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关于四大名枕
宋清语察觉到此刻气氛有些怪异,仔细回想方才沈嬷嬷说的那句话,似乎没什么值得她们害怕的,要说可疑,就是那句四大名枕和绣花枕头了,这中间莫非有什么猫腻?“四大名枕是什么意思?又是哪四个人?”宋清语笑着问道。 沈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说道:“小姐赎罪,奴婢一时口快,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宋清语叹了口气,上前扶起沈嬷嬷,柔声道:“荷香,沈嬷嬷,以后没经过我的允许,不准随便下跪,当然了,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尤其是在外头,好了,都别战战兢兢的了,好像我是要吃人的妖怪似的,沈嬷嬷尽管说吧,我不生气,我真的是忘记了,难道我也是四大名枕之一?” 沈嬷嬷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宋清语的脸色,见她的确不像生气的样子,才点头道:“是,都是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才子才女们给小姐起的诨号,说是可惜生了一副好皮相,却偏偏是草……草包。小姐别搭理他们,他们知道什么呀,自以为了不起。” 宋清语笑道:“皮相好也是优点呀,又不是想要有一副好皮相就能有的,这是老天爷的恩赐,别人求还求不来呢,我干嘛要生气。这四大名枕,除了我跟这位仁亲王,其余两个是什么人?” 沈嬷嬷道:“一个是夫人的大侄子四王爷的表弟姜玉峰,还有一个是薛家的三公子薛木李。” 宋清语不由得失笑,看来这些人还真是抬举自己呀,四大名枕的四个人里头,只有自己一个是姑娘,其余三个都是帅哥呢,能与三位帅哥并列题名,也不失为一桩趣事,若是有机会,定要见识一下其余那三只绣花枕头到底绣的是什么花。 自嘲一番后,宋清语再度把歪到一边的楼板正,笑了笑道:“不说这个了,也不知太后娘娘都邀请了些什么人。” 荷香忙道:“小姐,这个奴婢知道,玉秋jiejie说了,凡是京中五品以上官员家未出嫁的小姐都得了帖子,她还说具体内容帖子里都写了的,不过奴婢不识字,小姐您先看看吧。”说罢将一张明黄色的卡片状名帖双手递给宋清语。 那帖子封面上烫着“请柬”二个金色大字,打开后,只见明黄色的纸面上用隽秀的小楷写着:遵太后懿旨,于顺昌二年七月初七,于宫中御花园,设女儿节晚宴,酉时初始,戌时末止,将有赛巧、乞巧之娱,望各家千金移步与太后同乐,钦此。 赛巧和乞巧宋清语倒是明白的,看了那么多书也不是白看的,赛巧就是些娱乐性的小比赛,可能有彩头,也可能没彩头,比的就是谁家千金手巧,民间多是比穿针、做糕点一类的,至于宫中比什么就不是她所关心的了,反正她不过是想走出芷兰苑看看,并不是想得冠军出风头,至于乞巧,也算是祈祷的一种吧,但她只听说过,却从来没有见过。 “嗯,帖子上写得挺清楚的,时辰地点都有了,到时候是宫里负责接送还是自己去?”宋清语琢磨着,若是自己去宫里,能够提前出门就好了,四处走走看看,也好满足一下她最近日益旺盛的好奇心。 沈嬷嬷笑道:“宫里哪有那么多马车,五品以上的官家小姐少说也有好几十个呢,哪里接送得过来,都是各家自派人将小姐送到宫门口,再由宫中的软轿抬进去。咱们侯府里未婚的小姐就有六个,只怕会派两辆马车专程接送各位小姐。” 宋清语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看来自己那点儿小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了,不过能出芷兰苑的门,也算是一个不小的突破了,想到这里,她笑了笑道:“荷香,这些天就要麻烦你了,我把女儿节的讲究忘得一干二净了,你得好好跟我说道说道,还有民间风行的赛巧法子,你也得教教我,免得进了宫什么都不会,那可是丢人丢到皇宫里去了。” 荷香点头笑道:“遵命,小姐这般聪慧,学这些个小玩意儿定然容易得很。” 此后的几天里,宋清语学了好几样赛巧的技能,比如穿针、穿珠子、缝纽子、缝制荷包、按花样绣花等,对待这些比赛用的技巧,宋清语抱着只求学会不求出彩的态度,比赛的时候能蒙混过关就成了,所以学得倒是很快,而且还有空余的时间继续练习女红。 收到帖子后的第三天,舒嬷嬷亲自把做好的夏衣送到芷兰苑里来,宋清语想从她嘴里套些消息出来,便命荷香奉茶,留她坐下来聊会子天。 