑，也是于事无补。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柳玄缓缓说道。眼光却一直集中在不远处的李臣观和徐兮悦身上。范昭和一旁的独孤邪一见，顿时就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次行动最大的功用，只怕便是解开李臣观心结的重要一步了。 于是众人回到了剑庐之中，开始倾听独孤邪这些日子以来在扬州查访的收获。他这次独自前往扬州，看上去只是调查小寒所说的话以及她的身世是否有假。可是到了最后居然牵扯到了越王八剑内部的纠葛。虽然他们很早就知道这伙人高句丽遗民的身份，但是显然他们同小寒之间恐怕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点倒是让欧然等人有些惊讶。 “三师兄的意思是说，越王八剑那伙人现在也分做了完全不同的两拨人，而且都在打小寒的主意？”听罢独孤邪的讲述，欧然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而此刻李臣观的颜色却显得有些复杂，看来那次小寒对自己的那番情义还是让他有些愧疚。特别是现在徐兮悦也在自己身旁。 李臣观的这番表现，除了被徐兮悦看在眼中，自然也逃不过柳嫣儿的那双眼睛。瞥见二师兄听罢小寒名字时的那份悸动，她知道，眼下小寒托付给自己的东西还远远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这个悬翦到底在找些什么，为何又和真刚他们一伙人不是一路？”欧然见独孤邪并没有回答自己的疑问，便再度问道。 “依我之见，他们两拨人的分歧恐怕很早之前就已经出现了。”这时，一直在一旁仔细听着的柳玄缓缓说道。看起来，也只有他这样同时和真刚或者悬翦这样的上一辈越王八剑都打过交道的人才能解释这些奇怪的现象。 见柳玄开了口，众人便将注意力齐刷刷的投向了他。只见柳玄不慌不忙的说道：“这件事情，恐怕还得从上一次的大战说起······” 原来，上一次越王五剑同越王八剑的对抗，便发生在多年前的大唐灭高句丽之战的高宗总章元年。大唐与高句丽除了战场上兵戎相见之外，在各个方面都在进行着较量。虽然高句丽的力量远远比不上大唐，但是却在巨大的劣势之下想尽各种办法意图破坏大唐内部的稳定，以期达到削弱唐军实力，间接支援战场的目的。 而那一次，不知何时流入高句丽的越王八剑此刻已被高句丽权臣泉盖苏文秘密训练成了一支江湖势力。他们企图盗取散落于神州大地各处的名剑剑灵，以便唤醒其中的巨大力量为自己所用。而这一点自然被越王五剑所不容。于是双方展开大战。那一战的结果，虽然是成功的将那八人打的六死两伤，而自己这边，也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柳嫣儿的母亲，就是在这一战中不幸死去的。而那八剑中受伤的二人，便携带着另外六把剑消失不见了。直到几年之前的扬州徐敬业之乱，这才重现江湖。 听罢了柳玄对于这段过去的讲述，众人无不有些心惊。从柳玄的语气之中，不难得知当年的那场大战有多么惨烈。而此时，欧然却是看到了紧挨着自己的柳嫣儿似乎有些异样，正微微背过脸去悄悄拭去眼角的泪痕。想来，是方才父亲的一番话让她思念起亡故的母亲了吧。于是便不露声色的为她挡起了半个身子，众人也不理会。柳嫣儿一愣，随即微笑着看了他一眼，便止住了泪水。 “可是师伯，为何剩下的真刚和悬翦二人又会分道扬镳呢？”欧然为了转移众人对于他挪动身体的注意，便问道。而柳玄接着说道：“据我对于他们二人的观察，真刚是当年泉盖苏文的绝对心腹，对他忠诚不二。而悬翦却似乎并不是泉盖苏文的自己人。当年便与真刚多有龃龉，却不知为何。不过，这应该便是他二人最后彻底决裂的源头了。” “眼下武承嗣已经占了先机，只怕这天下改朝换代当在不远。届时天下大乱，这两伙人会不会再次合流从而为祸神州呢？现在还不好说啊。”范昭皱着眉头说道。的确，战端一开，外部的敌对势力必然闻风而动。到时候便会内忧外患，只怕最后不管谁赢谁输，受苦的只会是无辜的百姓了。而现在，真刚这伙人似乎一直都在可以挑起大唐内部的纷争。而刚刚冒头不久的悬翦势力，似乎还举动不明。 众人细细思索着，各自心情复杂。