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只若初见
秋天的时候，会去感伤飘零的落叶。一个人孤独地行走在校园的大道上，一地的落叶，红的黄的铺满半个校园，踩在上面扑簌作响。 柳落雁在蓝球场的池塘边停住，仰望着头顶的半红的树叶，那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樟树，叶红起来也能够这般美丽。 一阵风吹过，满树的红叶似雪般纷纷落下。 纤细瘦弱的女孩仿佛沐浴在落叶的光辉中，漾着酒色的叶，围绕在女孩如墨的发、雪白的衣、湛蓝的牛仔裤旁飞舞，盘旋。恍惚间，她似随风飞舞。 然而，风动、发动、衣袂飘动，人却是静止。 女孩微仰着头，一直痴痴地望着头顶的落叶。一片红叶拂过她光洁的额、挺翘的鼻，在微白的唇上稍作停留，又顺着小巧的下巴滑落修长细致的脖颈，眷念着不肯离去。 蓝球场上忽然一片静谧，几个正打球的男孩，纷纷呆望着这份带着诡异的美丽。 柳落雁低下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生活尽管有不如意，然而却有那么多的美好值得期待。她转过身，准备横穿大道。 蓦然，大道对面的人影，紧紧地摄住她的心魄，她的呼吸，禁不住一窒。 修长精瘦的男孩，熟悉的面容，正是一直以来柳落雁念念不忘的苏逸！ 十七岁的苏逸，眉眼间仍未脱稚气，却已然有着几分日后儒雅的气质，举手投足间，更添飘逸之感。苏逸，也沉醉在这场落叶之雨中呢。 柳落雁完全未料到，今天会遇见他，这并非她与他上辈子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要不要走过去，对他说，“你好，苏逸。”再一块儿并肩走在这大道上，轻松地聊些什么？ 柳落雁一瞬间，竟紧张到手心发汗，只觉一颗心在猖狂地跳动着，“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风过，又一阵落叶雨，柳落雁紧张地望着苏逸，鼓起勇气朝他走去。 漾着酒红的落叶，围绕着她飞舞，而苏逸，也终于直直地朝她望过来。 隔着飞舞的叶，两人的视线终于对上。 “叭！”突然一阵汽车喇叭剧响，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 柳落雁置若惘闻般，直直地往前走去。 “柳落雁！”有人在惊呼，下一秒，她滚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之中。 “柳落雁，你怎么啦？”紧张粗喘的声音仿佛就在耳侧。 柳落雁目光呆滞地转过头，对上匡然一脸的紧张。眨了眨眼睛，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匡然的怀里！ 如被火烫般，她猛然推开他，往后退了几步。 司机探出头大骂，“没长眼啊！”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货车乌黑的尾气，呛得柳落雁禁不住咳起来，脸色更加煞白。 匡然高大的身影，将她细瘦的身躯，罩在他的阴影之中。 烟尘散去，柳落雁止住咳嗽，猛然抬起头，对面却哪里还有苏逸的影子。仿佛有一点耀眼的蓝，消失在树丛之后。 颓然无力的感觉，柳落雁迁怒于匡然，仰起头狠狠地瞪着他。 “怎么，吓傻了？”高大的男孩憨憨一笑。 柳落雁冷哼了声，丝毫不领情，转身就走。 “柳落雁......”匡然追了上来，小心地问道：“高二开学也有两周了，你决定好选文科还是理科没有？” “文科又怎么样，理科又怎么样？”柳落雁顿住身形，微扬着眉看他，“你选的一定是理科，别人选什么，对你而言又有何影响？” 匡然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柳落雁知道，这几年匡然一直都在默默地关心自己，但是，她既然不可能与他有将来，就万万不能害了人家。所以，每次柳落雁对他态度都很冷淡，甚至说是恶劣。 回了家，竟然看到老妈的身影，这令柳落雁有些吃惊。 沈秀英原来是听说了这文理分科的事，特地丢下生意，回家亲自关心下这姐妹俩，选文科还是理科。 一起回来的，还有小夏小秋和小月。有了县城的房产证，柳傲秋也能在县实验小学读一年级。而柳焱夏，去年经过柳落雁的动员，则冒着十二分的风险，考入县一中念高一。 按柳落雁的计划，是一步步把阵地转移到县城。 如今，二中旁的超市，也转给了柳落雁的姨夫姨妈张油增沈秀芳在做。柳燕飞准备在柳落雁两姐妹高中毕业后，也把诊所开到县城去。 十年前，柳燕飞沈秀英，完全未料到会有今天。这么看来，当初的被迫背井离乡，也未必是件坏事。 沈秀英环视着这没住几年的房子，感慨万分。还以为，下半辈子就会在这里度过呢。再望着许久未聚齐的一家人，她的心里，洋溢着nongnong的感动。 “我们家小鱼小雁，肯定有很多男孩子喜欢吧？”沈秀英竟也能朝女儿们开这种玩笑。 柳沉鱼羞红了脸，娇嗔道：“妈，你是在问我们选文科还是理科呢！怎么尽说些没油没盐的话！” “好，不说，不说！”沈秀英一身职业装，很干练的模样，平素注意保养，反倒比在村子里时还显年轻。面前的一双女儿，婷婷玉立已长成大姑娘了呢。做父母，真是件自豪的事！ 顿了顿，又笑道：“我们家小雁宝贝，不开心呢？” 柳落雁因为与苏逸的初见就这么不了了之，情绪正低落着呢，也就恹恹地应了声。 “怎么，你老妈我没在身边，小雁宝贝该不是早恋了吧？” 柳落雁白了这个越发油嘴滑舌的老妈一眼，懒洋洋地哼了声。加上上辈子活过的岁数，她都快四十了，都老的不能再老，就算春心萌动，还算得上是早恋么？该是老恋了！ 晚上，柳落雁做了个噩梦。梦中的自己，一直向前奔跑，却始终赶不上苏逸的步伐。 梦醒时分，柳落雁抹去额际的冷汗，心仍扑通狂跳着。拉开窗帘，天边只现鱼肚白，却再也睡不着了。梦中苦涩的滋味，紧紧地在胸口盘旋，不去...... －－－－－－ 苏逸同学终于露了个脸了，我看亲们好像都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