舒嬷嬷满脸堆笑地落了座,喝了口加了冰块儿的蜂蜜红茶,不由得咂巴了一下嘴,赞叹道:“奴婢这才知道原来茶水凉了喝竟然味道更好,也就是六小姐这般玲珑剔透的人儿才想得出这般别致的喝法,都说六小姐忘了前事,依奴婢看,六小姐倒比从前活得更自在些了,反倒是因祸得福了,指不定将来就能飞上枝头,奴婢们还得借六小姐的光呢。” 舒嬷嬷不愧是人精,这马屁拍得如行云流水一般,不过她越是态度恭顺谦卑,宋清语就越是能想象她从前落井下石编排自己时的嘴脸,但宋清语不想跟这等逢高踩低的小人撕破脸,也不想平白无故的添这么难缠的一个敌人,所以只当她是真心赞扬自己,脸上带笑地道:“那就承舒嬷嬷的吉言了,清语若是真有那么一日,定然不会忘了舒嬷嬷的好。听说,父亲大人就要回来了,可是真的?” 舒嬷嬷笑了笑,却没有立即回话,宋清语见她笑得古怪,忙对沈嬷嬷道:“舒嬷嬷大热天的给咱们送夏衣,沈嬷嬷拿些钱请舒嬷嬷喝酒消消热。” 沈嬷嬷忙从荷包里取了两小串大钱递给舒嬷嬷,舒嬷嬷拿在手里掂了掂,知道大约是两百文左右,一张老脸顿时笑得更开了,客气道:“六小姐真是仁厚,奴婢也就却之不恭了。老爷要回来的事儿夫人不让朝外头说呢,奴婢还是听奴婢家那口子说的,六小姐兴许是忘了,奴婢家那口子打小就是老爷跟前儿的书童,后来老爷得了官,奴婢那口子就给老爷做了长随,前年老爷去任上,也把奴婢家那口子带去了。这事儿可是千真万确的,万岁爷下了一道圣旨,宣老爷回京述职呢,听说接替老爷的那位知州大老爷是跟着圣旨一同到达青州的呢,奴婢家那口子在信里写得清楚明白得很。想来夫人那里也有老爷写的信,因不知这事儿是福是祸,所以夫人不让奴婢们到处说。”
宋清语心里一突,暗暗揣测那道召父亲回京的圣旨到底是什么用意,通常外放的官员任期未满是不能回京的,若是奉旨回京的话,情况不外乎就那几种,要么是贪赃枉法被人弹劾了,回京待审,要么就是家中死了父母回乡丁忧,或者就是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皇帝,皇帝不想让你继续留在任上,没有任何理由把你撤换掉。 第一种情况不大可能,若真是有罪被人弹劾了,那侯府还不得兵荒马乱呀,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丁忧就更不肯能了。那么也许就是第三种可能了,父亲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皇帝,被撤换掉了。宋清语只希望自己是想错了,虽然她对这位父亲还没什么感情可言,可他跟自己毕竟是一家人,若是他倒霉了,自己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若真是他出了事,自己也无可奈何,只能祈求这位父亲大人平安无事,步步高升了。 “母亲素来是极有远见的,此事的确不宜张扬。”宋清语违心地说着客气话,父亲要回来的消息只怕整个西院儿甚至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其他人是接到的正式通知,还是和自己一样得到了什么小道消息。要说自己现在的生活水平得到改善,只怕还得归功于父亲要回来了的消息吧,虽然眼下自己还是处于精神生活极度匮乏的状态,但是好歹物质生活有了一定的水准,也还算是不错。 舒嬷嬷脸上堆着笑道:“可不是嘛,六小姐明白就好。夫人可是最疼六小姐的了,这不,这次的夏衣里头还有六小姐新提上来的两位姑娘并沈嬷嬷的呢,若是尺寸有什么不合适,尽管叫奴婢过来,奴婢就不打扰六小姐养伤了,这就告退了。” 舒嬷嬷起身行了个礼,宋清语示意沈嬷嬷送她出去后,转头对荷香道:“打开看看吧。” 荷香依言打开包裹,见里头整整齐齐地叠着十二套衣裳,从面料和颜色上来看,其中有六套是仆人们穿的,有六套是属于宋清语的,但凡是女人,对新款式的衣服都是缺乏免疫力的,宋清语也不例外,忙不迭地将属于自己的六套衣裙一一抖开,放在身前比划了一番。 六套衣裙里头,一套是月白色的曲裾深衣,整套衣裳镶着同色的绣花宽边,配着同色绣花腰带,显得轻盈淡雅,在炎炎夏日里给人清爽飘逸的感觉。一套月白色的罩纱长裙。一套是家居常服,月白色的背子配白色襦裙,适合家中内院穿着,凉爽随意。一套鹅黄色长裙,镶银色宽边,陪银色腰带,一套鹅黄色家居常服,一套粉绿色长裙,镶边的绿色宽边上绣着白色玉兰花。 六套衣裙里头,竟然有一半是月白色,可见宋清语对这种似蓝似白的淡雅颜色偏爱到了何种地步。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种月白色的衣裳,还有另一个她早有耳闻却从未见过的人也同样喜欢呢。