独孤邪对于高句丽有着特殊的态度，十分警惕他们的一举一动。而风武似乎只对单纯的战斗感兴趣，对于这些奇闻轶事并不上心。范昭和柳玄则更多考虑全局上的事情。李臣观此刻的心结便是武则天对于李唐天下的取而代之。至于欧然，现在却是格外关心柳嫣儿此刻的心情。剑庐之外，早已月上中天。 而这一刻，真刚和悬翦二人正对着这当空的明月，各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真刚此刻卸下了一早带着唐同泰前去拜会武承嗣而扮上的装束，恢复了傅游艺的样子。心内开始认真思考起一件事情来。虽然他早已筹划多日，但现在，似乎还不到行动的最佳时机。从官署里向着洛阳皇宫的方向眺望，他的眼中仿佛透露这一丝渴望。 另一边，匆匆赶到洛阳运河岸边的一道倩影，此刻正在向一个背向而立的男人回着话。这个男人，正是悬翦。而那道倩影，则是那一日在路上邂逅赶回上蔡途中小寒的灭魂剑——扶歌。 “什么？你说她不姓高？”悬翦有些惊讶的转过身来，淡淡的说道。 “是的师父，她说她叫王忆寒，弟子看来不像是在说谎。”扶歌语气坚定地说道。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弟子确实亲眼看见她将那对青玉短剑交给了越王五剑的人，想必应该就是她。”说完，便退到了一旁。 “此事我要亲自去调查一番······” 这皎洁如练的月色，同样洒在了洛阳城中的皇宫之内，洒在了武则天的寝宫上阳宫门前。此时，肃穆庄重的皇宫中，已是华灯初上，各处门户的关门声此起彼伏。偌大的洛阳皇宫，开始进入茫茫夜色之中。而这时，武则天正独自端坐在案前，呆呆的盯着案边架上的那柄工布剑，出神静思。 “启禀天后。白马寺的法明大师送来的大云经集注已经交到了婢子手中了，天后需要圣目亲阅吗？”只见被门外明亮月光照映的一片洁白的宫门前，上官婉儿的纤纤素手中正捧着一卷黄色的佛经，立于案前轻声问道。而武则天却似乎还沉浸在自己那深远的思索之中，并未听到上官婉儿的呼唤。正在这时，只听见上阳宫门之外突然传来一声瓷器摔落地面的声音，一下子便将武则天从思索中给拉了回来。 还未等她发问，上官婉儿便已抢先走出门外。 “方才是谁发出声响惊扰到了天后！”手捧黄卷的婉儿小声的问道。只见一个宫女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不住的磕着头，似乎是吓得不轻。婉儿正要说话，而这时，宫内传来的武则天的声音。 “外面怎么了，如此喧闹，成何体统！”武则天的语气略有些生气。于是，婉儿便带着那个失手打落瓷器的小宫女，来到了门内，面见武则天跪在地上。 “婉儿这时怎么了？”见小宫女跪在地上惊恐异常，武则天问道。 “启禀天后，这个小丫头方才失手砸了东西，这才发出声响惊动了天后，还望天后可怜她年纪尚小，饶过她这一会。”婉儿轻声的回答道。在她看来，平常若是谁打断了武则天思索时的宁静，必定会招来她严厉的处罚。而这次，这个小宫女似乎是免不了皮rou之苦了。 “哦，是这样······”出乎婉儿的意料，武则天似乎并不生气。而是望着地上跪着的那个全身颤抖不止的小宫女，有些怜惜的说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于是，小宫女这才稍稍抬起颤抖不已的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惊恐的望着此时高高在上的武则天。再次低了下去。 “你叫什么？”武则天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微笑着问道，语气颇为祥和。这倒是让婉儿有些惊讶不已。 “回天后娘娘的话，奴婢姓韦，小名团儿。”小宫女见气氛稍稍缓和，这才壮着胆子大声回答道。 “人小，名字倒也圆润。”武则天笑着说道。“以后你就跟在本宫身边伺候吧！”听罢此话，韦团儿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上官婉儿便厉声道：“还不谢过天后！”这才反应过来，谢恩不止不提。 此事已毕，武则天这才注意到婉儿手中的那卷黄色的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