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我只是想不到我穆柯辕竟然会有你这样狠毒的女儿，你才八岁啊？心思怎么能够这般阴险？你额娘从小到大究竟都教了你一些什么东西？才会将你毒害成这样？我原本以为柳羽卿是个温柔如水、心底善良的女子，看来这么多年都是我看错了罢！” 穆柯辕的眸子里满是绝决，盯着穆琳琅的时候再也没有往日的疼惜。 在听了穆柯辕的话后，穆琳琅却像是炸药一样一下子又被引燃“你有什么资格说你看错她？” 穆琳琅眼神凶狠，看着穆柯辕时仿佛是在看着一个宿世仇敌。 “她原本就是温柔如水的女子，貌美如花！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如果不是你教会了她爱情这种东西，她仍旧会在凤羽阁里当着她的琴师，受尽万千宠爱！如果不是你，她不会为了你与凤羽阁阁主彻底决裂，更不会为了你离开从小成长的凤羽阁！” 这番话几乎是穆琳琅嘶吼出声的，回忆着柳羽卿临死之前她们潦倒不堪的生活，穆琳琅就心如刀割！她的额娘，那么美丽的女子，原本不应该受那些苦，可是为了她爱的男人，她宁愿受苦受难，守在那个地方等待着他的归来，可是直到她等到自己生命的枯竭时也还是没能等到他的到来。 穆琳琅永远都记得，记得那个晚霞撒落湖面的下午，疯女人柳羽卿终于拿着一把尖刀刺进自己的胸口，鲜血染红了她青墨色的长衫群，她一边哭一边嚷嚷着痛，染满鲜血的手不停的抓着自己的身子、脸还有头发，当穆琳琅终于从外归来的时候，柳羽卿已经奄奄一息的倒在家门口。 穆琳琅一步一步的踏着步子朝着她的身旁走去，步履艰难，每一步都像是驮着千斤重。 她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抓破了皮的脸蛋还有身上破碎不堪的衣服，真的像极了一个疯子，像极了流浪在街角处那些人人躲避的疯婆子，鲜血溅的到处都是。 她看着穆琳琅，脸上却是扬起了笑，将手朝着穆琳琅的方向伸起来，不知道是想要去抓住她的手还是想让她把自己给拿起来？然而穆琳琅却愣在了原地并没有上前去让她触碰自己，反而本能的朝后退了退。 “鸳儿……痛……我痛……”柳羽卿伸着手痛苦的呻吟着想让穆琳琅去帮帮自己，可是穆琳琅却是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她，一步也不上前。 柳羽卿睁大了瞳孔看着穆琳琅，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冷漠的对待自己。 “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柳羽卿，这样或许对你来说是种解脱！”听着柳羽卿的呻吟，五岁的穆琳琅站在她的跟前，眼神冷漠，语气冰凉，稚气的脸庞上没有一点儿属于孩童的纯真，倒像是一个看透了人世冷暖的老人。 柳羽卿混乱的脑子突然恢复了些清醒，涣散的眼神也逐渐变得透彻，看着眼前自己的女儿，明明才五岁，为何眼神却成熟老练到骇人的地步？ “不……我还不想死……我还要等他！鸳儿……你帮帮额娘！快……”柳羽卿再一次试图抓住穆琳琅的手，终于抓到的瞬间，她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可是下一秒却让她万念俱灰，她的女儿，在看着自己胸口插着刀的时刻，不但没有哭，不但没有叫人来救自己，却还甩到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抓住她的手！ 穆琳琅眼神冷漠的看着地上的柳羽卿，在看到她清澈的眼眸时竟是有些嘲讽“现在倒是终于恢复了神智啊？可惜，你马上就死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有关系，我会替你见他，我还会替你报仇，我要让他以及住在将军府的那些人都不得安生！” 穆琳琅在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嘴角竟不自觉的上翘，露出了一抹让人看着便寒栗的冷笑，柳羽卿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表情，胸口处的疼痛越来越强烈，身体越来越虚弱，她知道她活不下去了，可是却在看着这样的穆琳琅时让她不由的一阵恐慌！ 她的女儿，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这种模样？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向自己的阿玛复仇？ “不要……鸳儿！”心里的颤栗惶恐不安，她眼前似乎看到了以后穆琳琅向穆柯辕报复的场景！ “不要怕，额娘！我不会让你白白的死去，你的死是有价值的，至少你死了以后，那个男人就再也没有办法躲避他做阿玛的责任！他一定会接我回将军府的，到时候，你就在天上看着就好！我一定会我的方式为我们娘俩儿这几年所受的苦讨回公道！他日我回将军府时，便是那家人再也无法安生之日！” 穆琳琅的表情是让人害怕的嗜血，五岁的孩子，竟然人不敢直视她那双仇恨的眼。 柳羽卿终于没了力气倒在了地面上，然而眼睛却在望着天上的晚霞时流下了最后一行泪，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心却在不停的对着穆琳琅呐喊。 不是这样的，鸳儿！不要，不要向你阿玛复仇，他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够像他报复呢？所有的事情都是额娘的错，额娘不应该因为过度的思念而蒙蔽了自己的思绪，不应该拿你发气，可是这一切都不是你阿玛的错，当年要不是我在他的酒里下了药强行和他在一起，如今这所有的事情便都不会发生！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咎由自取，是额娘对不起你…… 然而，她的这番话，穆琳琅永远都听不到了！ 埋葬柳羽卿的那一天，天下着大雨，将所有人都给淋湿了，穆琳琅跪在柳羽卿的坟前，始终没有掉一滴眼泪，突然有人在她的身旁为她撑起一把雨伞，穆琳琅抬起头，穆柯辕英俊的侧脸定格在她的眼眸。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大雨里。 “我叫柳思鸳！”看着男子的脸庞，穆琳琅干脆的回答。 “以后你就叫穆琳琅，以我义女的身份跟我一起回将军府！”男子的声线听不出任何感情，穆琳琅却在再次望着柳羽卿的墓碑时，偷偷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